【神术炼金士】（1-6）

腿腿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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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罗斯特人物志』记载：帝国历法一七八八年，在武罗斯特帝国北方大贵
族——拉德尔家族诞生了一名小男婴。这小男婴为两国交战时期的风云人物，
『三剑侠』之一的天才军事家——法特。拉德尔的第三位公子，取名为亚梵堤。
拉德尔。
　　亚梵堤由十岁开始入读贵族名校陶亚里拉大学院，入学初期并不受到器重，
他修研的是冷门魔法学科『炼金术』。然而在其漫长的研究生涯之中，创造出超
过四百多种的产品，由高度威力的魔法石武器，至价钱便宜的避孕用物一应俱全。
有学者认为兽人族今天兴盛繁荣的主要原因，全在于亚梵堤的节育制度产生效果，
其成就可见一斑。
　　虽然亚梵堤性格傲慢、荒诞不经、嗜好女色，他的品德时常受到严峻批评，
可是集『天才』与『鬼才』于一身的能力，却从来没有被质款，时至今天的炼金
术界仍备受好评，他于军略和召唤术的研究同样备受高极的评价，故此后世人仍
尊称他为『战场魔法师』、『史莱姆之父』和『淫术炼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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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月高挂，在这个深夜里坐在一艘客船内，船只于寂静的汪洋中缓缓前行。
　　海浪有节奏地拍击船身，就像一种微妙的节拍般，带出一点不太真实的梦幻
感觉。
　　接近九月，天气十分闷热，坐在船舱的窗户旁边，偶尔吹来的海风每每使人
振奋，仰望天空中圆圆的明月，不觉又更忆起千里以外的至亲。离开故乡已经半
个多月，漫长的旅程也快将结束，新的生活亦要开始，羽毛笔的笔锋画落在粗糙
的黄纸上，一行一行的墨水谱出我内心的每份感情。
　　本人的名字叫安格斯。登。嘉雪，是武罗斯特帝国西部人仕，家中有父母、
哥哥、妹妹，与及养在后园的一只年老沙皮狗。家族经营的葡萄酒已有多个世纪，
是曾经叱咤一时的品牌名酿嘉雪美莲，最兴旺时曾拥有两座大山，七个葡萄园和
三个牧场。可是从上四代开始因一对姊妹分开了经营权，酒牌亦被分成两家，家
道从始慢慢衰落。
　　爸爸为了我们下一代着想，将家中仅剩下来的两个葡萄园都变卖出去，用来
供我哥哥甘迪斯入读帝都名校陶拉里亚，而他亦不负所望取得好成绩，在帝中争
取到一份商贸官员的职位。可能是大家挨穷太久，养成哥哥较为势利的性格，他
亦不想别人发现自己出身寒微，一家人已经有两年时间没见面。
　　哥哥比我大四年，听妈妈说他好像已经结婚，对象还是一位小贵族的千金。
　　我永远无法忘记妈妈当时又高兴，但又哀伤的神情，为了逗她高兴，我还跟
妹妹穆琳打了两尾大肥鱼回家，爸爸更难得亲自下厨，虽然两尾鱼煮出来有些焦。
其实我没有怪责哥哥的意思，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最有大志的一个，挨穷的滋味
大家都很明白，他为自己着想，谁又有权利去怪他？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羽毛笔又加信上添两句慰问妈妈的话儿。下
月生日我将十六岁，真希望能跟爸爸妈妈和穆琳一起吃顿饭，可是珍佛明和帝国
西部相差何止万里，这个希望实在太奢侈。
　　家中的财产其实所余无几，虽然爸爸没有明白说出口，但我知他将地窖中的
葡萄酒通通卖清光，才能勉勉强强送我到珍佛明大学院读书。珍佛明的消费指数
比起帝国低，而且珍佛明大学院设有平民化的学部，虽然是路途遥远，但比起在
帝国读书要便宜很多，故此每年都有甚多像我这样的少年少女远道而来，单单在
这艘船上就有二十多名。
　　这班少年有些体格魁梧，有些则文质彬彬，还有些人带了粗糙的武器，我们
大概会选择不同的科目学系，会不会成为同学仍是末知之数。
　　珍佛明大学院跟陶拉里亚大学院一样，采用廿一学系十级政策，所谓廿一学
系指九个武斗系，包括剑术系、矛术系、格斗系、骑术系、箭术系，与及攻击、
防御、治疗和补助四大魔法系。还有当文官、策士、参谋等必须的六个文理系，
包括经济系、历史系、地理系、军事系、政治系和管理系。
　　除了以上十五个最为热门的学科外，还有数个杂系，它们是礼仪系、音乐社、
美术系、诗歌社、舞蹈社和炼金系。每多读一科，就要多花一大堆金钱，所以礼
仪、音乐、美术和舞蹈这些科目，上流社会的贵族才有资格修读，像我们这些平
民学生可是连想也不敢想。
　　每个学系都分十级，每一级细分为五节，学生们必须一节又一节地考上去，
考取一定的级别才能受聘。然而每一级的要求都十分严格，能考上十级的人恐怕
数十年也不出一个，就像妖精族的著名人物大剑圣。龙煞，他年轻时游学至帝国，
挑战三次才能考上五百年来没人成功，剑术系大满贯的第十级第五节，成为大陆
上硕果仅存的唯一大剑圣。
　　连三百年前的天下奇才，大地上无人不知的亚梵堤。拉德尔，他在学校读书
时炼金术也只达到第三级，剑术、箭术、军事和骑术等连第一级也达不到，这个
真是千古奇谜。
　　其实我有想过像哥哥一样修读管理或经济，然后找份入息稳定的工作，娶个
美丽又丰满的老婆，生个一打小孩子，这样的人生也挺不错。可是我又有另一个
想法，魔法科也是不错的选择，从小时候我就很渴望使用魔法，军队御用的魔法
师薪酬又高，穿起黑黑的魔法袍实在是帅呆了。
　　咦，这么好天气为什么无端端行雷？
　　还有两天就会到达珍佛明首都的码头，听闻该处是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古都，
不晓得那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细想到此，心还充满了期待，今个晚上或许会
发个好梦也说不定。
　　　　　　　　　　　　　 第一章：异梦惊夜
　　「啊！！！」一声娇柔的叫声在半夜响起，惊醒了皇宫的多名侍女，在一幕
沈黑中带着银色磷光的帐幔里，一位少女从床上挣扎起身。
　　十二名穿着蓝白双色的华服的侍女，纷纷围绕帐幔下跪着听候差遣，其中一
名约廿五、六岁，腰间特别配了短剑，长发束成数十条短辫子，两耳比常人长数
倍的美丽女子，说：「公主殿下，又再发恶梦吗？」
　　帐幔中的公主长长叹气，缓缓抬头呆望向二十尺上金雕的宫庭天花，发出柔
和悦耳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恶梦……对不起，银梅姊，又惊动了你。」
　　银梅说：「公主殿下言重了，保护公主是银梅的职责，只是……公主最近发
恶梦的次数变得比从前频密……属下怕……不如……」
　　公主摇摇头，一线线垂直的秀发摇曳着，说：「只是很小事，不必惊动父王
和母后。」
　　「可是……」
　　「这是命令。」
　　「是的，银梅明白，请公主原谅银梅失言。」
　　「银梅姊不必道歉，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么……属下告退，公主殿下晚安。」
　　「晚安。」
　　这位主公重新躺在大床上，不自觉地举起右手张开五指，从指与指之间透望
至天花。她已经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只记得在她懂事以后，久而久之会发同一个
梦境。梦境之中的她拥有成熟身段，可是样子很迷糊，而一个强壮的黄衣男子总
站在她面前。
　　在她眼前总见到一团红红火光，最奇妙的是即使在梦中，仍然感觉到那份滚
烫的热力，那个黄衣男子永远都是背对着她，也永远没有回过头，只知道他长得
很高大轩昂，肩膀宽阔，虎背熊腰，站在他背后会感受到十分坦然的安全感。虽
然从没有见过他的容貌，可是她无从解释地知道，这个男子的样貌既慈祥亦和蔼，
而且甚具威严。
　　这个男子不知为什么总步向火焰，然后是强烈的爆炸，这个男子就被火焰撤
