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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第一至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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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18 13:25: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那是1942年的秋天。
  离全面抗战已过去了 5个年头。这一年,日本在取得先后占领马尼拉和缅甸
等南线战役的全面胜利后,终于遭遇了自太平洋战役后的首次中途岛战役的惨败,
但美日双方在太平洋上的岛屿争夺战才刚刚拉开序幕,攻守易逝依然不是十分明
朗。在欧洲战场,苏德在斯大林格勒等地激战正酣。而在其它战场,轴心国和盟
国的厮杀也仍然在继续。
  在中国战场, 经过了徐州大战和太原大战等大会战后,日军攻势减缓,在
今年初,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之后敌我双方进入「休战」的相持阶段。总体而
言,我方形势并不乐观,东北全境早在抗战前就已经被敌人占领,抗战爆发后,
北平、上海、南京和广州等大城市也相继陷落。国民党的主战场现在主要集中于
两湖地区以及入缅远征军作战。而在广茂的华北和华东等地区,则是共产党的敌
后根据地,他们在后方也展开着殊死的较量。
  我是被舅舅拉去上中统特训班的。过了今年,我就满18岁了,在这样一个战
乱频仍的年代,我知道我的年龄其实并不小了,因为前线有很多将士的年龄可能
还没有我大,所以我之前对于去上特训班并没有生出抵触情绪。
  良好的家庭生活条件,使我的身材体形高大帅气,当然丰衣足食的生活,也
造就了我强健的体魄。我虽然同情路边的乞丐和衣衫褴褛的贫苦人民,但我无法
改变什么,这是一个衰败的国家和社会,饥不果腹的不只有前线士兵,还有苦苦
挣扎的低层农民。当别人还在为下一顿饭着急时,而我却在吃着刚出炉的面包喝
着进口的红酒,这得益于我舅舅是中统的大员,而我妈妈是国府立法会委员。
  良好的家庭条件自然也有良好的教育,也可能是我天生就聪明,我早先就以
优异的成绩在上海念中学早教班,到上海陷落前夕,我高中都快读完了,后来大
战爆发,南京形势危急,我们举家随政府迁到重庆。良好的学习成绩使我在拿到
高中毕业证书之前,就被我妈妈找关系送到了重庆大学,我喜欢工学专业,精于
算法和电气等方面,对艺术和国学等方面也有涉猎。
  战争阴影下的学校管理并不是很规范,权贵富家子弟向来好办事,一部分可
能也是由于战争的影响,我知道有很多学生刚毕业就去投奔了战场,我是在一九
四零年底的时候拿到的学校里的结业证书。
  我想不出妈妈为什么会答应舅舅,同意我去中统的特讯班学习的。我不喜欢
讨论他们的政治活动,妈妈也从来不让我参与。但那天舅舅苦苦哀求妈妈,并说
要给她带个嫂子回来,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妹,妈妈不忍心只得答应,只是妈妈知
道对方的身份后一再要求舅舅要谨言慎行。
  今天是特训班十期二班的毕业典礼,我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妈妈和舅舅
都来了。舅舅一直夸我这个外甥聪明能干。其实当初舅舅送我进来时,他也没想
过要我学成怎样,我隐约觉得他只不过是想借我来帮他实现某些事情,虽然我并
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既然来了,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舅舅一直向妈妈说明,如此乱世之秋,人要多学点本事,这样才能提高生存
能力,妈妈虽然偶尔怕我吃苦有抱怨,但妈妈对此表示赞同。当然其实我并不会
吃到苦头,有舅舅的特别关照,那些教官对我还好,因此我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
但我总是会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凡事表现还算优秀。
  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我现在的体能更加健硕,擒拿格斗,枪支器械,样样娴
熟,得益于我之前的学习能力和天生的聪明大脑,连一些技术方面的技能也已经
能够做到门门精通。
  毕业的几天后,舅舅就带我去了中统设在重庆的侦讯处,按照约定,妈妈没
有反对。
  我在特训班的经历让我了解中统和军统的一些情况,他们都是特务组织。中
统属于国民党系统,由党部控制,军统属于军务系统。在蒋委员长的枪指挥党下,
中统的地位要高于军统,不过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杀人如麻。
  不过我和那些特务又是有区别的,我虽然也从这里结业。但我知道我不是一
个冷血的刽子手。而且舅舅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所以他安排我过来只会做一些
其他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他们的特务机关。不过舅舅一
路心情很好,他开着车载我,和我聊了很多,还说要给我找个舅妈回家……..我
第一次出社会,他交代了我许多,他现在的情况倒是少了往日的戾气和城府。
  我对这个舅舅其实并不感冒,他对他的政党,对他的总裁有着某种近乎于宗
教的狂热,他将他的政事看的似乎比家庭重要,他杀人如麻,不管是共产党,还
是日本人,倒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这是秋秋和我说的,还有梅姨姥,她对这
个大外甥敬而远之。
  那也许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吧。
  她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宽领口 T恤、配上鹅黄色的开衫,外面披了一件白
色的流苏披肩,下身是白蓝相间的紧身格子裤。虽然已经是秋天,但重庆的天气
格外好,天空已经被秋风抹试的非常洁净而美丽,婉如眼前的丽人,她看起来干
净朴素,整个人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面容精致。我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的一头乌黑长发,从耳朵后别过披散在胸前部位,左右两边分开正好盖住
一对丰满的胸部。 她面容姣好,粉黛峨眉,有一双厚厚的双眼皮,笑起来有一
个好看的酒窝。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气质,翦媚皓齿流露出的神情似大家闺秀
里的千金小姐。气质动人的知性美人,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但她眼里为何还
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花儿一样的脸庞,仿佛有种熟悉的亲切感,我没想到这森严的谍报机构里
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娥,林中蝶娥,我想到了飞
蛾扑火,纯真野性。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怦然心动,这是我长大以来的第一个为之心动的女人。
我好像还没有喜欢过某个女子,因为我的背景条件,倒是有不少女的对我有意思,
但她们的目的都很明显,不过是想趋炎附势而已,而且我也觉得她们身上似乎都
没有能够吸引我的地方。
  「我叫杨——费明。」我非常不喜欢和别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拗口撇脚。这
是妈妈给我起的,想不明白,让人费解。
  老董不止一次的问过妈妈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老董就是董建昌,一个
卖花布出身的旧军人,早年做过军阀,1927年时倒向广州革命政府,成为手握一
方重兵的大员。国共厮杀时,他出工不出力,对共产党有同情心,蒋介石排斥他,
他转而接近桂系,抗战爆发后再度出山。 老董深谙政治之道,是个不吃亏的实
用主义者,而妈妈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实在弄不清他怎么会成为妈妈的入幕之宾。
  他比妈妈大很多,妈妈和老董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他和姥爷却很聊得
来。彼此看的顺眼,一同喝酒,一块聊天。是呀,他们都做过旧军人,想得简单,
活得简单。
  我知道老董并不是我爸爸,妈妈让我叫老董叔叔。妈妈从来不提我父亲的事
情。费思念,自难忘,这也许是妈妈把对爸爸的念想加诸于我身上了吧。
  我伸手去同她握手,她只是看了我一眼表示知道了,并没有理我。那眼里是
可惜和冷淡。也许她以为我是国民党,也许他在为我这么年轻就要做这样的工作
而叹息,又或者是其他的。
  侦讯处有五台大功率电报机,全是德国造,属于大战爆发前最后购买的一批。
三台负责监听,两台负责发报。林娥负责监听并主管破译,陈影是林娥的下属,
她们是共产党。
  西安事件后,根据36年国共合作的规定,国府允许共产党在重庆设了代办处,
虽然中间因皖南事件双方嫌隙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太平洋大战爆发后,在美方的
斡旋下,双方又恢复了接触。双方共同组成侦讯机构也是合作的一部分,国民党
领导,共产党产加,双方共享情报,协力合作抗战,破译敌方电报。
  这里占地并不大,大门口有戒备森严的士兵把守,往来需要通行证。往里是
曲径通幽的小道,看得出来是依山而建在半山腰上的,里屋有通信室,监听室,
保卫室,休息室,会议室……俨然是一个五脏俱全的机构。
  舅舅是这里的负责人,他负责将每天的重要情报向上汇报。我不知道舅舅是
怎么做上这个位置,成为蒋委员长身边的红人的。他以前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杨立仁是杨家长子,1900年生。下有妹妹杨立华和弟弟杨立青,诸兄妹早年
丧母,由其母胞妹,也就是他们的姨母照顾长大。他父亲杨庭鹤早年带过兵,在
立宪和共和之争中倾向共和,民国成立时,做过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后因共和
失败,辞职还乡。
  1924年,全国各地都受到广州革命根据地的进步思想影响,革命活动到处四
起,此时湖南醴陵也受到影响。教书先生杨立仁就是其中一位,他时常利用教书
的掩护宣讲革命思想…
  当年春天,在北洋军阀指派下,三省巡阅使要来醴陵巡视督察,反动的警卫
队大肆抓捕革命党人。
  周世农是广州革命党派到湖南醴陵的代表,他和教书先生杨立仁一直都有联
系来往。
  他父亲杨廷鹤与巡阅使是故交,是巡阅使来醴陵的宴会受邀座上宾。周世农
和他密谋利用其父杨廷鹤与巡阅使的故交之情伺机行刺,杨立仁应允。
  杨立仁找出杨廷鹤早年做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时的佩枪,那是一把精致的左
轮手枪,金属色泽光亮,他小时候就见过,因而很容易从旧箱子里找到。周世农
以约送上偷运进城的子弹,口径是按照左轮枪的制式找来的。
  巡阅使抵达醴陵,城里警卫森严,立仁说服父亲准备随他一同参加欢迎巡阅
使的堂会酒宴…左轮差枪走火,行刺计划流产,子弹来源泄露,立仁前往广州。
  教书匠杨立仁的壮举受到了周世农的赏识,他把他介绍给了同乡楚材,楚材
原是立仁的同学,也是蒋介石的秘书。他们早年就认识,楚材认为立仁是个可造
之才,他们惺惺相惜,于是将他作为心腹推荐给蒋介石。年纪轻轻的杨立仁当年
就这样做到了黄埔军校校务部参谋。
  我始终无法将他和教书先生联系起来,虽然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样。
  我被分在监听组,负责监听破译工作,是她的下属。除了陈影她们两,这屋
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介绍完林娥和陈影,舅舅开始向我介绍这些人,并向他们介
绍我。
  「处长好!」「我去给处长倒水。」她们毕恭毕敬的向舅舅客套起来,言语
动作中有着巴结的意味。这就是一个有钱,有地位,有关系好办事的社会,人们
只想着怎么能尽可能的生存下去。我对此竟无法生出厌恶的念头,她们两似乎也
不以为意,也许是已经习惯了。
  刘敏,监听科 1号,看她的容貌显示这是一个就要步入中年的妇女,不过丰
满的身材和一双艳丽的丹凤眼表明她还风韵犹存。李丽,监听科 2号,看起来比
刘敏小个两岁,人打扮的很时髦,浓妆艳抹。她们负责收集抄写敌方电报。赵琪
琪,发报员,感觉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岁数,面容姣好,听到舅舅介绍我时还玩
味的看着我,不时面露微笑。
  「这是我外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大家以后多教教他。」我记忆中的舅
舅并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他为什么要直白透露我们的关系,这分明就是要提醒
大家要对我多加关照。他也许是想在妈妈那里会好说话,我想。
  听到我和立仁的关系,她有点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又转了过去。
  「呦,原来处长还有一个这么帅气的外甥。来来来,我给你收拾桌子。」这
个叫刘敏的女人,说着就殷勤的收拾起来。「我看你就坐这里吧,坐我们组长旁
边,方便工作。」
  我有点尴尬的站着,但他们都没有说话,林娥和陈影还在忙着手里的工作。
李丽随声符合,赵琪琪搭搭手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我则默认的坐在了她旁边的位
置。
  安排好了我,舅舅又去别的办公室转了转,应该是去询问今天的情报工作进
展,然后拿去汇报吧。
  我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想起了之前学的东西,想帮着做点什么事情。
  「那个,同…志。我能帮你看看报文吗?」她此时正在认真的看着一页页秘
密麻麻的电文摩尔斯码,这让我来了兴趣,很想瞧瞧鬼子们的电文都是什么样的。
  「窃…还同志。我说大外甥…」她的称呼令我有点不高兴,看到我脸色不悦,
她连忙改口,」我说小费明啊,同志那是人家那边的叫法。」这个刘敏的话还真
多,我虽然不喜欢别人叫我名字,但以后总要一块办事,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她说的很对。我只顾着怎么开口和她说话,便学起了她们那边的叫法,
但这很显然不合适。
  「林娥。」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多余的电文能给我看看吗?」说着
还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她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将桌子上已经收好的一张拿给了我,然后又低下头去
看电码了。但还是没有和我说话。她低着头看桌子上抄好的电文,背脊微微弓起,
撑起的胸部比之前又大了些,原本落在胸前的乌黑秀发,此时悬垂在身体与桌子
的空隙处,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部。她一边对着电文,一只手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
比划着,铅笔尖与纸张摩擦出的沙沙声,如丝弦奏鸣。她有一手漂亮的字迹,就
像她现在认真工作的样子,婀娜多姿。
  1893 年,尼科拉?特斯拉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首次公开展示了无线电通
信。这是教官课上教过的东西。出于技术原因,无线电信号传输无法传输文字和
字母,因此人们发明了莫尔斯电码,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
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等。
  我不停的回想着以前学过的东西。摩尔斯电码由两种基本信号和不同的间隔
时间组成:短促的点信号「?」,读「滴」(Di);保持一定时间的长信号「—」,
读「嗒」(Da)。间隔时间上滴,1t;嗒,3t;滴嗒间,1t;字符间,3t;字间,
7t 。点的长度决定了发报的速度,并且被当作发报时间参考。
  摩尔斯标准码是人为规定的一张表,包含了字母和数字等,我的记忆很好,
例如 AR:?—?—?代表停止,消息结束。SK:???—?—代表终止,联络结束。事
实上这是一个发报人员最基本的功课,一个合格的发报员,所需要掌握的本领还
远不止这些。
  教官的教学课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在我脑海里翻滚。按照每个英文字母固定的
莫尔斯电话拍发,接收方就可以还原电文,这叫明码电文。明码是没有密码的,
因此不适合军用,因此就需要加密。就是在原有明码上,加上一些约定的做法,
这个就是密码。接收方按照这种约定(这就是密码本)进行运算后(解码),即
可得到电文本身。
  教官还一再的提醒我们,密码其实是很复杂的数学运算。只有复杂的加密过
程,才能保证密码的有效性。所以说没有对方的密码本会很难破译。
  「这小鬼子也学聪明了。之从太平洋上吃了大亏,这电报密码换的一次比一
次勤了。」我想起了年初的中途岛之战。民国30年元月份,日本海军的一条「伊
字号」潜艇奉命在澳大利亚海军基地达尔文港外海面铺设水雷,遭到美军驱逐舰
以及数艘澳大利亚快艇的围攻,很快沉没。由于沉没地点的水深只有50米,美国
人得以轻松打捞其遗骸,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份密码本「海军暗号书」。 利用这
个密码本,美国从破译日本海军密报中,获悉日军对中途岛地区的作战意图和兵
力部署,也就是为情报界津津乐道的「AF密码」,从而能以劣势兵力击破日本海
军的主力,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太平洋地区的战局。我所了解的这些,她们自然
也是知道的。
  「可不是吗,以前还能有所收获破获情报,现在越来越难了…」,说话的是
李丽。
  「要我说啊,还是事在人为。现在前线吃紧,后方也不乐观,我看有的人啊,
就是不愿意出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们现在主要是在帮国民党做事,刘敏
说话好像意有所指。
  林娥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也许是她的良好修为使她不想和人争执,她抿了抿
嘴没有回话。
  「也不是了,我听说就在几周前,你们还截获了一次小鬼子的情报。还获得
了上级的嘉奖。」
  「那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照样吃败仗。」她对我的解围不领情。不过也不怪
她抱怨,国军打仗向来不行,这才几年,前线一败再败,丢失大片国土。现在的
军心士气都大不如抗战爆发时的澎湃激昂,其实整个国府对自己的士兵已经不抱
希望,他们全部寄托于美国在太平洋取得胜利,反正美国已经参战,局势已定,
又何必出力。
  「你们聊什么呢。我这个外甥平时很少主动和人说话,我看你们可以帮我锻
炼锻炼他。」舅舅可能做完了他手头的事,要请我们去吃午饭。不过舅舅说的有
一半对有一半不对,对的是我的却不喜欢主动和女的说话,错的是那是因为没有
遇到对的人。
  「那成啊,你看我们这不就有一个大美女吗。」大美女一说出口,刘敏就知
道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看人家琪琪和费明年龄一般大小,应该能说得来。」
  大家面面相觑,赵琪琪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回了句,「大家现在都是同
事,都能说得来啦。」只有我还在回想刘敏所说的那个美女指的是谁。
  我和舅舅,林娥,陈影坐上了一辆车,他们坐在另一辆车。前面还有一辆车
载着他的手下开道。车是我开的,我想以后肯定有很多地方要开车,我向舅舅提
出,他没有反对。
  她似乎不愿意和舅舅坐一块,坐到了前座副驾驶位置,摇下车窗,她把脸侧
着视线向外看,我能看到她姣好的身材,看不完全她的脸庞。
  一路上舅舅一直找着话题和她说话,她总是不经意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好像不愿意和舅舅多说话。
  饭店处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很少有闲人进出,应该不是普通的饭店,看
到舅舅到来,工作人员客气的打了招呼,把我们迎进了一个已经准备好了的房间。
  菜肴以湘菜为主,这也是妈妈和我喜欢吃的菜系。各式各样的菜上了一大桌,
还要了一瓶红酒,看标签像是外国货。说实话,以目前的重庆情况处境,这顿饭
显得有些奢侈。
  不过以舅舅的薪水来看,他也完全请得起,何况以他的地位,外块也肯定不
少挣。
  「来,林娥,你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这人啊,大了就会念旧,吃
来吃去,还是咱们湖南菜好吃。」不善于人际交往的舅舅也难得说起了普通人的
客套话。
  「我已习惯了吃什么菜都一样。能管饱肚子就行。」林娥的话很是简短。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大家随口吃着。而我有些陷入思考,没想到她和
我们一样,也是湖南人。反观赵琪琪这姑娘家却是很热诺,她一边给我们倒酒,
一边说起轻松的话题来。
  「你是新来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看我就叫你费明吧。」给大家倒完
了酒,她首先来和我碰杯子。我受宠若惊的端起杯子回应,表示可以。接着她又
和在座的都喝了酒,我看她的举止动作,并没有平常姑娘家的扭捏,不仅对她表
现出一些好奇。她和林娥之间好像没有另外两个女人一样有什么芥蒂,她给林娥
敬酒,林娥欣然接受,跟着喝了一大口。看她们这样子,也都不是不能喝酒的女
人。
  这顿饭其实吃的很快,也难怪,本来就是一群不投机的人。刘敏,李丽和林
娥自然没什么话说;看得出林娥和舅舅也没什么话说,她现在的冷淡表现更像是
不情愿而来的。只有赵琪琪一直在中间不断的协调说着话。刘敏和李丽倒是不在
意这些,一直给舅舅敬酒,还和我喝了不少。
  这几个女人之间,彼此却没怎么碰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国共之间的恩怨
是根深蒂固的,虽然同处一室工作,身份立场使他们之间互有芥蒂。那她会不会
也这样看我呢?我当然希望不会。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钟,因为是第一天工作,舅舅要我下午别回
处里了,而是让我回去给妈妈汇报我的情况。然后他又交代了手下送她们回去处
里,他自己则是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
                第二章
  回到家里,只有姨姥和姥爷在家,妈妈还没有回来。
  我先去姥爷屋里想找他说会话,梅姨姥也在。
  「费明啊,听说你今天去你舅舅的侦讯处上班了。」姥爷应该是午休后刚起
床没多久,人还躺在床上。
  「是的。妈妈已经同意了。」
  「你妈一直不同意你参与这些事,这次不知道立仁和你妈妈说了什么,才同
意你去。」梅姨姥也插话。
  「年轻人为国效力,是正道。我这次支持费明…」姥爷一贯的说教态度和我
说话。
  姥爷是1875年生人,晚清时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思想的洗礼,后来又在北洋
小站当过兵,共和时站队革命党,辛亥革命后做上了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但后
来的军阀混战使姥爷灰了心,辞了职。姥爷今年已经67岁了。
  良好的教养和他的经历使姥爷身上始终充满着一股家国情怀,还有民族大义。
但这些话,他不愿和舅舅还有妈妈说,他喜欢和我还有老董说这些话。于是我成
了他的听众。他偶尔会谈起我未曾谋面的立青舅舅,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见
过他,但大抵知道他是共产党,早年因国共合作破裂离家出走。
  梅姨姥比姥爷小有十岁,她和我姥爷其实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姥姥家当
时家庭衰败原因,后来只剩下她们两姐妹相依为命,因此姥姥嫁给我姥爷后,梅
姨姥也跟着被我姥爷收留住在了姥爷家。但我姥姥去世的早,在梅姨姥20岁那年,
她姐姐病逝,于是梅姨姥为了报答姥爷,也可能是日久生情,她主动当起了三个
孩子的「母亲」。姥爷后来要续弦给她名分,但妈妈她们三个儿女闪烁其词,没
有明确接受这个「妈妈」,但也不拒绝。其实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早已使他们
成为相亲和乐的一家人。我有时候也想喊她一声姥姥,但母亲不让。
  「国民党,共产党,争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让小鬼子占了便宜…我听说国
共抗战合作后,共产党在重庆有代办处…」姥爷说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立
青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看。」
  「哎…立青这小子啊,之从27年离家出走就没有回家了。」「以前你就喜欢
这个小儿子,现在不是国共合作了吗,我看哪天让立仁去和那边的人说说,让他
回来看看这个家…」
  「你呀,就别添乱了。明知道他们两兄弟不和…」姥爷说着还叹息。
  「再不和那也是亲兄弟。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根。」
  ……
  「妈,我回来了。」门厅传来说话声音。
  「你呀,又跑出去玩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小姑娘家多不安全。」
  「小姨,你回来了。」她没管我和她说话,径直往这边走。
  「爹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小姨说着已进到了屋里,「我给你带
了今天最新的报纸…」她快速说完报纸上的事情,接着又说,「在小鬼子的诱降
方针下,现在延安被国民党封锁的紧,我听说他们现在在开展垦荒的大生产运动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小姨是姥爷和梅姨姥的女儿,她叫杨立秋,和我一般大,但比我早几个月出
生。虽然她是我的长辈,但我们俩是这个家里最没有顾忌而什么话都能说的人,
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们能说道一块去,也能玩到一块去。
  「秋秋又不听话了!早和你说了不要说那边的事,你就是不听。要是被你哥
哥听到,你又要挨骂。」
  「我才不管他呢,他们干的了坏事,还不允许人说。」小姨和她这个大哥哥
一直不对头,只要沾上政治的事情,他们几乎说话就要吵起来。不过因为是亲兄
妹,倒也相安无事。
  「我真想见一见立青哥哥。他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小姨和母亲一样,
身上都有着理想主义的色彩,但她又和妈妈不一样,她阳光正面,作风鲜明。我
听说她在学校里参加了好几个进步社团,应该是受到了影响,所以她对共产党有
好感。
  「他敢作敢为,却十几年不回家…」梅姨姥呛她。
  「还不是国民党刽子手的迫害,让人有家不能回。」
  「怕了你这个小祖宗,你这话只能在家里说,可不能出去乱说。」梅姨姥很
生气,其实她一直反对后辈们参合这些事,尤其是自己的亲女儿。
  「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姥爷年龄大,可能已经看开了,对这些事
情他是明白人,只是不愿意在我母亲和舅舅面前说而已。
  「费明,我听说你今天去大哥那边的侦讯处搞情报工作了。」她开始和我说
起话来,「来给我说说那里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好玩的吗?」小姨又恢复了爱
玩爱疯爱热闹的本性,拉着我去了阁楼,不再管这老人俩的和我聊天。
  「秋秋,你都多大了,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何况你还是个长辈。」梅
姨姥无奈的教育道。梅姨姥每次都会说我俩没个姨甥的样子,但又不起什么作用。
小姨没有答话,已经拉着我上了楼。在这个家里,我和她的年龄相仿,所以虽然
我们是上下辈,但说起话来是最轻松的。
  「对了,你们侦讯处是做什么的?」
  「负责收集小鬼子的电报,并从中分析来破解出有用的情报。」我其实也并
不是很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以及他们是做什么的。
  「那工作忙吗。你是负责做什么的?」
  「给人打下手,做一些零碎工作。」其实我想说,虽然我经过锻炼学习已经
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我对情报工作目前还是个雏。
  「那你们那里…」她神秘嘻嘻的,「那地方有女的吗?」
  「好像只有我一个男的,她们都是女的。」我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只有我
一个是男的。
  「啊!不会吧……那她们长的漂亮吗?」得知只有我一个是男的,她有点惊
讶。
  「一般般了。」我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口说道。
  「切,骗谁啊,回答的这么不干脆。」「你该不会第一天就看上了哪个女的
了吧?」
  她怎么老问这些?我看她脸上好像还有不易察觉的不高兴,就好像舅舅和林
娥说话时我的不高兴一样。这是什么情况,听说女人都是敏感的,难道她对我也
有什么小心思…这也太离谱了。她是妈妈的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
她的妈妈也是我妈妈的姨妈,这和亲姐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她可是我的亲
姨,应该是我想多了。
  「没有啦,我本来都不想去的,都是妈妈和舅舅让我去的。」我想扯开话题,
借故是因为他们我才愿意去的。
  「姐姐也真是的,她一直反对你掺和这些事,这次却没反对…不过我听说大
哥最近好像在追一个女的…」我并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个女
人是谁呢?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想不明白但又有点想知道些什么。
  「那我也不知道了,我这都是偷听到的。」她说着还笑着摆摆手,「你可以
去问你妈妈啊。」
  问母亲,我该问什么,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就算我去问,她也不会说什么吧,
不然干嘛不事先和我说。妈妈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严母和慈母的形象,他很疼我,
但对我又很严格要求,我从不敢忤逆她。
  妈妈下午下班回来时,梅姨姥已做好了晚饭,秋天到了,天黑的快了起来,
这一会儿外面就灰暗了下去。妈妈虽然是立法委员,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做,
蒋委员长的立法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人尽皆知。她无非是在政府里挂个虚职,
所以她经常会和其他几个委员一起做一些慈善工作,还会和一些开明商人打交道
为抗战募捐。
  妈妈今年40岁了。杨家长女,早年上过女子班,接受过近代教育,北伐前帮
黄埔军校做宣传工作,后来又去苏联留过学。不过妈妈在我们面前,似乎不太愿
意去提这段往事。妈妈是个理想主义者,又常常是个矛盾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主张,她不赞同国民党的一些做法,但她对共产主义同样不感冒。她虽然是国民
党,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倾向于宋庆龄那一派的。
  「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工作辛苦吗?」饭桌上,妈妈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的问
着我话。
  「不辛苦,都是闲活。」我在思考怎么向妈妈问话,说的心不在焉。
  「我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和你舅舅说,要你别去了。」
  「不不不,说好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之前的确不是
我自愿要来的。但我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了,我知道长大后的我,心中的某根
弦被拨动了。
  「再说不是妈妈你当初要我去的吗?」我旁敲侧击的问道,「我到现在还不
知道你为啥让我去。」
  「我那是想让你出去锻炼,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你在那里有人保护,还有你
舅舅在。我放心。」妈妈很聪明,她不直面我的回答,但听起来又那么的爱意满
满。
  「对了,听秋秋说,你在里面有看上的人了?」
  「哪有啊,是小姨乱说的。」我有点生气的白了小姨一眼。
  「哼。我才没有乱说。」小姨不理我。
  「第一天就能看上别人。别不是一见钟情吧。」「我跟你说,现在外面的女
孩啊,都只认身份地位。真心的少了,你做事要有分寸些。」妈妈又开始唠叨,
不停的叮嘱我,
  「是哪家的丫头,长的漂不漂亮,改天带回家给妈看看,妈妈给你把把关。」
  我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妈妈的关心让我一时语塞。只能埋头吃饭。长的是
漂亮,不过人家却不一定愿意跟我来,就算来了,彼此的身份,妈妈也不会同意。
我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我的身份不合适,那舅舅的身份不也不合适吗?如果舅舅
追求的那个女人就是她,那我应该也能吧!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早先就认识,现
在又是一致对外,说不定以后时事都会变好,所以现在身份不合适不代表以后不
合适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孩子大了,母亲就要操
心婚事,这可能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情况。
  「我再大,也还是妈妈的孩子。」
  「男大当婚。不过孩子大了就由他去吧。」姥爷开口说话了,姥爷可能是想
到了他自己的儿女们。
  「总是由着孩子去,你看到现在立仁和立青还没有成家。这两兄弟都这么大
了…」接着梅姨姥又开口说了句,「我听说立仁现在要去追一个女的,你看他现
在都不怎么回家了…」」对了,听说好像就是你们侦讯处的。费明啊,你见过那
个女的吗,知道那个女的来路吗…」
  「他才去第一天,知道些什么。」妈妈打断梅姨姥的话。
  吃完饭,梅姨姥去收拾餐具,打扫卫生。不得不说,梅姨姥真是一个贤惠的