底吞噬。而在这男子消失的一刻，这位公主发现自己再非自己，无止尽的心痛和
悲哀从心底疯狂地爆发，脑里每寸思维灌满了哀伤，逼使她不得不狂喊出来，而
她也会随着这叫喊而苏醒。每当她苏醒过来后，她都会发现面上早留下两串泪水，
梦境仍然历历在目。
　　这个梦越来越真实，心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跟自己到底有何关系？
　　「终于都到了，啊！！」
　　从帝国西部坐骡车到帝北的小费本立城，再转乘货船到帝东的临海城，经过
两日的起卸货物后才向珍佛明出发。在海上又渡过了一星期时间，这整整两周的
悠长旅程，在今天的上午正式结束。
　　迎接我们的除了灿烂阳光和灰蓝海鸥外，还有千年历史的珍佛明首都——
『凯撒城』。凯撒城的码头非常宏伟，大大小小船只达百艘以上，朱红色的砖头
灯塔屹立于半山上，数之不清的店铺合成不同类型的市集。在码头的最前方是首
帝城门的入口，城墙漆上啡黄色的油彩作底色，墙身涂上很多美丽的神像，可以
看到这片城墙上记载了无数世代的神话故事。
　　往后的几年，我都要住在这座城里了。
　　坐了两周的船，我们一群年青人已忍不住踏足结实的大地，呼吸从陆上吹来
的和暖空气，雀跃之情早写满了众人面上。学生们把一袋袋大小不一的行李带下
船，而我的行李只有两袋加一件长褛，都是一些用旧了的衫裤，记事本和杂物等。
　　就在我要跟大队走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原来是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少年，
带着浓厚乡声说：「老兄是帝西来的吗？」
　　「对，有何指教呢？」
　　那少年虽然乡声重，但却很礼貌地说：「本人叫麦兜，是从帝西大牧场来的，
如果你不介意，大家可以一起走好吗？」
　　麦兜？
　　不是我家旁边猪舍里，其中一条猪的名字吗？
　　我微微一笑没有反对，帝国西部比较落后，一般帝国人仕都认为我们没见识
没文化，所以不屑跟我们接触。
　　我们带同学生的证明文件通过关卡，关员对我们的行李搜索十分严格，而且
明文规定不能带毒品过关。不能带毒品我可以理解，可是还有规定不能带大量的
快干胶水和混凝土进城，这点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在指定的集合地转乘牛车，我们一批接一批地朝大学院进发。
　　一路我都在欣赏珍佛明的建筑，这么幽雅的建筑物在帝国西部是鲜见的，尤
其是一些雄伟的庙宇，而麦兜一路上也在我耳喋喋不休：「我的表哥就是在这里
毕业的，回国后立即加入白狼军当上小队长了，现在还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九个
小孩呢。」
　　哇，原来是种猪！
　　武罗斯特帝国的主要军事集团有五个，分别是逮属皇室的『黄金翼狮团』，
帝南的『海蓝飞雁军』，帝东的『绯红鹫王军』，西部的『白雪苍狼军』，还有
当时得令的帝国北部『黑龙骑士团』。白狼军就是白雪苍狼军的简称，属于西部
大贵族干查家的军队，负责镇守帝国西边的国境。
　　顺带一提，武罗斯特帝国是一夫多妻制的。
　　牛车驶进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了个多小时，才算抵达珍佛明大学院的墙门。
　　麦兜说：「安格斯，你打算修读哪些学系？剑术？管理？
　　军事学最实际有用，一定要选的。」
　　我尴尬一笑，说：「其实我只够钱报读一系，故此想选攻击魔法系。」
　　麦兜皱起眉头，同车的一些同学们露出不屑的嘲笑，当中也有一些表示同情
的目光。爸爸曾说过，较高尚的职业通常需要三至四个资格，比如是尊贵的骑士
会对骑术、矛术、箭术要求特别严格，甚至乎需要认识军事学及传统礼仪。像策
士或参谋等人才，也要求地理学、历史学、军事学和管理学，外交使节还要精通
礼仪和舞蹈，故此一般学生都会依照渴望的职业，选择最理想的组合。
　　我并没理会他们的表情眼光，只是继续观察这学院附近的一草一木。麦兜拍
拍我肩膀表示理解，每报读一科每年就要多花几十金币，这笔钱不是我家庭可以
支付。当攻击型的魔法师，也只需要学习一门学科就足够，这亦是选择魔攻系的
理由之一。
　　麦兜说：「可是魔法师必需从十岁以前进行精神修练，你有进行过类似的训
练吗？」
　　哦？
　　我抓抓头，说：「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现在开始不可以吗？
　　我会努力学习的。」
　　今次有同学们忍不住笑出来了，其中一个不忍心的女孩说：「你还是选择其
他系吧，十岁前没有经过严格精神锻练的人，即使学习了魔法也毕生达不到中级
水平。」
　　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她跟我年纪相约，有着乌黑色的长长头发，体型颇为
消瘦，五官轮廓分明，双目有神，长得挺可爱的。
　　她说完后腼腆地低下头，我向她点头微笑，说：「感谢你的好意，我爸爸经
常教我『成功在尝试』。」
　　麦兜在我耳边说：「她说得没错，这个并非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而是……」
　　轻拍他的肩膀头表示明白，可是我就是有些硬性子，还没尝试就放弃，岂非
丢尽我爸爸和妈妈的脸？一旦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否则我会睡不着。
　　　　　　　　　　　　　 第二章：炼金奇缘
　　牛车载着新生们通过大学院的大门，当大伙儿越过这道高墙中的门槛后，全
车同学皆瞠目结舌，其中更有人忍不住缓缓站起身，无法置信眼前所见到的人间
仙境。
　　珍佛明大学院的建筑独特非常，她座落于首都凯撒城西北边的一个大湖泊上，
占地相当辽阔。与其说她是一个学院，倒不是说她是一个水城更实在，校舍、礼
堂、研究院、图书馆、学生宿舍等等皆围绕着大湖泊而兴建，而且全用上白色的
大理石，配以银色的钢材建成，结合成为一座银光闪闪的白色小城。
　　在建筑物四处更有黑杆银旗随风飘扬，非但脱俗清雅，而且气派不凡。在湖
边还有其他的设施，单是训练骑术的马场就有两个之多，还有练箭场，与及练习
用的军事校场等等。
　　不独是一般的学院建筑，还有大理石堆成的石桥立于湖上，当中有高有低，
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最显眼的是湖中央一座白色的巨大高塔，塔身庞大宏伟，
塔底则呈现海蓝色光芒，而湖水则自此塔开始，被某些力量牵引起来。
　　湖水依从大理石桥的设计，从桥内的暗渠四处流动，有些从威猛雄狮装饰的
口里流出，变成透明闪亮的水布帘，有些从半裸美女雕塑的肩上水瓶倒出，形成
一道又一道跳跃的水柱，还有些从优美独角兽像的角上四散而下，幻化成美丽夺
目的喷泉。
　　如此庞大宏伟的一座水上学院，到底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金钱、时间，简
直是难以估计。
　　麦兜说：「我早听表哥说过这里美得有如仙境，还是要亲眼看见才会真正明
白，恐怕帝都皇宫也不过如此。」
　　另一个学生不屑说：「啧，有什么了不起，还是比不上我们帝国的建筑，这
种设计虽然外表美丽，但湖水只会把建筑物弄得潮湿。」
　　麦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说一个字。
　　其他几个学生相信也是从帝国而来，他们亦附和这种误解。我没有答话，却
知道他们并不了解这个设计有多么伟大。位于湖面上的整座巨桥乍看是纵横交错，
而且四处都有湖水在流动，可是桥面却没有一点潮湿。
　　远古文明的哲学有一种叫『阳阴概念』，设计者把此套想法溶入了这座学院，
阴是水流的通道，阳是人用的地方，虽然两者存在于同一空间，但却只能依据设
计者的设计运行，双方永远无法干扰对方，就像血液在脉络里奔流，但不会无缘
无故溢到皮肤上，所以湖水是不可能沾湿桥面或建筑物的。
　　想及此处我心里更加好奇，对这位匠心独运的设计师生出景仰，问道：「麦