人,任劳任怨,从妈妈他们小时后就开始照顾他们,一直到现在,家里的大大小
小杂物都是她收拾。但梅姨姥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舅舅和妈妈只是默认她和姥
爷的关系,但不承认。姥爷明面上是一家之主,但他已经老了。还好,这是一个
有着血缘关系的家庭,不至于不和。
  饭后我和小姨又在屋里说了会话,然后就出来了。我上了楼要回自己屋里,
转头看到母亲又在抽烟了,这是她一直一来的坏习惯,我们说过好多次,她并不
理会。我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往事。
  我走了过去,「妈妈,你想爸爸了吗?能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吗。」
  听到我认真又像是正式的问话,妈妈怔了下。也许是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
些,也许是我已经大了,这些事总要让我知道,妈妈丢掉了烟头,在脚下踩灭,
然后开始了她和爸爸的故事叙述。
  瞿恩。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的名字。1898年生人,比妈妈大4岁。
  瞿恩对她是男神一样的存在,留学法国归来,书生气质浓厚,满腹的中外学
识,满脑的革命理论,妈妈仰慕他。
  爸爸对她也是欣赏的,却一直保留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理想主义的瞿恩
认为,选择革命和选择爱情都是一样的,需要一个人从心底里的认同和决定,他
引导她,影响她,但不想决定她,他把成长和选择的权利都赋予她自己,他一直
默默注视着她,等待着她。
  妈妈不愿意在这回忆里提起老董,说出的话也是一段一段的,所以有些话需
要我自己去理解。
  瞿恩始终是不主动,不积极,不拒绝的态度,更像一个怀抱完美主义情怀的
羞涩的大男孩。
  她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想慢慢打量周遭的一切,自己给自己做出选择。波
诡云谲的时代,世事瞬息万变,舞台中央的男人都没法认清一切,掌控一切,她
只是裹挟其中的一个女人。她选择留学俄国,远走他乡,先缓一缓,或许守得云
开见月明,想要的最好的结果自然而来。
  我知道妈妈有留学俄国的经历。
  当她把留俄的消息告诉瞿恩时,没想到瞿恩大发雷霆。经过东征战争的洗礼
和手术的痛苦,瞿恩也悄然发生了改变,时不待人,有些事,有些人不能靠等,
要主动。病床上的瞿恩受到她细致周到的照顾,瞿恩虽嘴上不说,心里早已沦陷,
他爱上了她。
  他刚想要和她谈恋爱,却没想到她却要远走异国他乡了。人等到要失去时才
想起珍惜和拥有,瞿恩恨自己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世事难料,
此别经年,他们之间又发生啥样的改变也未曾可期,所以他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妈妈对瞿恩的发火虽始料未及,但心还是倾向于瞿恩的,离别之际,瞿恩拄
着拐杖来给她送行,她喜极而泣,并接受了他送给她的翡翠耳环,那是瞿恩母亲
交给他的耳环,她欣喜地带上,她当然知道接受这对耳环的意义,就差说出那句,
你等着我。
  留俄期间,她挂念和心仪的还是瞿恩,第一时间给瞿恩写信,倾诉所见所闻,
互诉衷肠…….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完,而是转身回她卧室里了。她好像在翻找什么,过
了一会,她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对翡翠耳环。
  「这对耳环原本是你奶奶的,是她让你爸爸亲手交给我的。」妈妈接着说,
「我怕弄坏了,一直没有带。又怕弄丢了,所以就保管起来了。」她摊开裹布,
示意我看一看。
  这是一对绿色的耳环,质地细腻,做工精美。看样子价格应该不菲,不过父
亲既然能出国留学,家境一定也不会差。
  耳环和其它首饰品是不一样的,有些首饰可以单独佩戴,但是耳环却只能够
成双成对,这是古人一直流传下来的。并且,传统的观念里,翡翠耳饰可以将女
性的温柔优雅展现出来,寓意只有佩戴一对翡翠耳饰才能够圆满,可见奶奶将这
对耳环送给妈妈意义非凡,这明明就是婆婆送给儿媳的嫁妆礼物。
  「你现在也长大了,这对耳环就交给你保管吧。」我跟着看了一会,然后妈
妈将这对耳环递给我说道。
  我没想到妈妈会这样做,连忙推据,「那怎么行,这是爸爸留给妈妈你的。
我不能要,再说我一个男孩子要它干什么。」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不明就里的听着。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插上这一句
话。
  妈妈接着说,「你不是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你奶奶传到你父亲这一辈,现
在再传给你……反正妈妈现在也不带了,留着没用,不如拿来给你去送人……费
明要听话。」
  妈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爷爷送给奶奶的定情之物,父亲再送给母亲,然
后到我,我要把它送给谁呢?我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这是妈妈的心意,妈妈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只要你能健康幸福的成家立业
…..那样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父亲…..」看到我还在犹豫,妈妈继续劝我要我收
下,只是妈妈说完话整个人都像是释然了。
  我把这误以为是母亲对儿子的亲情之爱。我只能收下,虽然我还没想好,要
不要把它送人。「谢谢妈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给你娶一个漂亮的儿
媳妇回家。」
  「傻样儿,就知道漂亮不漂亮…..别娶了媳妇忘了娘。」妈妈这时候显得很
开心,「妈妈只要你能好好的……」,她再一次流露出母性的一面。
  「哪能啊,儿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母亲的。」
  「呵呵,小样儿…..对了,现在头还痛吗。」
  「偶尔会吧,妈妈,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是什么时
候开始有这个情况的,也许是从记事时就存在了吧。
  「你小时候啊……」
  「立华啊,热水放好了。可以洗漱睡觉了。」梅姨姥的出现打断了妈妈的说
话,「费明啊,时间不早了,你也要回去休息了。」
  「回头再和你说吧。」妈妈去洗漱,也让我早点回屋休息。
  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虽然妈妈中间把耳环交给我,打断
了她对父亲的回忆,但我总觉得妈妈像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她的话里似乎有意
在过滤着什么。妈妈既然爱上了爸爸,那后来和老董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终于想
起来,妈妈漏掉了时间线,她是什么时候遇到爸爸的,什么时候生我的,又是什
么时候留学俄国的?
  瞿恩是我爸爸,那我为什么要跟着妈妈的姓?还有爸爸他去哪了,他也是国
民党吗?我第一次发现,敬爱的母亲原来也有陌生的一面,关于爸爸和妈妈有太
多未知的事情需要我去了解。
  不过夜很深了,我也困了,就这样带着些许疑问我深深的睡去。
                第三章
  「宝宝,乖,让妈妈抱抱你。」银铃般的喜笑声从门外传来,由远而近,女
人的说话声很开心,笑意连连充满幸福。女人慢慢向我走近,我却看不清她的脸。
  女人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她细心的伸出双手把我抱在怀里,双手微动像是
摇婴儿车一样哄我。「宝贝不哭…一定是饿了,妈妈来喂你。」说完女人伸回一
只手去撩她的胸前外衣。女人里面穿了一件贴身薄衣,罩在薄衫上的是一件手工
针织线衣,最外面披的是一件黑色外套。女人身高约莫 1米65,一头黑发垂在腰
间,样貌出众,体态纤细苗条。因为在哺乳期,女人薄衫里别无内衣,丰满的乳
房浑圆鼓起,像一对挺拔的玉女山峰,她一手抱我,一手有些吃力的慢慢的掀起
上衣,随着衣服的上升,露出里面深藏的白皙鼓胀奶肉。
  「哦,乖儿子,饿坏了吧…..来吃奶,妈妈喂你奶吃。」她说着小心的把我
的脑袋往她的胸前按去,她扶着我后脑勺的手用力不大,不一会我的脸就被一团
温香软玉包围,婴儿吃奶的动作应该是人类的本能,但我一时却没找到她的奶头,
只是嘴巴在她的奶子上啜来啜去,啜的她不时发出迷人的笑声,她不满我的动作,
伸出手一只手捏住奶头往我的嘴里塞。
  她的胸部挺拔好看,乳香迷人,我嘴里衔着奶头,双唇本能的唆起含咬,牙
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奶头。
  被我咬住奶头,她「啊,哦!」的叫了一声,「小坏蛋,轻点吃,这么小就
知道咬妈妈的奶头…奥…弄疼妈妈了」。女人的声线清脆悦耳,嗔怪中夹杂着愉
悦……..
  从床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揉了揉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昨晚的梦里。这
个梦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梦里的我还在襁褓中,婴儿形状需要吃奶。
她喂完我吃奶后,又抱着我自言自语说了一些话,然后唱起好听的儿歌哄我睡觉。
躺在裹布小被子里的我始终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我确定那个把我叫做儿子的
妈妈,她不是我现在的母亲杨立华。
  我母亲的声音没有那样细腻好听。等等,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好像….我好想
想起了什么,一个疑惑产生。我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呢,这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而已了。
  「费明,早饭做好了,可以起来吃饭了。」梅姨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适时
的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摇摇头只当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穿好衣服我从卧室
里走了出来。
  妈妈已经在吃饭了,她是那种敬业又从来不迟到的人。梅姨姥又回到厨房里
忙了,姥爷还躺在床上,他年龄大了,起居都是梅姨姥在照顾,起的晚。我没看
到小姨,她应该也还在睡觉,要么就是去学校里了。
  妈妈看到我走了出来,「你呀,现在有事做,就要按时上班,现在抗战形势
并不乐观,你们的工作很紧要……」妈妈说着又看了看我,看到我精神似乎不好,
就又问道,「你晚上没睡好吗?无精打采的。」
  「啊,不是。晚上做了一个梦。」我往洗漱间走去,不经意的回答着。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做什么梦,说来给妈听听。」
  「梦到妈妈小时后唱儿歌哄我睡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哦,是吗。」妈妈说着吃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粥。接着说道,「妈妈才不
会给你唱儿歌了,那都是城里的小女人才去做的事情。我生你那会儿已经进了广
州新政府,那时候流行唱的都是打倒军阀的歌曲……虽然我也想像别的母亲一样,
但我并不会唱了。」
  我整个人都楞了一下,怕妈妈发现我的情况,我没有再回答妈妈,径直走进
洗浴室洗脸。我打开水龙头,撑开双手不停的捧起水往脸上冲,冰冷的水打在脸
上,我清醒了许多。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妈妈本来就没给我唱过儿歌,这也没有
什么奇怪的。
  我出来时妈妈已经吃完了,她提醒我注意时间别迟到,然后又说,「改天我
去你那里看看,看看儿子平时都做些什么。」我想说我们又不是一般的工作,那
地方保密很严,妈妈你想来也进不来啊。
  看到我疑惑的脸神,她笑着说,「放心吧,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有我们
的方法。」妈妈说完拿起手提包出了门。
  舅舅昨天忙着工作,晚上没有回来,于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了侦讯处。我进去
的时候没想到她们几个人都已经在了,我是最晚的一个。我和她们打招呼。
  「早。」
  先注意到我的是刘敏,「费明啊,你看你刚来没多久就迟到了,你看人家琪
琪一个女孩子,都比你来的早。」她也不像是要责怪我,可能只是话多先开口说
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到了林娥撇了撇嘴,因为我迟到了,她好
像对我有点不屑。
  工作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林娥,刘敏和李丽她们三个负则电台监听,将对
方的电报记录下来,林娥并不是常驻监听,她一般只在一些固定时间里去听一下,
刘敏和李丽是一直在听,这是她两的主要工作。赵琪琪是发报员,但在忙的时候
她也会转为监听。
  林娥的另一个工作是负责破译,但并不是全都需要她来处理,在隔壁的房间
里还有一些专人负责破译,只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电报她才过问。
  国民党的一大缺陷就是关系户比较多,真正办事的往往都是地位低下的人,
所以破译工作并不理想。这才请了林娥来负责这些事,我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
的,但她聪明伶俐。
  我的工作更简单了,可能是新人,又是舅舅让我来的,估计她把我当成是吃
闲饭的人了。她让我整理抄写好的电报,分类整理,然后根据重要的程度,把有
些她不需要的送到隔壁房间里。
  刘敏和李丽偶尔闲的时候会聊天说话,都是一些八卦的琐事,赵琪琪有时候
会接上几句,我对此不感兴趣,又是一个男的,插不上话。她们两也不说话,我
知道两党之间的隔阂还是挺深的,现在不过是为了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才走到一
起。我虽然不喜欢这两长舌妇,但偶尔的说话声也缓解了死气沉沉的气氛。
  她们还在说话,我走到茶水间拎了一瓶热水过来,我倒不是要给她们献殷勤,
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做,男人就该跑跑腿,这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大家别只忙着工作。来一杯热茶吧。」说完我伸出一只手先去拿林娥的杯
子。
  「我自己来吧。」她想要拒绝我的好意,也伸手来拿杯子,我的手是摊开握
住杯子的,她碰到我的手,指尖碰到我的手背,她的小手纤细白嫩,触感很舒服。
这个姿势使我离她有点近,她身上的馥郁兰香从领口传入我的鼻息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应她,我的好意使她淡淡的表情面露一些舒缓,
她不好意思的缩回手。
  「小伙子什么时候学会看人下菜了。看人家长的漂亮就给人家倒水,还有我
们的呢?」
  刘敏的说话声使她微不可查的脸红了一下。
  「都有。」我说完就去给说话的刘敏倒水了,然后按着顺序给李丽和赵琪琪
也倒了水。最后是陈影,她坐的位置靠里,她倒是不像她的组长那样拘束,主动
起身将杯子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放在桌子上倒满水,然后站起身重新递回去,我
的位置在她旁边,我弯身递杯子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脸。
  她的脸庞圆润白皙,唇形美丽娇艳,我不确定她是否画了淡妆,她此时一双
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纸张若有所思,两侧云鬓划过耳畔略过脸颊。我看的有些入
迷,没有发现陈影来接杯子,就这样杯子失控的溅出一些水花,打湿了几页抄好
的电报,还有一些顺着桌面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她的反应很快,一下站起身来,我也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伸手要给她掸水泽,
被她一手打开。「倒个水,还这么不小心。我们做情报的不能粗心大意…还有这
几张电报,都是有用的…」她开始数落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没理我,出去拿干毛巾嚓水,还好溢出的
水并不多。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李丽幸灾乐祸的嬉笑。
  「就是,就是。你这样会连累我们挨骂的。」刘敏接起了话匣子。
  「费明他也是好意,只是不小心而已啦。新人嘛,大家多体谅。」赵琪琪倒
是说了句公道话。
  「呦,琪琪你还替他解围,你平时倒不是这样的。」李丽接话。
  「琪琪,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刘敏说完又略显神秘的撇了撇嘴巴,
「不过依我看,这小子可能对你没兴趣哦。。。」
  我的到来,好像给她们这些办公室里的女人找来了话题,这些看起来有些不
合时宜的话也引起了陈影说起话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看他们两就挺配
的。」她说完还特地看了看我和赵琪琪,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赵琪琪却
是不以为意,没我那样害羞。
  「谁和谁配啊。」她回来了。
  「没有没有,我们在说着玩呢。」她们说完都闭了嘴,只留下尴尬的我。
  因为刚才的事。她没在让我整理电报,而是不管我的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
我也识趣,深怕再招惹了她,虽然她总是带给我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但她有时
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样,给人冷冰冰的,我得慢慢来。
  她们忙她们的,我没正事做,闲的无聊,随手拿着铅笔在纸上漫无目的横一
笔竖一笔画着,闲散的就差嘴里哼起小调来。
  秋天是什么样子,应该有枫树和枫叶。我想起了以前学校里的林荫小道,高
大的枫树在道路两旁,每到秋天时,枫叶染上红色,美不胜收,课间时总会有人
再树下散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诗人把枫叶描绘得胜于
「二月花」是一点儿也不过分的。春天的红花虽然色彩鲜艳,但不如秋天的红来
的深沉透彻。因为枫叶还拥有一种飘逸的美。一入深秋,整个道路会被红叶覆盖
着,秋风一吹,枫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无所事事的脑子海天海地的游走着,竟然跟着提笔画起来,削尖的铅笔适
合素描,不一会,枫树和枫叶的轮廓就被我描绘出来。素描是我以前在学校里跟
一个画画的老师学的,我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这也算是一门我比较得意的手艺
吧。
  枫树下还应该有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我这样想着,画起了昨晚梦中的女人,
虽然梦里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画起来。
  秋风中,落叶里,一袭洁白的棉布连衣裙,一个头系蝴蝶花,长发杏目的窈
窕女人。一阵微风吹过,片片枫叶在空中洒落,清风带起女人的翩翩裙袂飞舞,
女人伸手去接风中的一片枫叶……这幅画面浑然天成,一切相得益彰,「西园枫
叶正红时,树下佳人醉清风。」女人的面貌和此时的动作如下凡的仙女一样不食
人间烟火。
  点点线条笔画,虽然好久没有画过了,但这时候却很顺手,一气合成。就要
画完时,我转头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美人儿,她此时正细心工作,白净的脸蛋
煞是好看。有了,我抬起铅笔有添了几笔,只见笔下美人的脸上笑起来浅浅酒窝
…..画中的美人和现实中的美人居然神似,就要合为一体。不得不说,我觉得这
是我画的最好的一副素描了。
  「你在画什么?」我一旁坐的是林娥,另一旁是赵琪琪。林娥在看手上的电
报,她没注意到我的动作。我看着手中得意的作品,这会儿却被赵琪琪发现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画画啊,这画的什么,给大家看看。」她像是熟人一样来
拿我手里的素描。
  「没,没什么。」我不想让她们看到我在画东西,但又怕争执中弄坏了素描,
忙松手让她拿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你不去画画真是可惜了…画的不错,风景美,人
也美。」她开始夸赞我,要对我刮目相看。
  我们的对话也引起了里面女人的注意,刘敏靠过来也看了看,「这画的是谁
啊,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不得不说,你小子居然还有这本事,画的不错。」
  「嗯,画的是不错。」李丽也凑了过来,只是接下来一句有点不合时宜,
「哎呦等等。这画上的女人还有酒窝,怎么看起来…..像,像我们…..组长。」
她说到后面还拉长了语句。
  「不是的。我随手画的。不是组长了。」我不好意思的连忙否认,伸手要拿
回我的素描。
  其实在刚才,我就发现她也被好奇心打动了,只是一直安奈着没动,这会儿
听到我们提到了她,她起身先我一步拿走了素描。然后低头看了一下,「外面天
天都在死人,你来这里是来画画的吗。「她虽然在责骂我,但我发现她的脸红了
一下,要是李丽都能发现这画中人像她,她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当枫叶飘落的时候,是最感伤的时候,凋落的枫叶是最催人泪下的…..格
调都不对,还以为自己画的好。」她说完将素描丢给了我。
  她虽然这样说,但我觉得她有点强词夺理了,谁说枫叶凋零就该有感伤?但
我不想和她顶嘴,赶忙仔细收起素描,想要珍藏。
  「我觉得你画的好,但组长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费明,你下次画我吧,帮我
也画一张。」面对怪异的气氛,赵琪琪笑着说道。
  我不确定她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不过我怕刘敏那俩娘们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也不好拒绝赵琪琪来厚此薄彼,「可以吧,不过不一定画的好。」
  「没事啦,本姑娘不介意。」她大大方方的说着话,和小姨的性格蛮像的。
  ……..
  经过了一段小插曲,到了中午。
  午饭在食堂里吃,因为是封闭式管理,这个地方在征用之初就建了食堂,和
外面相比,这里的伙食尚可,每人两菜一汤,一周加两次荤菜,馒头和米饭自选。
  开饭的时候立仁也来了,他坐在林娥旁边,林娥起初并不想和舅舅坐一块,
只是这一会吃饭的人多,空位不多。而我则坐在林娥对面,经过我的观察,我觉
得小姨她们口里的那个舅舅要追的女人必是林娥无疑了。
  舅舅没有开小灶,和我们吃的一样,这倒符合他的人设性格。舅舅吃饭还不
忘找话题和她说话,不过大多数都是三问一答。我坐在对面,食堂人多,我听的
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饭菜虽然差了点,但能吃饱肚子,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吃饭。
  「对了,最近追的那个情报怎么样了,听说小鬼子那边又换了密码本…我们
的前线处境现在不妙。」
  「他们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仅换了密码本,连发报人员也换了。」我知道
有些老练的发报员仅凭发报敲击按键的手法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人员。
  「哦,那有点棘手。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在重庆这边发现了一个活跃的
电台与他们常有联系…应该是小鬼子在重庆内部安插了人员搜集情报…我已经安
排了人员去调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再说吧,能拿到密码本当然好…不过我现在需要的是熟练的精干人手。」
我想她估计是在说我,也或许她是真的需要得力干将,不过她却没有提上午发生
的尴尬事情,她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嚼舌头根子的人,我有些感激。
  「你说的是他?」舅舅说话时还看了我一眼。
  「这里每一份情报都事关重大,你不该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孩子来。」她居
然说我是小孩子,那你有多大。我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她看起来也不
过才二十五六岁,邻家大姐姐模样。不过既然舅舅想和她处对象,我猜测她实际
年龄估计比样貌大一些,至多不过三十岁罢了。
  「你说他没什么用,我也不介意,本来也只是让他给你打下手,帮你处理一
些粗活…..不管你想不想,不过你以后一定会知道,我这都是为你好。」舅舅把
话说完却不挑明,我隐约觉得他像是在故意说这句话,会知道什么呢?我不是舅
舅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清楚。
  后面他们就各自吃着饭,没有再说话了,食堂里陆陆续续的有人也都吃完出
去了。吃完我和他们一起站起收拾餐具往回收处放。走到门边时,舅舅不忘说了
一句,「现在城里渗透了一些小鬼子的特务,为了安全起见,我要教你一些防身
的本领,尤其是要学会用枪。」林娥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表示她不反对。之后
我们就出了食堂。
                第四章
  果然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立仁来叫她。训练的房间由一间空房改造而成,
平时用于训练,偶尔也会用来审讯一些被押解来的人。训练室旁边有一件储藏室,
里面存有枪械弹药。
  她交代了我们一些要做的事情,然后跟着立仁出去了,她走出去的时候我心
中有些许失落感,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情
绪来?心想我以前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感觉,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吗。嫉妒或者吃醋?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立仁首先以一个中统的要员开始了他的大段讲解,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滔
滔不绝。
  「做情报工作的人,通常被称为间谍,也叫特务,你们那边人好像就喜欢以
这种称谓说我们…..」
  「一个合格的特务首先要学习的当然是特工常识,不论男女,这都是生存的
必备技能。」
  「主要学习一些基础的间谍技术,如何搜集情报,并且独立分析;如何部署
情报组织,让情报能快速地传回上峰;如何摆脱敌人的跟踪和盯梢,巧妙的伪装
自己。甚至还要学习使用炸药和毒药,可谓十项全能样样不落下。」
  「当然,想成功的获取机密情报,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还要有些自保能力。
女特工们还要学习一定的防身技巧,如何使用各种武器等等。这项本领不仅可以
防身,还能在必要的时候,拷问重点目标。」
  「另外,特工们主要还要学习通讯技术。当然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以前就会。
要想完美的完成任务,每一个特工都要付出相当多的泪水和汗水。」说到『你以
前都会』这几个字时,立仁的表情有点尬笑。
  「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对特务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虽然你只负责情报,
并不算一个真正的间谍,但知道这些有助于你去判断将来碰到的人是否会是一个
特务,这都是为了安全考虑。」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把手枪,应该是之前就备好的,只是弹夹和枪支是分开
的,弹夹里还没有子弹,在它旁边有一包子弹。立仁一手拿起枪支,一手拿起弹
夹,将弹夹放进枪支里,做起了示范动作。
  「实弹射击是军人的核心本领之一,古代骁勇善战的将士大都有百步穿杨的
本事,然而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想要获得高超的技术不付出一番努力是绝对做
不到的!但是如果掌握前人总结的方法技巧,却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这自然
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你来试一下。」立仁说完让开了一个身位。
  林娥也不示弱,一手拿起枪支抬起,另一只手快速的拿起弹夹装了进去,整
个动作一气呵成。装完弹夹还双手交错用力,做起了子弹上膛的动作。
  「没看出来,你学的挺好…..想想你在那边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没用过
但应该经常见…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子弹上膛不能随便用,容易擦枪走火。」
  立仁说完又去拆子弹包。「这些是我从新兵训练处那边拿来的空包弹。没有
危险的。」他将弹夹卸下,抠出子弹一个一个的塞进弹夹里。
  林娥站在一边也跟着一个一个的将弹夹装满了子弹。「他们以前想教我使用,
只是我自己不喜欢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那可不行,一个不会使用枪的情报人员是很危险的….你要是在我这里出
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一个好的枪手要注重站姿、握把、瞄准和板机控制。要想射的准,每一个
步骤都是很重要的。」立仁让林娥握枪抬手,「三点一线瞄上边。射击通常说的
『三点一线』,指的是眼睛、准星和射击目标在同一水平线上。在瞄准时,考虑
到空气阻力和光线的双重影响,不直接瞄准靶心中央,而是要对准靶心的上边缘,
这样打中的几率会更高。」说着他还用手调整了一下林娥的手臂姿势。
  「新兵训练时,经常会有一种感受——瞄准了但却打不中,这是因为射击误
差并不是出现在了瞄准上,而是射击上。在射击瞬间,双手用力不均衡,再加上
呼吸、心跳的影响很容易导致枪口晃动,使子弹射偏。恰当的射击方法是,在确
保稳定的同时,保持呼吸均匀,眼睛始终盯着目标,感受枪口上下微小的晃动,
同时食指轻扣扳机,均匀发力,在无意间将子弹击发而出。」立仁说完,伸手就
要去握她拿枪的手。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立仁的动作。「处长,有你的电话。」
  「哦。好的,我这就来。」「林娥,你先等一下。」他说完走出屋接电话去
了。
  又过了一会,舅舅来叫我,带着我也走进了这间训练室。「上面有任务,我
要出去了,让这小家伙来教你吧。」
  「他?」她可能以为我不会,也可能是觉得我比她小却来教她。
  「怎么,别小瞧他。放心吧,他什么都会,正好你们上下级也可以多沟通沟
通。」说完他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林娥,我真是爱死了舅舅的这个决定。会用枪是最基本的技
能,这是每一个电讯班的学员必学科目,以前在学校里射击比赛,我还拿过名次,
这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了。
  手枪是人都能打响,但却不一定就能打中。当你平伸两个手时,你会看到自
己的手在微微抖动。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手的稳定能力也不同。林娥的资质应
当很好,他手臂平举,握姿正确,就是扣扳机的食指太僵硬了。
  「食指放松一点。」我说话的同时看了她一下,并伸出一只手要去搭她的右
手上,她的眼神没有反对的意思,我握住她的手背。
  我看到她的手纤细洁白,我的手大小刚好能握住她的手,摸在手里,她的皮
肤温热光滑,她手背暖暖的温度不停传到我的手心里。她的指甲修剪得非常漂亮,
居然还有淡淡的指甲油印痕,应该是之前有涂过,现在没有继续接着涂抹。这指
尖形状优美,如又薄又小的花瓣,透明清澈。
  虽然她的手很小巧好看,但我还是有点惊讶的,涂指甲油这种事情我的印象
里只有时尚女郎或者有钱人家的女士才会干,要么就是…我很不想去想那个词语。
况且她还是个共产党,她的前卫令我微微出神。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共产党都是洪水猛兽,落后的保守分子。」她看出我
的疑惑,开口说道。
  「没有。」我只能否认。「我是觉得这样很好看,符合你的气质。」
  「气质?」她呵呵的笑,不等我回答,然后接着说,「追求民主、平等,提
倡开化,融入新生活。这些不都是共产党的主张吗。倒是你们国民党很害怕别人
宣传这些新思想。」
  「我才不是国民党!」我连忙否认。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在舆论战线共产
党一直要压国民党一头,这些西方传过来的东西本是国民党可以宣传的东西,却
被共产党占了阵地,弄的国民党倒不敢提了。
  「你不是?」她有些怀疑。
  「我妈妈不让我掺和这些事,并且我对国民党一点也不敢兴趣。」和她说话,
我感觉自己是处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就像刚才这几句,我很怕她对我的印象不好,
都是极力否认并澄清事实。
  我说完,她转头看我,像是要重新审视我一番,看到我认真的表情,她知道
我没有说谎,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我继续教她,「手指往外伸一点,像这样。」我说着将我的食指伸起,没有
和她的食指放在一起,而是放在了扳机的外边,示意她往外一点。
  「砰」的一声,子弹被击发出去,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我不明所以的楞了
一下。然后是她悦耳的笑声,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收回手臂,将枪口往上
晃了晃,对着嘴唇附近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火药的烟尾画出一个螺旋上升的弧
线。
  「危险!会走火的。」我没心思去欣赏她优雅的举动,有点生气的一把握住
枪托借着力往下放。