兜，你知不知道学院的设计师是谁？」
　　麦兜点头，说：「这座珍佛明大学院，是三百年前的旷世奇才亚梵堤。
　　拉德尔，为讨静水月公主欢心所设计。」
　　原来是亚梵堤的设计，难怪如此具备深度和美观。我爸爸开办的是酿酒厂，
他平常喜欢研究手制机械提升种葡萄的效率，也是国内众多亚梵堤拥护者的其中
一位，而受爸爸的影响，我自己也对机械有些认识。
　　牛车过了门槛就停下，新生们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从湖上桥经过高塔进入
大礼堂。我暗暗留意，这座高塔本身巨大得不寻常，塔底层由半透明的粗石精所
造，从内里散发出不明蓝色光芒。粗石精雕作为九个头的巨龙，湖水从塔下被某
些力量抽扯进龙口，在蓝芒中隐若见到液态流动。
　　众学生们突然肃静下来，麦兜用下巴点向礼堂门口，说：「那人是毕达利校
长。」
　　呼！
　　在礼堂门口有五人站在那里，他们不但形相各异，而且十分帅气。当中站最
前的老者穿着三色魔法师长袍，左胸绣着一个月中星的图案，他留着黑色泡菜似
的头发和曲须，但黑须发的中间却有一道白色的直条，他的左手握着一枝龙头魔
法杖，相信此人就是毕达利校长。
　　在校长身后还有二男二女，其中一男一女作武士打扮，全身银白铠甲，腰配
金柄长剑，带着长长的披风。另一男子容颜苍白，穿黑袍白带的僧侣装，手持一
枝毕直的红木杖。最后一位女子带着眼镜，穿着狭身的连身长裙，显露出她婀娜
的体态，像政务厅的女秘书多过像一位老师。
　　毕达利校长踏前两步，很有礼貌地鞠躬说：「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同学们，
本人是毕达利。
　　柯特利尔，是珍佛明大学院的校长，这几位是今后指导大家的导师，各位在
决定修读各项课程之前，可以先聆听他们的讲解。」
　　一行廿十多人懒洋洋地鼓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迎接我们的只有冷冷清清
五个人，全因为我们是平民学生而不是贵族学生。要是传统贵族的学生，场面必
定盛大得多。
　　毕达利校长似乎察觉到我们想法，微微一笑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从无到有，能够白手兴家者才是历史上真正的人物。」
　　受到毕达利校长的鼓励，同学们都精神一振，重新燃起了斗志，可惜这份斗
志没法维持太久。那位男武士负责教导长矛和搏击，女武士则负责教导弓箭及骑
术。僧侣打扮的病态男子是防御、治疗和补助三系魔法的老师，最后的美丽女子
则负责历史、管理和政治系。
　　还有一名教导剑术、军事和攻击系魔法的男教师声称身体不适，一名教礼仪、
舞蹈和音乐的跌断了脚，还有教炼金术的一位年纪太大行动不便……
　　同学们都因为会选择两至三个学系，所以没有因为三名老师缺席而闲着，麦
兜的志愿是加入白狼军当骑士，他目标清晰地决定主修骑术、矛术和攻击魔法，
至于副修什么则有待考虑，刚才跟我撘讪的女孩子则聚于文理系那美丽女教师身
边。
　　原来学院的科目甚多，单单是魔法系已经分开『攻击』、『防御』、『治疗』
和『补助』四大类。攻击和治疗是热门的主修科目，一般需要三年时间才可毕业，
防御和补助是次门。无论选择任何一系，在第三年将会进入实际应用课程，到时
才会有更专业的『召唤系』、『时间系』、『空间系』课程。
　　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我想选的只有一科攻击魔法，偏偏
教魔攻系的老师却又缺席。一个人走出大礼堂，远处的那座高塔使我更感兴趣，
所以带同了行李，双脚不由自主走到高塔细看起来。
　　走到高塔下我才发现，这个塔比一般码头用的灯塔高大几倍，雕着的九个龙
头气势非同凡响，每一个龙头的嘴巴都似一道大门般，唯一无法看得明白的是那
些诡异的蓝光，在入晚的现在异常地美丽。
　　在高塔之前有一座巨型铜像，雕刻着一位伟岸的剑客，左手挽长袍右手握宝
剑，面上留着胡子，威严的面孔却有着温柔的眼神。咦，这把剑我好像在哪里看
过，当我用心深思时，一把苍老的声音自背后打破了思绪。
　　「这位同学，学系选择对你的前途十分重要，聆听老师们的引介将很有帮助。」
我本能地回转过身，站在背后的居然是面带笑容的毕达利校长！
　　向他行了一个礼，说：「对不起，校长先生，我在这里是否为你带来不便？」
　　毕达利校长呵呵大笑，轻抚胡子说：「当然没有，难得有学生对这座九头龙
塔感到兴趣呢，只是我觉得你留在大礼堂比较好。
　　对了，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格斯。登。嘉雪。」
　　出乎意料之外，毕达利校长精神一振，将我打量一下说：「是帝国西部嘉雪
美莲名酿的公子吗？」
　　我忍不住面红，道：「本人家里确是酿造嘉雪美莲的，但我不是什么公子…
…」
　　毕达利校长兴趣大发，说：「嘉雪美莲虽然分开了两家厂商，但本人还是比
较喜欢西部出产的原版，它的味道比较清淡，较适合我们这些上了年龄……嗯…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自己的学生谈论喝酒，哈哈哈哈……安格斯你为何不留在
礼堂，却跑到这里来看塔？」
　　我的脸越加发热，说：「我家只能供我选读一个学系，所以早已决定入读攻
击魔法系。」
　　毕达利原本友善的表情微微改变，他的双眼变得深邃，就像两个黑洞似的将
我的视线吸住。望着他的双眼时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发软，这对眼睛仿佛将人看通
看透，所有秘密也瞒不过这位校长。
　　这段时间像是很漫长，但又好像一瞬之间，毕达利校长又再变回慈祥的表情，
语重深详地说：「安格斯啊，请听我这老人的忠告，不选择魔法学系对你会比较
好。」
　　一时之间心生感激，这位校长是个有能力又有智慧的好人，不禁鞠躬说：
「谢谢您的忠告，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但我愿意比别人多付一倍的努力。」
　　「是这样吗……真是勇敢的年轻人，让我忆起年轻时候的任性，和一往无回
的气概。对了，我几乎忘记这件事，可以帮忙把这个东西交给炼金术教授葛罗士
莱先生吗？」
　　毕达利校长将一个小小的铜制火印交给我，火印上沾满了火漆，隐藏见到一
个像是龙头的标志，还有红色的光芒在印里流窜。
　　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便指着一条石桥说：「从这里走十分钟，就可以找到一
个很特别的研究所，那里就是葛罗士莱教授的住处。」
　　「可是我刚刚才来到学院，我并非害怕迷路，只是怕耽搁校长先生的大事。」
　　毕达利笑着转身离开，淡淡说：「既然是属于那里的，当然不可能会迷路，
你放心走吧，缘份会把你带到那里去。」
　　呀，校长果然是了不起的高人，他说的话玄得让凡人无法明白！
　　　　　　　　　　　　　　　 （待续）
　　　　　　　　　　　　　第三章：葛罗士莱
　　依毕达利校长所教导的方向，穿过大理石桥走到湖泊旁边，从一个小宿舍再
往前走了一段小路。这段路上的房子都是白色的，屋旁的矮丛鲜花是同一品种，
在晚上看几乎是完全一样，根本不晓得那位葛罗立士教授的房子是哪一所。
　　在房子之中来来回回差不多两小时，突然感到一点异样，其中一所较扁平的
白色房子外，有隐约的一股力量保护着。在这小平房的四周，竖立了八支到腰高
的小石柱，柱上雕刻着古老的咒语，力量就是自这些柱子筑起。当我伸手虚按空
中，发现有一片不软不硬的半透明物质，这个就是所谓的魔法结界，我有生以来
第一次亲手接触到魔法。
　　这种感觉太神了！
　　门口的旁边有个门铃，我敲响门铃后静心等待。可是经过漫长的十五分钟还
没有人出现，屋内可能没有人吧，正当我如此想着打算离开之际，屋内传出了声
音。再过五分钟屋门才打开，一名穿着黑蓝色巫师袍，头带深蓝色有翼帽的老伯
伯握着拐杖走出来，说：「找谁啊？」
　　我向他行礼，说：「打扰你，是毕达利校长叫我来的，请问阁下是葛罗士莱
教授吗？」
　　葛罗士莱皱起眉头前行两步，鼻子几乎就贴到我身上，他嗅了两嗅说：「毕