  「放心吧,空包弹。」她说完还翘起嘴巴邀功一样的说着,「怎么样,十环。」
  看到靶镖,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她此时一改往日的沉默
冰冷,不断透漏出狡黠野性的性格,原来她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也有不食
人间烟火的一面,美貌与智慧并存,这时的她极其迷人。
  「你真是一个机灵的人,表现很棒。」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不
合时宜的动作,之后的射击我没有再去握她的手,她听到我的夸赞有点开心,然
后继续打了几发。她上手的很快,每一次都能打中靶心。她的动作很标准到位,
她要不是一个女的,我都开始怀疑她并不是一个初学者,这个人不仅天生丽质,
而且聪明。她是怎么做这一行的,又是怎么加入共产党的,我很好奇。
  「舅舅一向对你们共产党有敌意,他怎么同意让你来这里的?你一定有什么
过人之处吧。」她此时的心情不错,我不失时机的想弄清楚的问道。
  「你想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我和舅舅没什么话说……他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了。」我有些落寞的说着。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这一家子看似光鲜,生活无忧,但家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
平常人家亲密。 舅舅又是有一些古板的人,很少会和人聊天说平常话,更何况
会和一个晚辈说什么了。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连自己外甥都不愿意和他说话。」她说完又觉的不应
该和我谈这些,便接着说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刚来重庆那会儿,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上班,每天也就是负责和我们
那边进行无线电的日常沟通,在重庆和延安之间往来通信。」
  「应该还有情报往来吧。」我调侃的接话茬。
  她对我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战争的每一方都有自己的情报往来和
门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时候前线阵地不断丢失,国民党的空军被消灭殆尽。日军对重庆实施日
夜无差别轰炸…..你知道的,现在偶尔他们还会来轰炸。」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在学校里读书,每天的必备就是防空袭逃生演练。
只要警报拉响,就要往防空洞里躲。虽然如此,整个重庆任然笼罩在火海之下,
能用于躲避的防空洞并不多,老式的建筑又很容易着火,这就是农业国的悲哀吧。
  「我们这边也有几台大功率电台,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求我们无条件配合他
们的防空司令部工作,提供对日的有效情报。」「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们,
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好,只不过是想把我们当做下级使用。」我并不知道他们两党
合作还有这样的一个过节。
  「我不喜欢被人小看。有一次,我们通过分析日军的电报往来,侦听到日军
准备轰炸老蒋的黄山官邸。」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好像有些异样的情绪在里面。
「从心里说,我并不想通知他们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两党的恩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这个人造成的。我理解你。」
  「你不理解了。」她说的很确定。我的确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那都是以后
的事情了。
  「上级要我通过业务渠道知会他们防空司令部。虽然我不想,但我要服从命
令。」
  后面的话她不说我也大致了解了,因为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听舅舅和我妈妈
聊过这件事。立仁对共产党那边的情报将信将疑,而最后日军的轰炸证明了情报
的准确性和可靠性。轰炸没有发生无重大伤亡,蒋委员长也安然无恙。立仁虚惊
一场,才决定开始认真考虑与八路军办事处的情报合作。没想到当年妈妈她们所
说的共产党就是林娥。
  她后面又说了一些话,大致是因为一致对外的需要,而且她们这边也需要拓
展情报门路,所以林娥服从安排,来到这里帮忙。我没想到她今天像是打开了话
匣子,丝毫没有受到上午不愉快事情的影响,能和我说这么多话,我心里像吃了
蜜一样高兴。
  之后我又教了她一些射击需要注意的要点才离开了训练室。在就要离开的时
候我才想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她,「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和舅舅之前就认识吗?」从她们的对话和举动,当然还有她今天和我说
的话来看,我觉的她们之间应该早就认识。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上午….你上午画的是我?」她这时候却没有了不好意思,直面我而询
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说是又怕唐突了佳人,想说不是又有点违心,干
脆不作答。
  「要工作了。下次再说吧。」她见我没反应,说完就径直又走进了监听室里。
回到了屋里,她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状态,嫣然一个工作狂。
  我有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冷淡的,热辣的,人都是会变的,也许
她有什么我不了解的苦衷改变了她。
  晚上下班后我没有先回家。以前我有时候就晚回家或者不回家,因为我也大
了,而且不回家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妈妈在这件事情上倒也不在意。
  晚上约了我以前特训班里的好哥们王超。王超比我大两岁,和我是一同进去
的,又是一同毕业的。我认识他源自一次教官对他的虐待,我从中救了他,之后
我们成了好哥们。妈妈以前教育过我不要和来路不明的人深交,但王超是一个值
得交的人,他义气重,知恩图报,在学校里帮我挡过不少差事。听说他要出国去
前线了,我来送他。
  他自己租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卧室和一个洗漱间。电话里他告诉了我
地址,我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准备了打包好的酒菜,于是我们边吃边聊。
  「听说你去了你舅舅的侦讯处那里上班,那里怎么样?」
  「给人打下手。」我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
  「你小子,能给别人打下手。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让我猜猜啊,
「对方一定是个女的,对吧?」
  我默不作声,点头表示肯定。
  「我就知道了,你一向表现都很强势的。」他说完还一副八卦的样子和我说,
「怎么样,你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他说话的同时还放下了筷子,两手
相对握住,只伸出两个大拇指做起类似点头的动作,这是当前流行的,表示男女
发生关系的动作。
  「没有。人家可是正经的人。不是你平常遇到的那种人。」我知道王超的夜
生活很丰富,他以前还怂恿我要帮我介绍女的,但我看不上他身边的人,我觉的
那些女的都是庸脂俗粉。而且我的家风是属于那种传统的类型,不允许我这样做。
  「而且,我看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
  「这样啊。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有没有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唉!能遇上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他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是和我逢场作戏,我喜欢她们的身体,她们喜欢我的钱。我
有时候也想找一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结束这种浪荡的生活。但我一直没有碰到。」
  王超虽然有时表现的流里流气,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内心很不错的人,就像现
在,他正经的对我说。「兄弟,你要是真看上了对方,就主动去追人家,别怕对
方拒绝,也不要害怕彼此的身份地位…..如此乱世,能找一个红颜知己相伴一生
非常不容易,而且以你的品行条件,我相信兄弟你一定行…..我支持你。」
  他说的诚恳,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挡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身份地位,
还有年龄,对她来说,也许还有信仰。我不想和他继续说这些,我今天是来给他
送行的。
  「对了,你最近在做什么。你说你要出国了,去哪里?」
  「那我混的可就不如你了,我没有靠山….他们把我分在警察局。」
  看他的表情,他应该不喜欢那地方,果然他接着说,「那地方真是藏污纳垢,
权贵们犯事,他们点头哈腰的帮忙熄火;小老百姓们犯事,他们会里三层外三层
的去搜刮油水。」「你也知道,哥们并不喜欢干这种欺软怕硬的事情……这不,
现在远征军有一部分退到印度去了,他们那里急需要人手,我就报名了。」
  他说的事情我知道。1941年底,中英订立军事同盟,决定中国编组远征军赴
缅甸支援英军对日作战,至1942年3月,远征军入缅发起滇缅作战。年中的时候,
第66军不战而溃,导致入缅远征的第5、6军后路被截断,进而导致全军崩溃,腊
戍失守。
  以我的观点来看,大战失利,英军也有很大责任,他们指挥混乱,只知道逃
命,却总让我们殿后。但国府的外援和靠山主要依赖于美英,自然不敢去怪人家
…..大战失利后,大部分将士退回云南。一部撤至印度,称中国驻印军。
  「你的想法不错,听说那边会对官兵进行兵器、射击、战术等训练,并配备
盟军提供的新式装备,你到了那里一定会学有所用,不至于埋没了你的才能。我
相信你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所以今天才约你出来告别。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我们
都有些黯然,只得举杯喝酒。
  喝了几口,他接着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这间房子我已经交了半年
的房租了,反正也没人住了,就送给你吧。」说完话他就把钥匙递给我。
  「你可以再租出去啊。」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算了。还是给你用吧。」他接着又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家风很严…
..所以你以后可以带你的小女友来这里。」他说完还嘿嘿的笑。
  他还能想到这一点,不过我觉得在理,男人吗,总会有那些事情,我被他说
服了,于是拿过钥匙好好装进了口袋里。
  之后我们继续喝酒,又说了一些临别的话,最后才互相道别。
                第五章
  之后的天数里也都是我在教她一些东西。舅舅最近好像在追一个什么重要的
事情,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不过他走时却交待了我们,让我继续教林娥一些必
备技能,并暗示我们后面可能会碰到什么任务。
  上午大家一如既往的忙着,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家时不时的还
会说一些话聊天。然后是午饭时间,舅舅不在的这几天我学聪明了,每次都跟在
她身后一个身位打饭,然后坐到她的旁边吃饭。
  我发现连她吃饭时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她不喜欢吃肥肉,只吃廋肉和素菜,
她用的是一个不大的瓷碗,张开樱桃小嘴,轻轻的将饭送入口中,很轻的细嚼慢
咽,她吃饭时会注意不发出声音。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我能看到她的一
边小脸,雪白无瑕,淑女气质尽显。
  吃了几口米饭,她就会喝一口下饭烫,微启红唇,缓缓的抿一口,然后掏出
口袋里的手帕擦一下小嘴边角。她的动作看在我眼里,甚是撩人,我跟着吃饭都
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发现了我在盯着她看,有点生气的对我说道,「不好好吃饭,
你乱看什么。」不过看的出来,她是害羞的,说完就低了头继续去吃她的饭。
  我的偷看被发现,有点囧,只得也跟着低头去吃饭。
  「吃个饭也能生出事来,组长脸上又没有花。」刘敏好像是个直肠子,有什
么说什么,她打趣的说着。
  「有花也要好好吃饭啊。」李丽也八卦的接过话,她两真是绝配。
  不过这句话倒让我和她之间的气氛更尴尬了。她好像受不了这样的带着暧昧
的对话,快速吃了几口,然后清理了一下碗碟起身走了。
  「费明你看,你把组长惹走了,她平时都要晚一些才能吃完…..小心她会报
复你。」刘敏好意的提醒我。
  「费明啊。你父母没教过你吗,吃饭时不能那样盯着人看….尤其是盯着女
人的脸看。」
  李丽说的很对,儒家传统的中国,吃饭的礼仪是很讲究的。不知礼,无以立,
餐桌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礼貌程度。饭桌上的文化,就是「饮馔文化」的通俗叫
法,《论语?颜渊》说人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处处合乎礼仪规范,是一个中国人的基本教养。
  「他也许只是走神了一下,什么花不花的。我看是你们想多了,对吧费明。」
赵琪琪这小丫头总是会帮我解围,不过这时看起来更像是要打断这个话题。不过
我还是不好意思的赶紧吃完最后一点饭,收拾餐具也要走了;赵琪琪也不想和她
们继续说话了,也跟着我要走。
  「琪琪这小丫头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们费明了吧…..处处替他说话…….」说
话的是李丽。
  「不过我看这小家伙的心思未必在琪琪身上……..」刘敏正经的回道。
  「他们年龄相仿,我看挺般配的,心思不在琪琪身上,那还有谁……」李丽
吃了口饭,随口说着话,然后有点回过味来的拉长了声音说道,「难道…..莫非
你是说这家伙看上了我们组长。」
  「你看他那小眼神……现在的大小伙子追媳妇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也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组长都可以做…..做他妈了!」
  我向食堂外走,离她们越来越远,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小,整个对话听的并不
是很完整,但李丽这最后的一句话我倒是听的格外清晰。我猜林娥的年龄最多不
过三十岁罢了,而我母亲已经有四十岁了,看来这两女人八卦起来还真是可怕,
什么样的胡言乱语都可以说出口。
  「你刚才怎么回事?」出了门,赵琪琪开始问我话。经过这些天的一块共事,
我们已经能够说些话,而且赵琪琪这女的人比较外向开朗,所以在外人看起来,
我们好像老早就认识一样。
  「什么怎么回事。」我打哈哈的回道。
  「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啊。她们说你在盯着组长看。」她对我的回答好像不
满,想搞清楚事情的意味明显。
  「我好好的吃饭,哪有去看谁。」我怕说这些没人信,赶忙转移视线的说道,
「她们两,你还不知道,就喜欢拿我寻开心。她们乱说的。」
  「哦。」她将信将疑的说出声来,「这次信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我们组长以前…以前。」她说着说着就说不出
话来了。
  「以前怎么了?」真是让人着急。
  「她以前挺惨的。」赵琪琪好像害怕被人听到这些话,小声对我说道,「而
且,而且听说,她以前还丢过一个孩子!」
  「你听谁说的,鬼才信你。」我很怀疑她说的话是真的,惊讶与拒绝相信溢
于言表。
  「说了只是听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爱信不信。」说完她就扭头往里
走去。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离中午吃完饭又过了一会,舅舅依然不在,我照例要带她去训练室。
  「小伙子挺勤快的,工作都没看你这么认真过。」我们将要起身时,刘敏开
口说话了。
  「费明你最近都在教组长什么啊?这么上心,要不你也教教我们吧?」李丽
她两一唱一和的。
  「我啊,最近在教组长怎么提高胆识。」我看她们老是针对林娥,心里有些
不舒服,于是准备呛她们一下。
  「你们也知道的,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必须要有过人的心理素质,所谓泰山
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知道不。但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需要特别训练。」
  「那要怎么训练。」她两好像被勾起了兴趣。
  「那方法可就多了。中统的手段,你们想听听吗。」
  「我听说他们会用烧红的烙铁来审讯犯人…会把人身上的肉烫到冒烟,受不
了的人都会昏死过去….还有坐老虎凳的。」李丽知道的倒是不少。她先开口,
不过语气有点怂意。
  「啊,那…那谁能受得了,想想都疼的很。」刘敏有点胆怯的接着说,「你
不会是要对组长也….」她惊讶的捂住嘴,后面的话没说完。
  「当然不是。」我拉长了口音继续说,「但如果组长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就
说不定了。」
  「听起来怪吓人的。」
  「你看那个阿五,他脸上的疤痕就是烫出来的。」阿五是立仁的一个手下,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可以用来吓吓她们两。
  「比起中统,日本人的手段更多,活体解剖知道吗?在你清醒活着的情况下,
开膛破肚,就像这样。」日本关东军在东北无恶不作的那些事情,国人皆知,我
说着还在她两面前做起了手势,她两被我的动作姿势惊讶的不轻。
  「所以特别训练的花样会很多,你们还要来吗?」
  「不了,不了。小丽,你要是有兴趣你去吧。」刘敏推给李丽。
  「我也不去了。知道是那么回事就行了吧。」李丽忙拒绝。
  「切,吓唬谁啊。那组长不怕吗?」赵琪琪对这些事情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怯
意,关心的问起来。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们共产党什么没见过….」不等我回答,刘敏先说
了出来。好像也是这样,她们共产党在十年前的时候就经历过好多艰难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们做好你们的事吧…小影,你去把上午的报文整理下,晚一
点要用。」林娥应该发现了我是在为她,才说这些话来呛她两,但也很明显我说
的有点过头了,她适时的要结束这个对话。
  然后她们接着做手头事情,我和林娥去训练室。
  擒拿格斗是专业特务的必备,我以前都学过。它属于中国武术技法之一,源
于技击。利用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的弱点,运用杠杆原理与经络学说,采
用反关节动作和集中力量攻击对方薄弱之处,使其产生生理上无法抗拒的痛疼反
应,达到拿其一处而擒之的效果。
  「擒拿格斗是由踢、打、摔、拿结合进、退、闪、躲等身法,攻防结合的一
门综合性实用技术,学习擒拿格斗的目的就是提高徒手对敌格斗的技战术水平,
从而在对敌斗争中更加有效地打击对方,保护自己,出色地完成任务……..」
  我先给她介绍了一下擒拿格斗方面的东西,不过我今天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她的工作应该用不到这些,而且学校里教官教那些女学员的时候,就非常不建议
女的用体力去和男的硬钢。我要教她一些女子防身术。
  「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真的去用,擒拿格斗不适合你。」「我现在要特别的
和你说,碰到敌方人员,你要用枪。然后就是跑。」我非常害怕她会遇到不好的
事情,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不过有时候可能会出现逃不掉的情况。所以我今
天要教你女子防身术。」
  「女子防身术?」这是一个新鲜的词语,她可能没听说过。
  「女子用于抗暴,还有抗御侮的搏击术,就叫女子防身术。」我先简短的总
结,然后解释起来。「女子防身术的最大特点就是:实用。无招无式无规则,无
时间无特定环境,一切以杀敌、伤敌或逃跑为最终目的。使用所有可以使用的手
段,对敌人实现最大程度的伤害,没有任何武术框架,没有任何搏斗约束,为达
目的自由发挥,随意使用身体的各个器官,随意使用各种道具等等都可以成为上
乘的搏斗技术。」说完了这些我又正式的说道,「正所谓:法无定法。我们要的
只是结果。明白吗?」
  听到我说完,她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看到她点头,我鬼使神差的从侧面一下抱住了她,温香软玉被我抱了个满怀,
我比她要高一头,所以我的胸膛抵住了她的肩膀,下身也紧挨着她的大腿,女人
由颈部领口散发出来的芳香气息让我有些眩晕。
  她今天上衣罩了一件红色格子布卦,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上衣被饱满的胸部
撑起一个好看的弧线。她的下身着一件棉质裤,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的长裙,真
是时髦的着装。她高挑的身材再加上裙装的衬托,显得身材是那样的修长和苗条。
  得体的长裙将她的身型凸显的淋漓尽致,一般女人到了这个季节就要穿着厚
一点的衣服了,不过厚衣服会破坏女人的美感,但显然林娥不在此之列。她除了
拥有一双傲人的修长美腿之外,还有成熟性感的身躯,挺翘适中的肉臀,饱满而
又圆润的玉乳,还有那此时被我盈盈一握的纤腰。
  不像平日里那样,她原本一头乌黑秀丽的及胸长发,她盘了起来,用皮筋别
在了脑后,挽成一卷。此时此刻的她用貌美天仙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她身上有
着好闻的馥郁兰香,迷的我手上又紧了一下。不过还好,虽然下体贴着她的修长
大腿,但隔着几层衣服,所以变硬的小弟弟并没有抬头。
  「你干什么!放开。」她被我的鲁莽举动吓到了,连忙去抓我的手要我放开。
  真该死,我的定力也太差了,我本来是想教她被人侧身抱住应该怎么做,是
想做个示范给她看,没想到我自己会抱她那么紧,倒成了假戏真做。我赶忙松开
她,「真的抱歉,我是想教你,如果被人侧身抱住,应该怎么反应……我不是有
意的。」我此时的反应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要教就教,用不着这样动手动脚的。」她有点生气。的确,一个女人被一
个男人抱住,成何体统。
  我尴尬的只能以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如果敌方从侧面抱住你,我建议
你用靠近他的那只手猛击他的…他的裆部。不管效果如何,迅即用同一只手的肘
部猛撞对方的肋部。这一招就叫做迎风挥袖,足以使对方肝胆俱裂!」
  「像这样?」她按照我说的比划着做了一个动作,她其实想让我站在侧身来
示范,但听到有击打裆部的动作,没有说出口只是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我刚才…刚才侧身抱你,就是想教你这一招的。」
  「知道了。还有呢?」
  「如果敌方从前边抓住了你的肩。」我想肩部应该不是女人特别敏感的部位,
便伸出右手想要往她的肩上搭去。她看出我的意思没有表示反对,我轻轻的将手
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要用同侧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朝被按的方向转身。然后低
头。」她按照我说的去做,只是她转身的幅度有点大,一下靠在了我的身上,就
这样我的胸膛隔着衣服贴上了她的背部,下体也紧挨着她的臀部,要不是我两隔
着几层衣裤,我想她此时一定能感受到我的下体悸动。
  她这一下像是倒在了我的怀里,她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穿过她的
腰部,感受到她丰韵的身体。我的个头比她高,所以我的下巴斜对着她的肩膀,
能看到她洁白的颈部和纤细的小耳朵,连她漂亮耳垂上的耳洞都能看的很清楚。
  等下。我之前还在为我要把妈妈给我的耳环,送给哪个女孩而思索不定。这
个女的不就近在眼前吗,她好看的脸庞带上那对翡翠耳坠一定会很漂亮!但我不
知道要怎么送给她。想了一会,想不好应该怎么送给她,我闻着她身上的女人体
香,回过了神来,享受的忘了说后面的话,她低下了头,没有发现我在狼视她,
催促我,「然后呢。」
  「去咬他的小臂,要紧不要松…..趁他大声嚎叫时,你再朝他的脚尖上猛踏
一脚。」
  因为我穿着外衣,她只是用口型装作去咬。然后抬起头嬉笑着说「是这样吗。」
她说的话玩味很浓,我一时着了迷。
  「啊!」我疼的喊了一下。这个女人还真的去踩我的脚,辛亏她没有穿高跟
鞋。
  「这是对你刚才….刚才的惩罚。」她报复性的戏说着,神情又带着些许调
皮,但我却看到她的脸上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羞意。
  我看她好像又露出了调皮野性的一面,便继续教她。「如果对方从后面抱住
了你,你不要挣扎反抗。」
  「不反抗吗?」她不解的问。
  「你要明白,只有把他『』劝『』到你面前,你才便于对付他。调动他很容
易,我想你会有这个能耐的!」
  「劝?容易?」聪明的她想了一会总算想明白了。「你这不是对付色狼的手
法吗?」想到这句话中暗含的意思,她终于有点脸红的低声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她不懂呢,她害羞的样子看起来风情万种。
  「你说的对。一般的色狼在那时侯可是很听话的。」这会儿我掌握了话语的
主动权,没有顾忌什么的说了出来。
  「对方要是特务。应该没这么听话吧。」
  「那你就错了。特务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生出欲望。各个国家
都有女间谍,中统里也有……当然,除非你碰到的对方,本身就是个女的。」
  「女间谍那是色诱。和这不同。」她扭捏的说着。
  「我只是想说,只要能安全保命,再不情愿也要去做。」「毕竟活着最重要。
我不想你….」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我还没说完被她打断。
  「知道了。」
  女性的矜持让她不想在这个问题是和我纠缠。之后我又分别教了她一些别的
防身术,例如耳朵、眼睛都是人体的脆弱之处,甚至咬鼻子和脖子的情况都和她
说了。
  快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训练结束,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她每次训练完后
的心情都还不错,这是我和她聊天的好时机,而且她似乎也愿意在结束的时候和
我说会话。
  「我看你们最近又要开始忙了,好像重是关于日军航空兵的事情,不知道情
报进展怎么样了呢。」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是要保密的哦。」她很诧异。
  「都是听别人说的。」刘敏和李丽经常会聊天,其实是我偷听来的。
  既然已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不在保留,「蒋委员长的夫人要去美国访问。我
们要关注小鬼子航空兵的一举一动。」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鬼子应该不会知道吧。」
  「以国民党的保密情况来看,说不准就会泄漏出去….如果日军有意派飞机
搞乱,那就糟糕了,所以最好还是要摸清楚他们的动静。」她看到我有些疑惑不
解,继续讲道,「我知道你可能是想问,我们既然那么痛恨蒋家,又为什么要做
这些事。」我的确有点好奇。
  「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们与他们有说不完的仇恨。」「但现在日本人占
领了我们的土地,他们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他们是要灭亡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说我们共产党人公私分的很清,在前线阵亡的不仅
有国民党的士兵,也有敌后根据地的人民……现在的抗战局面,最需要的就是团
结,即是国内的,也有国外的,要尽可能的争取到援助。…..我们才不会学老蒋
去干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所以确保蒋夫人出访的安全,是我们共产党作出
的郑重决定之一,也是双方合作的一部分。」
  她今天的话貌似有点多,直接说后面的不就行吗,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话,
难道她是要发展我,我摇摇头打消了念头,她可能只是一时感慨吧。
  「但收集他们情报并不容易,只从之前一再破译了他们的电报后,他们现在
更换了更加难以捉摸的密码本。」
  「你应该也知道的,如果找不到对方的电报规律,想破译是很难的,除非有
密码本。」她叹息的说道。
  我大致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估计舅舅最近忙也是为了这个事。
  说完这些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过了一会,她终
于又开口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我好像发现从认识她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一次她能主动的
和我说些话。
  「你今年多大了?」她说着还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她问我这个干嘛,我想不清楚。「我今年….」话到嘴边我改了口,一个旖
旎的想法提示我得把自己说的大一些,好尽可能的和她相称一些。「我民国17年
出生,今年二十三岁。」母亲今年四十岁,我说自己二十三应该也不算过分,况
且我高大帅气的身形,使我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小大人。
  「你有这么大了?!」她将信将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着还不忘撸起袖子,作势修了一下强健的肌
肉。
  「哦。没,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期盼的眼神里露出了些许失
望,然后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她起身走出训练室,「走吧,今天就到这里
了。开始去干正事吧。」
  我和她刚回到办公室,赵琪琪开口说话了,「刚才传达室的人说这几天上面
可能会有一个慰问团过来参观慰问。」估计是有人来通知,刚才我们不在,她现
在是要让我们知道下。
  「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来这里做什么。」林娥可能是觉的这里需要保
密,不和外界有来往是最好。
  「这不是快到双十节了吗,我想他们一定是知道我们平时太忙了….他们也
是好意吧。何况还会送些慰问品什么的。」刘敏她们一直在屋里,应该也早就知
道了这件事情。
  有人来慰问也好,这种机构一直都比较封闭,多点人气也能接点地气吧。
                第六章
  今天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教她,都只是和她说一些需要防备或者注意
的事情,更多的其实是我想找机会出来和她聊天,我发现之从她那天问过我年龄
后,她似乎对我又不太热诺了,难道是我编出来的年龄还不够大,她嫌我小?一
定是我想多了,我都没有敢向她说过表白的话,她又谈何说拒绝我,只是我还是
一时有点失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一行?」无聊的话题开端。
  「不能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可能以为我是想问为什么女的会干这个,
「屋里的那几个不也是。」
  「不是她们,我是说你…..」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吗。」
  「不是的!我想知道你怎么会选择做电报和帧译工作。」我没有瞧不起她们,
只是一般女人也都只是能做到发报员而已,破译方面的还是很少见的。
  「可能是我有一定的天赋吧。做我这一行,需要很好的算数能力。」她有点
骄傲的说起来。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电报在无线电波上就是各种数字代码,无论是收还是
发,都需要电报员有很好的数学敏感性和联想性,「我听说数学好的人逻辑性很
强,思维缜密,头脑聪明…….」我开始顺着她,恭维她,然后话锋一转,「不
过我和你一样,我算数也很好。」这倒不是我要自夸,从上学起,我的算数学就
一直不错,甚至还拿过一些奖项。
  数学这门科学在西方是各种自然科学的基础,自从东学西渐之后,国内才开
始系统的引进西方的各种数学知识。但国人的思维似乎还没有转换过来,多数人
任然好学国学那一套,虽然国内已经办了不少高校,还有一些洋教会也喜欢资助
办学,但这些机构培养出来的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文科生。要不是为啥我国科技落
后呢,我想这也许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就你?」我的平常表现可能并没有我说的那样好。她听到我也数学好,便
笑话我起来。她笑不露齿,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甚是雅致好看。
  我没有理会她笑话我,而是随口说着「我听说算数的好的人有遗传的原因…
….不过我家里人好像没有人喜欢数学。」我虽然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但我知道
我母亲她一定不是一个数学好的人。
  「所以还要有后天的学习培养。」
  「也许吧。」
  ……..