达利那个老家伙还没死吗？」
　　「喔？！对不起，你刚才说……」
　　「哼，早知道是他派来的混蛋，就应该让你多呆一小时……」
　　混蛋？
　　这位葛罗士莱教授跟毕达利校长是深仇大恨吗？
　　毕达利校长为什么叫我来？他跟我又有深仇大恨吗？
　　葛罗士莱念念有词，他将结界的一部份解开，带我走进他的研究所内。大学
院的研究所就是不同凡响，内里安装了空气对流的设施，五十格乘五十格的材料
大钢柜，六尺高的设计图板，昂贵的晶石切割机，还有最新的高速太阳溶炉等等。
在大钢柜旁边还安放了一幅油画，画着一名气宇轩昂的高贵男子，半坐半躺在一
张龙皮椅上。
　　在我观看着这里的设施时，葛罗士莱坐到他的工作位置，说：「毕达利老鬼
叫你来干什么？」
　　「啊，我叫安格斯，是新入学的学生，校长要我把这个印章交给阁下。」将
那个铜印放在葛罗士莱的桌面，他看也不看就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鬼。」
　　「啊？校长叫我来把印章……」
　　葛罗士莱双目闪过狡猾和智慧的神光，笑说：「胡说八道，送个烂鬼教授函
印来，何必找个会迷路的新生？是毕达利患了老人痴呆病，还是你有唐氏综合症
？」
　　「唐氏综……教授你说得太过份了！」
　　葛罗士莱阴笑起来，说：「我从你身上嗅到穷酸的气味，你是平民学生吧。」
　　我霍然而起，说：「平民学生又如何？我不认为自己会比贵族差。」
　　葛罗士莱的面孔阴暗下来，从手上拿出一颗水晶，奸笑道：「你刚才这句话
我已经用魔力水晶记录下来，你知道这所学院里贵族和平民的比例吗？若果我把
这句话播出来，你接下来的三年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嘻。」
　　这个葛罗士莱确实欺人太甚，我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天花板上忽然吊下了一
具握着钢刀，穿着铠甲的骷髅骨，这具骷髅骨受银丝操控，像活人似的舞弄钢刀
守住门口。它的刀在我鼻子前半寸画了两画，因为我从来没学习过武技，只得站
在原地不敢前行。
　　葛罗士莱笑说：「没有我批准，谁也走不出这个研究所……嗯……毕达利老
鬼是否想……嗯……喂，穷鬼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我没好气道：「本人名字叫安格斯，不是叫穷鬼。」
　　「你爸爸没有改名的才华，再怎么想都是穷鬼比较好听，你应该慎重考虑这
个名字。我重新介绍自己吧，我的名字叫葛罗士莱。拉德尔，是这所珍佛明大学
院的炼金系教授，刚刚受职教导今年的平民班。」葛罗士莱从工作椅上走出来，
炫耀着手上毕达利交给他的教师用章，但他却不是面向着我，而是面向着厕所。
　　「打扰你……教授……我站在你左手边……」
　　葛罗士莱转向左手面，对我笑说：「呵呵呵呵……再过两年就一百三十岁了，
难免有少少老眼昏花。」
　　「教授你姓拉德尔？莫非是帝国四大贵族之一的拉德尔家族？」
　　葛罗士莱苦笑起来，说：「虽然我姓拉德尔，但却不属于贵族，我的外曾祖
母是一名雇佣兵，她跟亚梵堤。拉德尔曾经一夜风流生下了一名女儿。只因为我
们流着亚梵堤的珍贵血脉，所以拉德尔家族才让爸爸认祖归宗，还保送我来学习
炼金术，这些都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我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墙上的油画，如此说来画中人应该就是亚梵堤本人，
这位传奇人物在帝国早已家喻户晓，但还是首次见到他的容貌。站在我面前的葛
罗士莱就是亚梵堤的后代，一切都如梦似幻的，若果爸爸在这里，一定高兴得晕
倒两、三次。
　　「那么，教授想跟我谈什么呢？」
　　「呵呵呵呵……我年纪大了，很多实验对我来说太过费力，所以需要一名对
炼金术有兴趣的助手。毕达利叫你来，相信就是这个原因。」
　　我不禁愕然起来，问道：「当助手？但我没学习过正式的炼金术，而且我想
选择的是攻击魔法系。」
　　葛罗士莱摇头说：「你的精神力不足，学习魔法根本没前途，专心跟我学习
炼金术吧，包你要钱有钱，要马子有马子。」
　　单就观察力而言，葛罗士莱应该不在毕达利之下，可是他疯疯癫癫的性格跟
毕达利的稳重相差太远。当我思量怎样婉拒时，葛罗士莱奸笑说：「不是吓唬你，
魔攻系的导师山齐士是个对家世血统很执着的大混蛋，这个仆街向来鄙视平民学
生，我猜测他应该没有出现在迎新生的聚会，对不对啊穷鬼？」
　　原来魔攻系的教师没出现是这种理由！
　　这位老教授其实聪明绝顶，虽然他说话粗鄙，但却完全猜中事实，而且这番
说话更击中我的要害，忍不住道：「身为一位教师，他怎么可以歧视我们，我爸
爸……我爸爸花尽财产才能让我上学……太过份了！」
　　葛罗士莱闪过狡黠的目光，一拍额头说：「年纪大就是记性不好，当助手每
月还可以领取三个金币的报酬。」
　　心口犹如中箭！
　　「三个金币？！」对贵族来说三个金币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平民百姓来说，
每月三个金币是梦幻一样的优差。可是有这么优厚的报酬，为什么葛罗士莱找不
到人来工作，还要花费唇舌来引诱我？
　　思前想后，我警剔地问道：「请问这份工作有危险性吗？」
　　「任何科目都有危险性，但我是资深的炼金术师，只要调药时小心一点，谨
慎一点就不会出大问题。我可是伟大的亚梵堤后人，你可以放心将性命交托给我
。」葛罗士莱突然露出跟他不协调的真诚笑容，可是老眼昏花的他却是面向着厕
所回答的。
　　「不好意思……教授……我站在你右手边……」
　　「哎呀……你走得挺快啊。」
　　「我没有走动过……还是魔攻系比较安全……噢，我意思是比较有趣。」
　　葛罗士莱见我不为所动，他一改之前的嚣张作风，摆出一副可怜老人的嘴脸，
老泪纵横说：「年轻人应该尊敬老人家啊！最多我们一人让一步，你选魔攻系当
主修科目，同时以助理身份为我工作，我容许你使用这里的参考书和器材作自修，
还推荐你到魔法师公会的炼金术部门考试，这样总该满意吧。」
　　这位教授的表情真是多变。
　　看来这份工作不是普通的危险，否则葛罗士莱也不必这么凄惨地恳求。然而
他开出的条件实在太吸引，没钱的我能学习两个学系，还额外有三个金币的薪酬，
再大的风险也值得去冒。忽然之间有些唏嘘，原来我的性命值三个金币，不知应
该算多还是算少？
　　「好吧，我答应你。」
　　葛罗士莱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蕃茄，五指一缩将它抓碎，茄汁还溅到地上，
他一脸认真地说：「你答应就好了，但口说无凭，我们立纸为据。这几年你都要
为炼金研究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有违约将肠穿肚烂、性病缠身、梅毒上脑、
痔疮上口、死无全尸、绝子绝孙……」
　　「嗄，我做兼职罢了，要梅毒上脑、绝子绝孙这么严重？」
　　学生宿舍建在大湖泊的南边，跟北边的教师住处遥遥相对，位在东边课堂教
室的旁边。整个宿舍区域甚大，贵族学生所居住的是单人洋房，比起老百姓阖家
居住的还更华丽。宿舍被间断为不同的地区，三年级的学长都住在近湖的地段，
新生则住在后排较接近外围山路的地段，同地段的又细分为男女宿舍。除了贵族
宿舍，我们这班穷苦学生因为没钱交贵昂住宿费，只能直接住在山脚底下的砖屋，
而且是四个人一个房间。
　　唉，钱真的很重要呢。
　　带着行李进入宿舍时，在门口大堂贴上一张由天花落到地板的花冈岩，岩上
雕满了密密麻麻的校规。原来平民学生宿舍没有分学年级，没钱的通通都要住在
这所专头宿舍。学生里的其中两人跑过来，赫然是麦兜和一个陌生的男生，麦兜
说：「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笑着将刚才遇见毕达利，往找葛罗士莱的情况告诉他，该名不认识的男生
脸色即时变青，道：「你……你……当了炼金院的助理？」