  说完又是一段的沉默无言,我发现和她独处一室,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倒
有了一种孤男寡女的感觉。
  「给我说说你在里面都学了什么。」她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氛,所以率先
打破沉默,问些无聊的轻松话。
  「训练分前后两期,前期是入伍生训练,后期是各种技术训练。」听她问我,
我便说起以前的事情来。「入伍生训练主要是对学生灌输洗脑思想,强调绝对服
从。铁的纪律、效忠领袖、不成功便成仁……要学生摒弃个人感情、欲望、意志,
成为国民党统治的驯服工具。」
  「那你被洗脑了吗?」
  「我可不吃那一套,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非常怕她看轻我,强调似的大
声说出这一句话,接着又说,「 特训班非常重视政治思想训练,每个讲授教师
都言必称信仰三民主义,绝对服从领袖。对学生的思想考查抓得很紧,每周召开
一次由政治方面的教导员参加的小组讨论会,如果发现哪个学生发言稍有进步倾
向,就立即追查,将情况汇报政训组,由政训组进一步调查分析,提出处理意见,
报班主任裁决。这种审查制度不知冤枉处理了多少人……..不过我大多数时间里
都会逃会。」
  她知道我是关系户,摆摆手示意我继续说。
  「技术训练是为了使学生掌握特殊技能。分为行动、电讯和情报等几 个技
术系。行动系专门培养执行逮捕、暗杀、爆破的行动人员,要求巧妙运用瞒天过
海、国魏救赵、借刀杀人等三十六计….. 电讯系专门培养掌握秘密收发报技术
和侦破敌台技能的人员……..其他如秘密通信、密电码学、擒拿术、拳术、手语
等,则为各系学员的普修课目………」
  「那情报系呢?」听到我似乎略过了情报,她继续问我。
  「情报系主要培养具备情报素养的人员,要求掌握掩蔽自己的本领,尽量做
到一般化、合法化、社会化,善于迎合各种各样的对象,搜集所需要的情报…..」
说道这里我又接了几句,「情报是一个复杂又考验人性的东西。伪装术、化妆术,
你们那边就有人伪装隐藏在国民党内部吧……..」她默不作声应该是表示认同。
「还有色诱术,利用美女引诱对方的高级官员套取情报,这一点好像是国民党的
拿手活……..」
  「当然我觉得最高操的要数假扮夫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这一点,
以前教官们就教过为了获取情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夫妻都可以假扮,「两个
看起来没有感情的人要演的像,还不能露出破绽,我觉得要做到这些会很难。」
  我很佩服的说着,她却不时的露出笑来,我奇怪的回过头来看她,她对这些
事情好像不以为然。不过吸引我的并不是她流露出来意识,而是她脸上的小酒窝。
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
动着,她脸上的小小酒窝,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人感觉
如沐春风。
  她可能觉的自己笑的不合时宜,又发现我在盯着她看,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掩
面,似要掩住笑声。止住了笑声,她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问过我和你舅舅以前是不是认识吗。」
  「那你们之前认识吗。」我还真想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她这会儿说起话来,倒好像和妈妈一样,一段一段的。
  林娥和她男朋友都是共产党员,她的男朋友是上海中共特科的人,林娥的超
强数学天分使她通过了上级的特殊面试,1927年的时候,林娥被她们的党组织派
至中统上海无线电学校学习。
  虽然看的出来她不太想提起她的男朋友,但听她说出她有男朋友的我还是有
点不是滋味,依她比我大的年龄来看,她有男朋友也很正常,但如果她有男朋友,
那我将如何处理我对她产生的情愫。
  还有就是,我要开始重新审视她的年龄了,1927年进无线电学校学习,超强
数学天分,这一点倒是和我很像。不对,是我和她很像!算她那一年17岁吧,那
她今年至少也有三十出头了,没想到她这个年龄还能保持的如邻家大姐姐一个模
样,害我总以为她才三十都不到,要不是她亲口说,我肯定不会相信…….
  她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继续说着。她从那时候开始就认识了杨立仁。经过半
年的甄别,立仁将林娥招入中统上海站做无线电报员。林娥因此乘机打入中统内
部,为了掩人耳目,她们的组织重新为她设计了身份和背景。
  林娥冷静地把握与立仁交往的分寸,凭借立仁对其的信任,将许多重要情报
和中统的密电本内容分批传递给她们的组织。她其实很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只
是为了她们的革命热情不得不去做。后来她男朋友不得已,就安排林娥与她们的
另一位同志假男友结婚,借此打消她身边的男人的念头,同时计划用套牌身份更
好地从事地下工作。
  我大致上也了解一些以前的事情。那年上海七月流血事件之后,杨立仁就被
中统任命负责上海的一些特务相关工作。他的职位使他可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女
性,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看上了林娥,只是她「男友」的出现打消了当年他
的念头。
  可能是现在立仁觉的自己又有了一定的机会,所以才想继续当年的事情。但
这要有一个前提,就是她的男友已经消失了。我虽然觉的舅舅的「公德」不好,
但从「私德」来说,良好的家教使他还不至于是一个小人。
  「那之后呢?」我很想问她男朋友的事情,但又怕言行太鲁莽了。
  「后来叛徒出卖。」她说完就不愿意往下说了,她哀叹了一声,表情无比痛
苦难过。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当年的事情,但知道被叛徒出卖的下场,之前就有国
民党的叛徒在日本人那里出卖过自己人。所以我觉的我理解她此时的难过。但后
来的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也没有真正理解她的痛楚。不过那都是后
话了。
  「杨立华是你妈妈?你妈妈和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吗?」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话
锋一转的开始问我话来。
  「你认识我母亲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些,就像之前她问我多大一
样,问题有些突兀。不过我还是好奇她既然早就认识舅舅,是不是也早就认识妈
妈了。
  「认,不不…..不认识….听说过。知道她是杨立仁的妹妹。」她不是很爽
快的回答我。
  「没有。她从来不愿意和我提以前的事情。」我如实的回答。
  「你今年二十三?」
  她的记性还不错,我只说过一次,她就记下了。「是啊。之前和你说过的。」
  「那你当年也有十岁了,也该记事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她的意
思应该是,我既然是家庭的一份子,那家里的什么事情都不会不知道。
  我是1925年出生的,我却告诉她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也就是比真实的我早出
生了五年,所以当时肯定是会记事的年龄了,但我毕竟说了慌,所以并不知道当
时的情况。但我又不想再骗她,反正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小时候的情况,于是说起
另一件真事「我小时后,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老奶奶。」我这句话说的倒是
真的,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的却有一个老奶奶,她经常会出现在我们家门
口。
  「她长的什么样,多大年龄,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她急切的问道。倒把我
搞糊涂了,难道我小时候的情况她也知道!
  她一口气的连声问了三个问题,但我那时候小,又怎么会知道去记得这些,
印象里只隐约记得那位老奶奶总是会用手慈祥的轻抚我的小脸……
  「老奶奶约莫五十有余,她第一次来看我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她总是喜
欢蹲下来抚摸我的小脸…我那时候还小,只记得这些。」我看她的样子像是很想
知道更多,便说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回家帮你问问我母亲。」我说的不
是假话,她如果觉得这事很重要,我可以帮她问问。
  「不用了。谢谢。」她婉拒我,然后低声说了这句话。我猜她可能不想让别
人知道她以前的情况,所以拒绝我的好意。
  今天的这些对话让我对她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她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
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
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
香的绝代美人。我起先以为她不过三十岁,但是她的年龄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几岁,
我之前就总觉得她身上时不时的会流露出来一种不似少女般的神态,现在才大悟,
原来是知性的成熟美。上天真是太眷顾她了,让她拥有一幅柔嫩美丽的容颜。怪
不得那天李丽会说她都可以做我的妈妈了!照这样看来,从年龄上来说也不是说
不通。
  令我惊讶的不仅是她的年龄,还有她的经历,她应该是1927年甚至更早一些
就加入了共产党。那个时候正值国共合作时期,无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对他
们这样的有识青年都很有吸引力,我母亲,我两个舅舅都是如此。但她为什么会
选择共产党呢,是因为她提到的男朋友吗。
  还有她对我的问话,我总感觉这不是她随口闲者没事胡乱问的,而是有着很
重要的事情要问,从她满含期待又失望的眼神里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我隐隐
觉的她和我或者她和我的家也许早就存在某些关系, 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的
她很有亲切感,就像是身边失散多年的人…….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历史,
我开始越加的对她感兴趣。
  就在我还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因为这里这些天只有我和她两
个人在,所以有时候进来时会把门关上虚掩着,没有上门栓,所以一推就开了。
  先跨进门来的是赵琪琪,她推着门边说,「没打扰你们吧。」
  打扰这个词用在此时好像不太恰当,有一种谈恋爱被人发现的感觉,我侧过
脸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小脸居然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红色,她该不会和我
想的一样吧,不过也就一下她就回到了正常的状态,「没有。是不是有什么事。」
  「上次通知说过上面有个慰问团要下来慰问,她们现在已经过来了…….」
赵琪琪如实的陈述着,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一个人从她身后走了进来。
  「你不在办公室里做正事,在这干什么。」这女的说完我才发现,这不就是
我的母亲吗?她怎么来了。我这才回想起来她那天早上说过要来看看我的话,我
还以为她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她还真有办法进来这里。我一时有点愣住了,什
么叫正事,难道在这里干的就不是正事吗。
  「我们在讨论日军电台的事情。」我不知道林娥为什么会说话,因为我知道
母亲刚才那句话是和我说的。她不认识我妈妈,所以要以一个组长的身份敏感的
说起话来?
  「母亲你怎么来了。我在教…..我们在讨论小鬼子的电报密码事宜。」我回
过神来,喏喏的回话,觉的在外人面前说我教她,好像会让她这个做我上级的为
难,就改了口,按照她的意思遍起话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配合别人给妈妈说谎话。
  我对妈妈「母亲」的称呼,引起了赵琪琪的注意,她连忙笑呵呵的说起话来,
「原来是阿姨啊,我就说你怎么会认识费明的,还要我带你来找他,原来你是他
妈妈,抱歉抱歉。」
  这小姑娘很会说话,弄的我妈妈也忙不好意思的说着,「哪里哪里,是我刚
才没说清楚,你带我来找儿子,我还要向你说声谢谢呢。」
  「你是杨立华?」林娥带着不太敢肯定的语气开口说话了。虽然她之前提到
过妈妈的名字,但看她刚才的说话和此时的表情,我还真不太能看的出她是不是
以前就认识我母亲。
  「这位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母亲仿佛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娥,她该不会
和林娥一样,彼此只是认识听说过对方,但还没有见过对方吧?
  「她是林娥。」我给母亲介绍起来,「她是我们的组长。」
  「我知道。林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哦,对了,这是费明…..」不
知道为什么,我觉的妈妈说起话来,似乎没有林娥那样自然,而且这最后一句话
明显是多此一举。
  「我听我哥,也就是杨立仁提起过你…….侦讯处的抗日女英雄,侦破过多
次日军的重要电报……多少年了,没想到我们的女英雄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杨立华心中确实很惊叹,面前的这个人,凤眉明眸,顾盼琉璃间尽显女性风情,
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画
中人。
  立华自认为自己也是有一点姿色的,而且相对较好的生活条件使她保养的比
那些同样步入中年的妇女要好的多,但对面的这个人是纯天然的,不施脂粉已粉
黛花容,和眼前的人比起来,高下立判。立华心想这个女人只不过比自己小了那
么几岁而已,况且她还是费明的…….只得心中叹息老天对待不同的人是有区别
的。
  「杨立仁真是这样说的。」她有点不屑提起杨立仁,听到我妈妈说她漂亮,
她没有和别的女人一样表现出喜悦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兄妹这一点倒是很像。」
  「是的,他经常提起你…..」林娥的后一句显然是带有失望,以为我妈妈和
立仁一样言语浮夸。但妈妈没有听出来,所以糟糕的继续想往下说。我知道母亲
说的是实话,她的却很漂亮,但我害怕她两之间会产生什么误解,连忙打断妈妈
的话。
  「妈妈,听说你们还带了东西来,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是慰问,当然要有慰问品,走走走,去你们办公室,我给你们分发。」
妈妈像是想到了正事。
  慰问品是一盒巧克力和一罐头肉制品,东西虽然不多,但值此战争之际,却
属于比较奢侈的东西了。礼品人人有份,不过在我的家庭条件下,这些东西也并
非什么稀罕的东西,于是我想将我的那一份给林娥。不过现在母亲就在眼前,我
怕她会看出什么,就一人一个的将巧克力给了林娥,肉罐头给了赵琪琪。
  赵琪琪很开心的接下,林娥却推脱了一下,但我的意见很坚决,她推拒不了,
只得也接下了。一个是组长,一个是这里最小的女性,刘敏她两也没什么话能说
得出口。看见我懂事的举动,妈妈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礼品分发完毕的时候,又有几个女人也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和妈妈一块来
的,刚才可能是给别的屋里的人在发东西。我不认识她们,她们应该也不认识我
们,但这并不影响此时的气氛。其中一个女的开口说话了,「这是我们从南洋爱
国华侨陈嘉庚先生那里拿来的慰问品,本来这些是打算送去给前线士兵的……后
来陈先生听说这里有一群巾帼不让须眉的抗日女英雌,说什么都要我们带点慰问
品过来犒劳你们…..希望姐妹们能同仇敌忾,与国人同心协力,早日赶走日本鬼
子。」
  我想这里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陈嘉庚的。陈嘉庚先生1874年出生,著名爱国
华侨。他早年结识过孙中山,在1910年加入同盟会并积极支持孙中山的革命活动。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南侨总会在新加坡成立,陈嘉庚被推选为主席。
他自己带头捐款,还组织各类募捐活动。仅1939年一年,南洋华侨就向国内汇款
3.6亿多元,从卢沟桥事变到太平洋战争爆发的4年半期间,共计捐款约15亿元,
极大地支援了国内的抗日力量。滇缅公路运输物质时,他还组织过司机和修理工
帮忙。
  陈先生一向坚持抗日到底,针对当年汪精卫等人的妥协方案,提出过「敌未
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的著名提案。极大振奋了全国人民和广大海外侨胞的人
心,对于当时的国民党主战派亦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
  「抗日必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气氛被热烈的带动,大家群起
激愤。
  礼品分发完毕,大家又说了一些话之后,这些远道而来的人要回去了,不过
下班时间也到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自然我要和母亲一块回家,只是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妈妈居然说邀请林娥去我