　　有几个外貌较老成的旧生望过来，他们的目光十分怪异，我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男生忐忑说：「你好，本人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云贺恩，是从帝国来的
二年级生。那位叫葛罗士莱的老师是『淫术炼金士』亚梵堤的直属后裔，年轻时
确实是一流的炼金术大师，曾教出很多具成就的门生，他只差少许就当上珍佛明
学院的校长。在珍佛明国境内，他被称为『三贤人』的其中之一。」
　　三贤人？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葛罗士莱教授跟「贤人」联想一起。
　　「原来教授这么出名？那不是很好吗？」
　　云贺恩说：「你知道葛罗士莱教授今年多少岁？」
　　「他告诉我说一百二十八岁……」
　　浓烈的酒味传来，一把沉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冷笑说：「一百二十八岁？
两年前他已经一百三十岁，堂堂炼金术师连加减数也会倒转，看来他真是老懵了
呢。哼……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臭。」
　　我们回头张望，一名年约四十的雄伟男子从门口走进来，此人留着蘑菇型的
头发，长着一个显眼的勾鼻，眼框凹陷但目光深刻，穿的是蓝色银边带有细花的
男剑士服，手上拿着一瓶酒，浑身散发著难挡的酒气。
　　年资较长的学生齐感愕然，更露出警戒神色，行礼说：「山齐士老师晚安！」


　　　　　　　　　　　　　第四章：邪道剑士
　　山齐士？就是葛罗士莱口中说的魔攻系教师？
　　这男人就是将要教授攻击系魔法的导师，我本能地用神打量他。山齐士不算
很高大，但体型平均，手臂结实粗壮，目光亦十分锐利，穿上一身剑士服后确具
有剑师的风采，恐怕等闲的流氓也不敢招惹他。可是此人无论在容貌长样，眼神
或气势上，都暗暗透出一点邪味。
　　据葛罗士莱说，山齐士是一名智勇双全的魔剑士，专责教授剑术、军事学和
攻击魔法，能力方面没有问题，但性格就很差劣。由于这三系均是热门的科目，
故此除我外其他的新生们也都十分注意他。山齐士没有理会我们的目光，双眼懒
洋洋地扫过我们面上，最后摇头叹气，似在告诉我们全都不合他的意。
　　突然之间山齐士脸色改变，他全身一震后跑到墙边呕吐起来，女生们纷纷被
他吓得跑开。他呕出一大堆夹杂浓烈臭味和酒味的黄水，麦兜等新生们皆以手掩
鼻，更露出厌恶眼光，可是我却发现旧生们没有任何人掩鼻子。直至山齐士呕吐
完毕，还顺手将挂在大堂墙壁的大旗拿来抹嘴。
　　我不知道这支是什么旗，但看看旧生们都气得红了脸，就知道它相当重要。
　　山齐士站直起来，只看了掩鼻的新生一眼，突然黑影掠动，其中三个新生被
狠狠掴了一个耳光，有一个站不隐的更跌倒地上。一切来得太快了，新生们都不
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只捕捉到一团黑影闪动，当意识到什么一回事时，包括麦兜
在内的另两名新生，面上各自多了一个手掌印。
　　一瞬之间记起刚才有两个女生也掩着鼻子，而山齐士看不清的身影果然射向
两名女生处，连想也不及想，才发现自己经出手。我追不上山齐士超人般的速度，
但手上的行李早已掷向他出手的路线。山齐士在高速移动下说停就停，潇洒地任
由行李袋从面前掠过，他淡淡然往我望来。
　　山齐士从容地朝我走过来，然而每踏一步都使我感受到奇异的压力，他脸上
的肌肉一阵抽搐，嘲笑说：「英雄救美吗？你觉得自己很帅，还是很了不起？」
　　山齐士突然出手，我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他的右肩上，身体本能地震动。虽
然我看得见山齐士手部的动作，但却没有回避的意思，接下来比刚才任何一下都
要响亮，面上早已硬吃了他含怒的一巴掌。要不是早作准备，咬紧了左边脸的牙
关，这一巴恐怕连臼齿也会被打掉几只，但脸部肿瘀在所难免。
　　刚才那一巴有机会避开的，从山齐士微微愕然的表情看来，他自己也发现到。
我冷冷跟他互不相让地对望，他的怒火亦明显平息了，平静说：「这一巴是教你
们什么叫尊师重道。」
　　经这么一闹，在入口大堂前越来越多学生跑来围观，而跟山齐士正面互瞪的
我自然成为焦点。眼角扫到有些学生已拿出武器，要不是高年级的学长按住他们，
相信早已爆发殴斗。
　　葛罗士莱的批评一点没错，山齐士是个很臭屁的人，他还跟我说若然碰上麻
烦，可以抬出毕达利校长的名字，山齐士该会收敛一些。嗯，他当时的笑容诡异
得来有些阴险……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脸上的赤痛，说：「很感激老师的教导，回去时麻烦告
知毕达利校长一声，安格斯已经完成他的委讬。」
　　将毕达利的名字抬出来，山齐士果然显得忌讳，亦有可能是见好就收，冷眼
望我一眼后转身离开。几名旧生确定山齐士已经远离，大群学生齐声欢呼，他们
团团围在我身边，刚才被我所救的两个女生也跑来道谢，麦兜和云贺恩抢着为我
拾回行李，还有一位长发大眼的学姐主动为我施治疗魔法。
　　一名留着长长的灰发，穿着黑蓝色学生服的学长拍拍我肩膀，说：「佩服！
你叫安格斯吗？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出色得没话说。」
　　这位学长一开声，刚才七嘴八舌的旧生们都静下来，我不好意思地说：「我
也没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是对的，就不自觉地阻止他了。」
　　那位学长微笑摇头，说：「我叫阿德，是三年级平民学生的领袖，你知道山
齐士那家伙跑来干什么吗？」
　　站在旁边的麦兜说：「他一定是来施下马威，让新生们都害怕他。」
　　正为我施治疗魔法的学姐说：「没有你想的简单，山齐士虽然是修武者，但
其实很攻于心计，而且十分厌恶我们这些平民。他往年也来这里挑衅，结果五名
新生沉不住气，不但被他抠伤，还因违反校规被重罚停课一个月。」
　　有两名学长惭愧地垂低头，他们应该是被罚那五人的其中两个，刚才已握起
武器的新生更被吓得面色变白。可是说到攻于心计，山齐士还及不上葛罗士莱，
后者应该早估到会出现这情况，不愧是一百三十二岁的老姜。
　　阿德苦笑说：「往年已经很好，我入学那年也发生相同的事情，结果十八人
集体围攻山齐士，当中包括了多名三年级的高手在内，他们不但反被修理得惨丂
丂，更有十名学生被勒令退学。你一个人凭着智慧勇气将山齐士吓退，表现已经
远胜之前的学长们。」
　　不论新生旧生都用古怪的目光盯着我，尤其那两位女生和学姐的仰慕表情，
使我的脸比接受治疗前更红，赶紧解释地说：「其实是葛罗士莱教授告诉我的，
碰到山齐士老师的麻烦，尝试用毕达利校长的声名压制他。」
　　阿德笑道：「你太谦虚了，能沉得住气又敢跟山齐士抗衡，足以证明你有勇
有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询问或帮忙，尽管来找我们，平民班的三年级生很乐意
协助你。」
　　「啊？！！」半夜时份，我忍不住从恶梦中大叫起来。
　　看看身处的环境，仍然是安全的学生宿舍，跟我同房的另三位同学也被吓醒，
还搓着眼睛望着我，其中一人说：「安格斯，发生什么事吗？」
　　无缘无故吵醒了人家，我真是尴尬得想死，只好道歉说：「对不起，没什么
事，只是发了一个可怕的梦……」
　　这几位同学都十分友善，有一位笑说：「用不着道歉，大家都是初来报到，
不适应是很正常。」
　　说完了他们再次躺下来睡觉，只剩下独对窗外的我一个，双手还在抖颤，背
脊全被汗水沾湿。然而刚才那个梦……奇怪……小时候有发过？这个梦境好熟悉
……
　　在梦里四处都是红红烈火，有把女性的声音不断在我背后凄惨呼叫，然而却
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知为什么她的叫声使我肝肠寸断，我从没试过有如此巨
大的欲望，好想好想回头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可是我最终都没法办到。
　　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她对我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火焰就在面前燃烧，可我知道火里有某些十分危险的东西，心里平静得很，
只有我可以收伏内里的妖怪。为保护背后的女子，我紧握手中一把黄澄澄的古怪
长剑，怀着强大无比的勇气走进火海内，一步、二步、三步……
　　长剑？
　　为什么我会握着长剑？
　　突然天旋地转，火焰、怪物和我自己一同消失，只剩下蒙蒙的意识，与及隐
约看到那把金黄色的古怪长剑发出金光……
　　进入珍佛明学院后，距离正式上课的时间还有一星期，期间除了让学生了解
和慎重选择学科外，还要等待其他尚没到达的新生们。学院的学生有八成属于贵
族，只有两成是平民，故此每年招收的一千名学生中，就有八百名贵族子弟，与
及两百名从四方而来的平民学生。
　　二千四百名贵族学生，他们都是一人一单位的，我们合共六百人的平民学生，
就只能屈在男女两座宿舍里。阿德学长更告诉我，如果没事就不要接近贵族宿舍。
　　我开始后悔不听葛罗士莱的劝告，自从经过宿舍大堂的一役，每次想到要面
对山齐士整整一个学季，我的小脑袋就不禁痛起来。可是那次之后亦有正面效应，
宿舍内的其他学生皆对我特别友善，即使以前看不起帝国西部的学生，也会主动
跑来跟我示好。而当中要数那位为我治疗面伤的学姐，她是二年级的魔防和治疗
系学生，名字叫做美西，她经常主动来跟我谈话，也解释很多我不明白的事情。
　　在我来学院以前，曾听闻学生在校内只有三年课程，但听过美西学姐的解释
后才知道，原来最多可以修读五年半的。一般的学生学习三年就会完成课程，但
成绩优异而又受到推荐的英菁，会接受多一年派驻国外进行实习，而最多的是派
到安道联邦共和国面临真实的战场。
　　安道联邦共和国位于珍佛明东边，是一个由三十多个小国组成的国度。由于
小国众多，纷争亦多，小国与小国之间经常发生小规模战争，因此培育出很多优
秀的雇佣兵团，也因而得到「佣兵之国」这个名称。
　　据美西学姐的说法，能进行第四年实习的学生皆非比寻常，必须拥有老师认
可的强大技能和才智，才能在真真正正的战场上保命生存。经过实战洗礼之后，
这班精英将得到学院最崇高的第一级评价，这个高度殊荣连帝国的陶拉里亚大学
院亦会承认，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每年招收的千名学生之中，可以参加这个课程的不足十人。
　　在完成第四年的特别修业后，学院会有一个机制，就是从精英中再挑选精英，
甄选出来成为助理教授，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加注授业，学习学院之内收藏的一些
禁术秘法。但如此出类拔萃的人才，以前每年只会有一至两个，他们尚没毕业就
被珍佛明政府招揽。可是在最近的四年里，能成为助理教授的优材生连一个也没
有，位在大湖北边的几幅助理教授大屋，也因而掉空了四年。
　　能够进入真正的锋烟战地，还可以学习学院的秘术，真是被美西学姐越说越
心动，害我也忘了自己连第一年的课程都没开始。可是阿德学长却老实告诉我情
况，在珍佛明学院的几百年历史内，所有进入第四年度的学生中，从来没有夹杂
过平民学生在内。
　　这几天除了在学院内四处参观，还有就是在炼金术研究所工作，葛罗士莱教
授也教了我开关结界的基础步骤。由于我什么也不晓得，教授把两本字典般厚的
书本交给我自修，而且在厕所旁边随便用几块平价砖头，撘成临时小桌子当作助
理的岗位。最使我气馁的是，以我现时的炼金术水平，最多只能帮教授扫扫地，
抹抹窗，洗洗碗，或是刷刷马桶。
　　每一日都总有些新鲜的事情出现，每个晚上我都写信回家报告现况，同时也
趁学期没开始专心学习炼金术，教授给我的两本书中，一本是基础一本是进阶。
基础的一本并不困难，我花了三日时间就彻底理解了，但进阶的一本则有些麻烦，
要依靠教授的指导才能明白。
　　这段时间满愉快的，闲时读书，跟新同学聊天，四周参观学院，唯一使我心
烦的是半夜发著同一个恶梦。来了数天就发生了三次，每一次的梦境都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位看不见样貌的女子，我几乎可以凭想像力勾画出她的容颜。现在我每
晚睡觉前，都要带隔声的口罩才敢入睡，免得再半夜惊醒同学们。
　　我还发现一件事，相处了几日，葛罗士莱教授除了口臭之外，他的人品其实
不错，而且他学识之丰富简直让人吃惊，草药学、生物学、物理学、数学、化学
等等全都精通，尚不包括他会八种不同语言。而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懂得魔
防、魔补两系魔法，与及甚少魔法师懂得的召唤法术。
　　剔除狡滑和嚣张的古怪性格，他毫无疑问是个顶尖天才，绝对有条件当这所
学院的校长，我甚至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三百年前的一代传奇亚梵堤是多么了
不起的人物。
　　嗯，差点忘记了，这数天他不小心引起两次爆炸，意外地毒死八只实验鼠。
　　　　　　　　　　　　　第五章：入学大典
　　经过一周的时间，在今天终于进行正式的入学典礼，相比起迎接我们的场面，
今日的情况跟本无法同日而语。先别说在仿真的军队校场进行典礼，四周插满了
五颜六色的旗帜，挂满了数之不尽的彩带，还准备了仪仗队伍，全校超过三千名
师生仔仔一堂。
　　但这些只不过是小儿科，真正厉害的是来参加的观礼嘉宾。有珍佛明的国皇
、他的一位小皇子和三位公主、国家宰相、政务大臣、财务两名大臣、海陆二军
的指挥将军、皇城护卫兵大统领、大神庙的四名祭司代表等等，还有一群凑兴而
来的大小贵族们。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皇族和贵族。
　　我的视线跟其他同学一样，集中在国皇身边的三位公主身上。这三位公主各
有姿色，其中两位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碧绿的眼眸，还有一位是乌黑色长发，深
蓝色眼眉和瞳孔，这位蓝色瞳孔的公主也是三人中最美丽的一位。
　　「那位是圣月公主，是不是很正点？」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惊觉葛罗
士莱教授竟然无声息地站在我背后。附近的学生也发现了他，大家都不敢接近我
们，尤其是女学生。
　　经过了一星期，我开始习惯跟他相处的方法，抱怨道：「呼！教授你走路没
声的吗？」
　　葛罗士莱嘿嘿两声，笑说：「我行路要用拐杖的，怎可能没有声？是你自己
穷心未尽，色心又起，看公主看得太入迷罢了，喂喂，你先抹抹嘴角的口水。」
　　其实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葛罗士莱还特意来跟我打招呼，他对我已经相当不
错。可是他的话实在太难听了，玩笑也太过份，我们附近的学生也纷纷偷笑，还
有女生盯着我摇头，害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葛罗士莱说：「皇室的长公主叫圣日，次公主就是圣月，么公主叫圣书。虽
然三位都各具姿色，但始终要数淫魔一族的圣月公主最为吸引。」
　　我不禁好奇道：「淫魔一族？」
　　葛罗士莱微微愕然，忽然用一种猥琐暧昧的眼光将我由头望到脚，大声地说：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居然连淫魔一族也不知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百份百肯定他是故意的，阿德学长、麦兜和云贺恩他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更莫说其他的同学们，就连温婉的美西学姐也露出爱莫能助的苦笑。
　　「我从小住在葡萄园，不知道有什么出奇？」
　　葛罗士莱正容说：「即使你住得偏远，但也应该多研究不同种族和风土。淫
魔一族是混合了魔族血统的人类女性，她们虽然没有祖先的力量，却保持了某些
特质，例如魔族女性的完美外表、高度智慧和嗜好性爱。淫魔一族在社会上亦是
身份超然，不是公主皇后，也是贵族名流，紫色头发和瞳孔是她们的标记。」
　　「啊，但是圣月公主的头发是黑色的。」
　　「圣月公主是珍佛明的变种淫魔一族，也被称之为亚·淫魔一族。其特点是
紫色素集中在前额和眼眉，乍看是蓝蓝紫紫的，头发的其他部份则是乌黑色，气
质样貌和淫魔一族相差无几。她们的性格也比较特别，淫魔一族好淫，但亚。淫
魔一族则好战，史上首位亚。淫魔一族就是大名鼎鼎的静水月公主，这个名字你
有听过吗，老板？」
　　「静水月公主的名字我当然听过，但请别叫我老板！」
　　传说静水月公主是亚梵堤其中一位爱妻，曾是武罗斯特帝国最年轻的花魁，
即使经过二、三百年，在繁荣的帝国南方仍然有她的记念馆。最为人所津津乐道
的是，静水月公主除了拥有沉鱼落雁的美貌外，更拥有跟外表不相符的战斗能力，
即使在人才济济的黑龙飞舞年代，她仍能挤身帝国强者之列。
　　前方的学生们一阵骚动，一个蓝色的庞大身影从看台上跃进学生群中。那人
昂床七尺，壮如铁塔，身穿厚厚的晶蓝铠甲，背披一块黑色披风。他凌空跃过学
生们的头上，在大遍的惊讶声中发出长笑，朝着我们方面跳过来。
　　从这里离看台最少有七、八十尺，但这名大汉只跳了六步就到我们面前，而
且以他壮雄魁梧的体型，竟然奇迹地没有撞到任何一名学生，明显将力量和灵巧
配合得出神入化。
　　大汉站在葛罗士莱面前，声若洪钟地笑说：「老师，我找你很久呢，原来你
躲在这里。老师的身体还好吗？」
　　我不晓得此大汉是谁，但可以肯定葛罗士莱不喜欢他，因为教授从机灵模式
一下子变为了呆痴状态，老眼昏花地抬高望向大汉，说：「喔，我有教过七尺几
高的大力龟吗？你是否认错人，我不是老鬼钟啊。」
　　大汉一点尴尬也没有，笑着指指自己的大方脸，说：「我是堤纳啊，你的爱
徒呢。」
　　站得老远的美西学姐向我招手，当走到她身旁时，她凑近我耳边说：「那位
先生是珍佛明海军的总指挥官─纳堤上将。」
　　「上将？！」
　　吃惊之下我的头自然地别转过来，跟美西学姐鼻子擦过鼻子，在这么近的距
离下我们互相对望了一刹那，还依稀嗅到她身上的女性体香。我们立即分开，美
西学姐的脸孔也红透了。
　　因为我从小与妹妹一起成长，所以对男女的事情不是很放心上，也因而把美
西学长跟一般的男性朋友划上等号。可是此刻我才发现，美西学长是位婷婷玉立
的女孩子，皮肤白嫩，胸部鼓胀，五官精致，瞳孔剔透，笑起来时还有笑靥，跟
我们这些皮粗肉韧的男孩子是不一样的生物。
　　美西学姐很大方地向我微笑，没有为刚才的事责怪我，虽然她的脸颊和耳朵
还是红红的，我只好转移话题说：「那位堤纳上将好像很崇拜教授似的。」
　　美西学姐一边捽弄鬓发，一边说：「这是当然的，葛罗士莱教授虽然老纪大
一点，但他仍是一流的炼金术大师，更被称为珍佛明的『三贤人』。他年轻时曾
在海军军部服役，很多现役的战舰都是由他亲手设计，即使现在退居学院任职，
但军方每季都会派要员带备厚礼拜访他。」
　　「原来如此，难怪教授叫我跟他专心学炼金术，还是将来要钱有钱，要……
…」
　　美西学姐眨动一双眼睛，微笑问道：「要？要什么？」
　　「不……没什么。对了，除了教授外，三贤人到底还有那两位？」
　　她指向看台，说：「三贤人除了葛罗士莱教授外，其中一位就是我们的毕达
利校长，他在魔法研究上作出很大贡献，是我国无可怀疑的首席魔法导师。最后
一位是领导大神庙，管理全国一千一百间庙宇，信众遍布全国各阶层，手握十万
神庙军的『神谕使』李华素。」
　　「原来教授跟这么厉害的人齐名……」
　　「对，可惜岁月不饶人，否则葛罗士莱教授也不会找不到助手……对不起，
我思意是……」
　　「哈哈哈哈……不要紧，若非如此我也没机会跟教授学习。我刚才听到教授
说什么老鬼钟，老鬼钟又是谁？」
　　美西学姐微微愕然，旋即皱起眉头说：「我猜想……应该是指芬宁钟教授，
就是穿着金色铠甲那一位，他是我国有名的圣骑士，也是学院资深的教师。」
　　圣骑士就是骑士的顶级职业，和剑师中的大剑圣，弓箭手中的箭神，魔法师
中的魔导士属于同一级。我不禁往看台上望过去，果然见到一位年约五十，长着
羊胡子，神情高傲的消瘦男人，他穿着金色铠甲，身后有四名年轻的战士跟随着。
能成为圣骑士，骑术最少也要达十级，箭术也要达至九级，矛术是最主要的，所
定是十级五阶的顶点，换言之这位芬宁钟教授的矛术是何等厉害。
　　正当我和美西学姐越聊越投入时，堤纳附到葛罗士莱耳边说话，后者面色剧
变，额角冒起十字型的青筋，而最严重的问题是他一脸怒容地向我瞪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更无法明白身为海军上将的堤纳，
为何谈及我这个连小角色也称不上的学生。
　　葛罗士莱教授向我怒喝道：「安格斯，你不用参加入学大典，立即回去研究
所等我！」
　　「呀？为什么？我还想参加……」
　　在我想要理论时，学生们又一次发出骚动，可是今次比刚才更要严重。学生
们纷纷指向天空，在风和日丽的天空中出现两颗黑点，快速地越过云海，朝校场
飞下来。
　　站在前方的贵族学生大声喝采，还主动退开一个大圈，即使看台上的皇亲国
戚也引颈以待。一阵强劲的风压卷起无数灰尘，旗帜冽冽作响，众人张目欲盲，
纷纷用衫袖遮掩两眼。可怜我们这些新生不知发生什么事，还有些害怕得你推我
撞，不少人跌倒地上。
　　当风压减低时我才看得见，原来是两集不同颜色的龙兽！
　　一对蓝绿两色的龙兽停在校场上，在贵族学生的中间发出阵阵的龙吟。
　　好一对威武的龙兽，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然而骑着它们的主人则更吸
引。这对龙兽高有八尺以上，而且配备了晶亮的黑色铠甲和五色布条，还有加大
号的马鞍和缰绳，马鞍旁边有个武器袋，倒插着伸缩长矛和魔法石长弓。它们的
主人也是一对俊男美女，男的器宇轩昂，长着一头金色长发，穿着学院的深蓝色
制服，外加黑色的骑士轻铠甲，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制服跟我们一式一
样，唯一不同是右边衣领上绣了一只金色狮子。
　　那女的是学院制服和短裤，披上高阶魔法师专用的银白色斗缝。这件斗缝头
、胸和腰三段式裁剪，背后绣着一只美丽的独角兽，胸口位置由两条金链交叉接
连着，她的右边衣领上绣了一颗星。这女孩亦是一头金发，相貌清丽脱俗，气质
和魅力跟公主们相差无几。
　　美则美矣，可是他们的眼神过于傲慢。
　　上至国皇公主，下至我们这些新生，无不好奇地远观龙兽和这对男女，三位
公主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位美少年，就连美西学长的视线亦被他吸引过去。我忍不
住用手肘轻撞她手臂，问道：「他们是谁？」
　　美西学姐脸红起来，说：「他们是哈敖奇学长和达美伦小姐，是宰相大人的
公子和千金。」

　　　　　　　　　　　　　第六章：特殊任务
　　葛罗士莱和纳堤走过来，说：「还看什么？拿着这张咒卡回去，打开我办公
桌旁的木柜，找些适合你用的道具，升旗礼后我会立即回来。」
　　这个大典太多新奇的事物，我还想多逗留一会儿，可是葛罗士莱的青筋开始
遍布他全块脸上……
　　在万般不情愿底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典礼的校场，独自走回学院的湖上大桥。
所有学生和教师都聚集在校场，所以学院其他地方皆显得冷清，仿佛这是一个全
属于我的地界似的。
　　一路上我还回味刚才的盛况，一个上午就出现了很多新鲜的事物，包括见到
国皇陛下，见到三位美丽非凡的公主，厉害到会飞天的海军指挥上将，跟美西学
姐亲密的接触，还有骑龙兽出现的学长和学姐。不知道公主们的性格如何，会不
会像美西学姐般亲切？不知道饲养一头龙兽要多少钱呢？若果可以坐着它飞上天
就好了。
　　不自觉地苦笑摇头，我简直妙想天开。
　　想着想着不自觉已返回研究院。
　　进入研究院内，打开教授所说的木柜，内里放满了不同形式的武器和防具。
　　不惭是一百三十二岁的炼金术师，教授的收藏品还真不少，面对这么多的道
具我一时花多眼乱，但我不会武技，所以武器和盾牌都可以不理。
　　在道具中有八枝造型十分精美的魔法杖，当中有两枝还可以伸缩的，想起来
不晓得魔法杖一枝要多少钱？我的薪金买得起吗？
　　除了魔法杖外，我还注意到一个像发砸的湖水蓝色钢环，环内贴着柔软的布
块，从环的设计和大小，应该是带在头顶或颈子用。头顶突然一痛，原来教授已
经站在我背后，用他的拐杖敲了一记我的头壳。
　　「哇，好痛啊！」
　　「小穷鬼，我叫你找些合用的道具，你就给我玩狗圈？看你外表老老实实的，
原来内里这么淫贱。」
　　「淫贱？？！」这个钢环是狗圈吗？我家也有养狗，但从没见过用钢造的狗
圈，这是什么狗用的？而且跟淫贱有什么关系？
　　葛罗士莱教授从柜内取出一个两寸直径的铁片，说：「你不会剑术和枪矛术，
应该选择一些对自身有利的防御道具，『掌心雷』就最适合你。」
　　我拿着这块铁片，发现铁片薄得犹如纸张，铁片的底部是半透明晶石，可以
见到内里有很多零件，正面则有一堆我不明白的咒语，我皱眉说：「掌心雷？这
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吗？虽然这个比较精细………哇，好痛！」
　　我的头顶又吃了一记拐杖，葛罗士莱抢回掌心雷，眼珠上吊地大怒道：「你
居然将葛罗士莱大师的精品，跟小孩子的玩具相提并论？你以为玩具可以发放一
百安培一百伏特的直流电吗？」
　　「一百伏特？那………会不会弄出人命的？」
　　「你少担心，一百伏特只是最高输出，并未到达致命电流水平，而且它可以
用意志调节输出量，把左手伸出来！」
　　葛罗士莱恶魔似的笑容，拿着掌心雷摇摇晃晃，就算智力低于八十的人也不
会伸手出来。可是葛罗士莱的眼神实在太凶狠……我唯有拼死把左手伸出，幸好
我没有被电，葛罗士莱只是将掌心雷安放在我手心里，然后按着中心念出几句短
咒语。
　　继刚才的龙兽之后，另一次奇妙的事情发生，而且发生在我的手掌中。这片
薄薄的铁片就像是滚汤上的冰，慢慢融入我的掌心内，一点一点消失在皮肤底下，
最后剩下来的只有掌心上一个圆型咒印。
　　我很自然活动手指，发现完全没有异样，这个掌心雷实在太神奇了！
　　（「掌心雷」到手！）
　　葛罗士莱说：「这个掌心雷是我六十年前制造，虽只是小成品，但很多达官
贵人出高价我也不愿割爱，全珍佛明……嗯……是全大陆就只有这一个，你要好
好地珍惜。」
　　「这么贵重的东西……喔，教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葛罗士莱拿出一瓶酒和两只杯，示意叫我坐下来一起喝，道：「其实我也有
责任。你那天在宿舍门口跟山齐士发生冲突，此事被毕达利知道了。刚才在仪式
上，军部正式向学院申请，紧急征召两名年十六岁以下，有出色应变能力的学生，
而你将是受到任命的其中之一。」
　　我家本来就是酒厂，小时候我已跟哥哥和妹妹偷酒饮，现在也不想掩饰作假，
喝了一口烈酒，问道：「军部？他们征学生干什么？」
　　「跟据堤纳的消息……嗯，你不知道会比较好。总之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任务，
我刚刚跟毕达利提出反对，但那老鬼认为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唉。典礼之后他就
会传召你见面。」
　　葛罗士莱教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也忐忑地陪他喝酒，同时在猜测到底
军部征我干些什么。葛罗士莱一边添酒，一边问道：「山齐士报告说你的脑筋灵
活，反应亦很快。纯粹以反射神经而言，几乎跟上一名魔剑士的速度，你以前除
了在葡萄园工作外，还有干些什么？」
　　我思想了片刻，尴尬地说：「你也知道我家不富有，所以我小时候常常跟爸
爸、哥哥上山狩猎作粮食。后来爸爸的膝盖不好，哥哥离家读书，我在葡萄园没
工作时，就带妹妹捉鱼和打野鸟，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呢？」
　　葛罗士莱点头说：「应该是这个原因了，其实猎人跟战士一样，越危险的森
林越像真实的战场，分别只是敌人由人类变成野兽罢了。这次……」
　　沉默了片刻，葛罗士莱空洞的双眼呆望天花板，无意识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平时即使葛罗士莱教授老眼昏花，我也不觉得他年老，可是这刹那我却清楚
感受到，教授确实是名百多岁的老年人。他叹气说：「我不能否定毕达利的想法，
这次其实是个好机会，军部的任务你好好去做，对你将来的前途很有帮助。」
　　喝了两杯，教授匆匆忙忙就离开。能在研究所宁静地阅读参考书，如果是平
日我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今天是入学典礼，耳朵仿佛听到欢呼和喝采，虽然研究
院是有隔音设施。
　　这几小时真是漫长，在接近傍晚时份教授才回来，叫我立即往找毕达利校长。
在走厅上碰到了回宿舍休息的阿德学长，他说：「安格斯，你怎么不参加入学典
礼？」
　　「说来话长，教授要我回去研究所读书……」
　　「读书？在举行这么重要的仪式时读书？你知道吗，刚才国皇陛下宣布，三
位公主将以特别学生身份入读学院内。」
　　「呀，那不错啊。」
　　阿德学长两眼一反，一拍额头叫嚷道：「不错？就只是不错？安格斯你有没
有搞错，现在全学院最热烘烘的话题都是在说公主们，男生都在摩拳擦掌？」
　　我不解问道：「摩拳擦掌想干什么？她们堂堂金枝玉叶，难道会让男生轻易
接近吗？而且我们只是平民学生，恐怕连跟她们说句话也不可能。」
　　阿德张开口想说话，但他的嘴唇动了几次，才泄气说：「这些事我当然知道，
但突然来了三个天姿国色的公主当同学，任谁也会心花怒放，幻想一下也很正常。
对了，你知道我们学院最漂亮的人是谁吗？」
　　我苦笑说：「你明知我是一年级生，我怎么可能知道。」
　　「嘿嘿嘿嘿……你猜猜看吧。」
　　「看你笑得那么阴险，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不是正常思考可以猜到…
…难道是扫地的校工吗？」
　　阿德微微一震，像是重新评估我似的打量起来，我也吃了一惊，学院最美丽
的人难道真是扫地的校工？阿德说：「算你厉害，学院最漂亮的人真是校工，但
她不是扫地的，而是管理图书馆的馆长，名字叫芍药。」
　　「芍药？这个名字不似是帝国人，也不似是珍佛明人，这位小姐是哪里人仕
？」
　　「哈，你的运气真好，又被你估中了。芍药小姐是神圣妖精族人，而且是该
族族长的千金。因为她的嗜好是看书，所以跑来当图书馆的管理员，在这里工作
已有一百四十余年。」
　　我的好奇心不由大起，从小我已听过关于妖精的事情，他们寿命悠长，青春
美丽，魔法力量惊人，可惜在帝国西部不可能遇见妖精，因此我从来没有亲眼见
过。相比起什么淫乱一族、不淫乱一族，我对妖精的兴趣反而更大。
　　阿德忽然用手肘撞我，笑说：「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第一次见到芍药小姐
时就被她迷住，害我找错了书本还被老师责骂。」
　　这个阿德到底来学院是为了读书还是泡妞的？
　　「可是教授刚才跟我说，在人类世界里没有种族可以比淫魔一族更美丽，难
道那位芍药小姐比圣月公主更漂亮？」
　　阿德用力抓后脑，说：「圣月公主自然是超级美女，可是我还是觉得芍药小
姐更具女人味。说起来很奇怪，葛罗士莱教授在校内谁也不卖账，偏偏对芍药小
姐却特别客气。」
　　有的没的闲聊几句，阿德先回去宿舍，而我就走到校长室来。甫到达门口我
就吓一跳，在门口站着两名拿着长枪的士兵，他们挺胸收腹地卓立着，就像两具
蜡像一样。
　　我走近他们，其中一位士兵说：「任何人等，不得进入校长室。」
　　「喔，我叫安格斯．登．嘉雪，是毕达利校长叫我来的。」
　　另一位士兵说：「麻烦出示你的学生证明文件。」
　　我将入学注册的文件让他们看，两人确认后主动打开大门，伸手邀请我进房
内，这些繁文俗节的招呼使得我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