家做客,但被她婉拒了。
                第七章
  回家的路上我和妈妈一起,她们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但车不多,所以回去
的时候,她们把我和妈妈只往家的方向送了一段路,剩下的路程需要我们自己走
回去,不过还好,离家不远了。
  「今天那个站出来讲话的是谁?」反正走着不说点话也很无聊,所幸说出心
中的疑问,我也很想知道她们今天来的都有哪些人,以及她们是怎么得到准许进
来的。
  「她呀,是张自忠将军的女儿,张廉云。」母亲开口说话了,只是声调有点
沉重。
  张自忠,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山东省临清人,原第五战区右翼集团军兼
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党上将衔陆军中将,牺牲后被追授二级上将衔,国
民党内有名抗日将领。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保卫战、徐州大会战、武汉
大会战、随枣大会战与枣宜大会战等。1940年在襄阳与日军战斗中,不幸牺牲。
张自忠殉国时,年仅49岁,他的夫人李敏慧女士闻耗悲痛绝食七日而死,后夫妻
二人被合葬于重庆梅花山麓。
  「张将军称得上是真正的抗日勇士,值得尊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也不清楚他还有一个女儿,但我是真的敬佩。
  「张廉云是张将军和他夫人李敏慧的爱女,她父母为国捐躯之后,政府本打
算要好好抚恤她,但被她拒绝了….真是名将之后无弱女,她现在和我一样,干
起了抗日募捐和一些慈善活动。」
  我大概明白她们为什么能进来这里了。 想必另外的几个女的也是有着一定
的背景或者也是抗日牺牲将领之家属,这种情况下要来慰问,上面一定也不好推
迟,而且她们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作出什么窃密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没有好理
由拒绝。
  「怪不得妈妈说有办法来看我。」我想起了那天早上她说要来看看的话。
  「我才不是要来看你。」妈妈意味深长的说着,像是要打趣我。
  「不看我,那你来做什么。」我想母亲今天来这里慰问,一定是有意,不然
的话,她完全可以不跟着来的。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妈妈这时又语重心长起来,」
自从听说你心里有了人,我就想来看看会是哪家姑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她一点一点的慢慢说着,」我看这赵琪琪人还不错,知书达理还懂事,而且我看
人家对你似乎也有意思…..我都打听过了,她们家背景条件还可以…..只比你大
三岁,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而且这丫头人长的也还漂亮。」
  「不是…..」我不知道脑子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小声补了一句,「那林娥更
漂亮。」
  我说的是真心话。赵琪琪有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和一对明亮闪动的丹凤眼,
少女身高约莫接近一米六零,身材也很棒,她面容秀丽清纯,留了齐耳短发,人
也恬静。但在我心里,林娥更胜一筹,她不仅有着窕窈的好身材,那一头及腰的
长发配上近一米六五的身高,根本不是赵琪琪这种小女生比的了的。
  她那一张东方古典美的精致脸庞,凝脂雪莲,耀眼明媚的仿若初生的鸢尾,
配上一头黑色长波,淡淡的成熟魅力中又带有青春的气息。她那线条柔美的身材
婉如一朵出水芙蓉,美丽的芳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长长的睫毛紧掩着一双剪水
秋瞳,笑起来会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甚是好看迷人。
  「你….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母亲的疑惑的看了看我。
  「她们都很漂亮。」我不确定母亲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因为我那句话声
音说的很轻,但我这时已经不能再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所以退一步说她们都
漂亮。
  「你说的是林娥?」立华现在的心里很震惊,林娥的确很漂亮,但她已经快
要接近四十岁了,以同龄人或者女性的视角去看这个岁数的林娥,这没什么问题。
立华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也会生出这种看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费明
不行,那不只是年龄的问题,更是身份的问题,立华想想就觉的太荒唐。「嗯,
我知道林娥也很漂亮,但你要和她远一些,别人会说闲话。」
  「我和谁交往是自己的事,别人会说什么闲话。」我似懂非懂的回答。
  「她年龄比你大…..会惹人笑话的。」
  她说的问题也是我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女
人!我似乎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们喜欢清纯的小姑娘,就像赵琪琪这种,但我
发现我好像更偏爱年龄大一点的女性,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从小时候开始,我就
对学校里的女老师有着懵懂的感觉,倒也谈不上是那种男女的喜欢,就是一种说
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难道是我心理有问题吗?这个想法也把我吓了一跳,我又转头看了看妈妈,
以女人的角度来看,妈妈不是也大我很多吗,我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母亲。母
亲的个头约一米六,身体已经有些发福,不过更显肉感,丰胸腰身加长腿。凤眼
细眉,脸上化了淡妆,显得有些狐媚,挺直的鼻梁带着几分自信,身着一件墨绿
色的外衣,隐隐映出丰满胸部,下身肥硕的臀部也很有张力,脚上穿着一双中跟
的职业高跟鞋。
  看来母亲也是有女人味的,虽然和林娥比起来差了一些,但在她这个年龄来
看,也实属少见了。我的确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知道在西方有一本研
究青少年在这方面心理的书,要不哪天我去看看。不过当下还是要应付过母亲。
  「那你还要请她来家里。」从下午的情况来看,她们之前肯定真的没有见过
面,但又不像不认识。而且我觉得她两的神情对话都有点不自然,妈妈说话是欲
言又止,林娥的说话是止言又欲,她们总是想要和对方多说一些话,但都又似乎
有所小心翼翼。不过她们分属不同的党派,就算认识也许也已经做不到说太多话,
这样看来,好像也很正常,我只是好奇妈妈为啥要请她来家做客,不会是为了我
吧,我美滋滋的想着。
  「我那是为了你舅舅着想。」果然是我多想了。不过她既然提到了舅舅,我
倒要不得不说一些话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喜欢,因为他要接近的
是我心中爱慕的女人。
  「那更不需要了。她对舅舅根本没有丝毫的意思。」我斩钉截铁的说着。我
能这么确定的说,也是有根据的,从平时的言谈举止看得出来,林娥对他是拒绝
的。另一个侧证是刘敏和李丽这两个人,依她两八卦的性格,要是林娥对舅舅表
现出过什么好感,这两人平时说话一定会有林娥和他的话题,但很显然是没有。
  「你怎么知道。」妈妈诧异的问我。
  「很明显,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有感觉,表现是不一样的….我看她对舅
舅是避之不及呢。」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懂这些,那你就没看出来你们赵琪琪对你有意思…..
看她瞧你的样子,还有她今天对你妈我的恭敬….别的姑娘可就没有对我这样过。」
  我发现这个赵琪琪好像是对我有些不同,无论做事还是平时说话,就男的来
说,她更喜欢贴近我。但我发现林娥好像也会这样,她对别人总是冷冰冰的,与
我却总会近一些,难道她和赵琪琪一样,也对我有意思?美滋滋的我不想妈妈总
是提起赵琪琪,连忙说着,「一码是一码了。」
  「嗯,我也是不看好你舅舅。她以前就在你舅舅手下做事,我大致知道一点
她那边的事情….」母亲说的这些林娥今天也和我说过,妈妈接着叹口气说道
「唉,这根本就没得可能,我看你舅舅可能是年纪大了还没成家,还有你姥爷在
后面催着,他这是被危机感逼得。」好像是这么回事,舅舅比妈妈还要大两岁,
人到中年确实需要一个家了,姥爷也经常饭前饭后的唠叨着这事…..那么这样说
来,他接近林娥也许只是一种试试的态度,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他为啥想接近林娥,
但又都是不上心的态度,想到这一茬,我感觉心情大好。
  「舅舅年纪这么大了,我也想要一个舅妈呢,我看舅舅应该及时回头,别在
不适合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早点选一个可以的人尽早结婚吧…..」我这话有一
半是真心的,也有一半是言不由衷的。我当然希望我身边的亲人都能有一个美满
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他早点成家,这样我也不用因为看到有男人接近她而难受。
  「难得你有心了。回头我去劝劝他吧。」母亲不疑有他,还觉得我懂事了。
  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妈妈的心情也很好,之后的路上她好像忘了林娥这一茬,
一再提醒我可以去追求赵琪琪,并表示她不会不反对。
  「妈妈,你还记得那个老奶奶吗?」我想起了林娥今天关心的事情,便向母
亲问道。
  「什么,哪个老奶奶。」母亲疑惑道。
  「就是我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看我的那个…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问起这个。」那还是我们举家搬进南京之
前,上海的一段往事,我凭着微薄的记忆,才记得今天和林娥说的那点事情,但
母亲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不是我问的,你知道吗,是林娥今天问我的,她知道我是你儿子。」我怕
母亲起疑心,便说明我只是传话,并不是我要问的,「而且,她好像认识那位老
奶奶。」当然,这最后一句则是我的有心之说。
  「她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和她说的。」妈妈停住了脚步,面色严肃起来。
  「嗯,她问了,我就说了。她还问我今年多大…」本想套母亲的话,但又怕
母亲责怪,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于是,我就骗她说我今年二十三了。」
  听到我的话,直引得妈妈龇笑出声,「死孩子,人小鬼大,还会骗人了。照
你这样说,你妈我岂不是很老。」
  本以为妈妈会因为我和林娥多说了话而不悦,没想在听到我骗林娥我的真实
年龄后,妈妈紧皱的眉头反而烟消云散。
  「妈妈才不老。是你儿子显得老成。」
  「你哦,还是顽皮。」妈妈笑骂了我一句,便转过身开口说起了话,「十几
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小,那老奶奶啊,是我的旧友,觉得你很得人疼,就
经常来我们家做客,顺带看你……」妈妈自顾自的说着话,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听得出言语中有很深重的感情在里面,「后来我们搬去了南京,妈妈就没有再
见过她了……」妈妈说完又转过头叮嘱我道,「她是一个好人,她对我们都很好,
你要记住她。」
  「知道了。」妈妈的情绪也感染了我,说完我们都不在说话了。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妈妈又开口道,「她还有问你别的事情吗?」
  「没了。」
  「回家吧。」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梅姨姥在准备晚饭,妈妈先回她自己屋里去了。
姥爷屋里的门在开着,我要进去问好,发现老董也在,他们好像又在谈论时局、
家国天下,这是他们共同的话题。
  「姥爷,我来扶你。」进到屋里,我看到姥爷起身要往外走,应该是快要吃
饭了。姥爷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说完我连忙上前扶他。
  「不用,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走,老董,去客厅聊。」姥爷起身往外走
还继续和老董说着话。
  「老爷子,你年龄大了,就不要犟脾气了…..这费明啊,是个孝顺孩子,让
他扶着你,没事….」老董说话总是带着笑呵呵的声音。
  「董叔,你先出去,我扶着姥爷。」我让他先出去,没管姥爷的反对,扶着
他也出去,接着还不忘说,「对了,董叔,现在前线战事怎么样了。」老董是熟
人,所以说起话来我也并不拘束,他是带兵的人,所以我喜欢听他说打仗的事情,
便问道。
  「你小子啊,小时后就喜欢听我说这些事情,长大了还是一点没变。」老董
和我们家里的人相处很随和,虽然我无法准确定义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但他的
确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
  「这汪伪政府前几天向英国和美国宣战了…..我以前看他身上还有一些英气,
没想到他现在是要一条道准备走到黑了……」老董开始说起他所知道的事情,
「德军在斯大林格勒开始走下坡路了,这闪电战的厉害之处就看第一波如何,如
今双方陷入僵持,形势对德国佬不利啊,我看要不了多久, 斯大林格勒战役就
可以结束了……」
  「德国是强国,他们一直在打胜仗,这次就这么要败了吗?」国人的眼中,
德国一直是属于帝国主义的强国行列。
  「不是他们有多强,是苏俄也不弱…..我看报纸上说他们在列宁格勒也要发
动反击了。」姥爷插话了,「以前这俄国在帝国主义国家中要靠后排,后来他们
列宁之后那几年,日子也不好过,可这也才没多少年,他们的工业能力就已经超
过了德国…..只有我们自己在一直瞎折腾。」姥爷说着还叹着气。
  「他们也没你说的这么好,要不然刚开战那会儿,他们怎么会吃那么大的亏。」
母亲换了一件居家外衣出来了,听到我们在谈论,她也不时的插话。对国家现状
大家都不满意,但也看的出来,母亲对苏俄那套路子意见也很大。
  我怕他们吵起嘴来,连忙转移话题,「那国内的战况呢?」
  「抗战,不还是那个样子。老蒋现在的算盘是等着美国人来打日本人,自己
不愿意出力…..共产党那点装备也指望不上。」
  老董说话的这会儿,门开了。原来是舅舅回来了,还和小姨一起回来的,真
是少见。看到舅舅回来了,我们也结束了这个话题。这是我们家里人的默契,舅
舅他不喜欢我们说他们国民党的那点事情。
  「小姨,舅舅你们怎么一块回来了。」我感到奇怪,这两不对头的人也能走
到一块。
  「我在外面办事的时候碰到的。正好有车,就带她一块回来了。」舅舅回答
道。
  「妈,我回来了。」小姨没管我们,说着要往厨房走去,「我来帮你。」
  「帮什么啊,已经好了。开饭了。」梅姨姥做好了晚饭,大声说着开饭。
  「好久没有这样大家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梅姨姥端着菜出来还不忘说着。
好像是这样,我也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舅舅了,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有
老董,时来时不来的。
  「你几天没回来了,今天去你们处里,你也不在。」母亲先开口说话了,他
和舅舅说着。
  「在追一个案子,有关小鬼子的…..你今天去处里了。」舅舅一边叨菜吃,
一边说着话,他总是这样,不愿意和我们说他工作上的事情,防家里人也很严。
  「嗯,我今天见到林娥了。」妈妈郑重的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她
说完,这几个大人们反应都有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怎么样。」舅舅问道。
  「第一次见面,也没说多少话….我提到你了。」我很喜欢母亲这个时候的
说话,她应该会劝舅舅吧。
  「她怎么说。」
  「她反应很平常。」妈妈说完平抑了一下心情,「我看你是追错人了,她对
你好像没意思。以前是,现在还是。」
  「哦。」舅舅没有表情的说着。
  「呦,立仁啊,没想到你在瞒着你父亲和姨,在追林娥啊。」看到舅舅有点
尴尬,梅姨姥插话了,只是我发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听说
那女人自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句话没有说完又开始说,「她现在还单
着,单身的女人是可以去追的,改天你把她带回来,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帮你说。」
梅姨姥总是这么关心自己的孩子们。
  「还带什么啊。人家要是有意,早就来了。之前你们做的事情,还不觉得羞
耻,怎么还好意思去追人家,这怎么可能呢。」姥爷像是一个很清楚明白的人一
样说着略显透彻的话,当然也是我不太明白的话。
  「得了,父亲,你就别再埋汰儿子了。是你要吹着我成家…..我对林娥只是
抱着试试的态度。」不知道舅舅这句话是自嘲还是真心的。
  「感情这回事啊,勉强不来…..」老董说着还看了看母亲,「找一个能过日
子的就可以了。我看人家林娥对你没意思,那也是有道理的。」老董只说了这些
话,至于道理他却没有说,但他们这些大人好像又都明白,只有我和小姨不明就
里。
  「对了,林娥是谁啊,听你们说的我都想见见了,她长的漂亮吗。」小姨对
新鲜事物总是有着兴趣。但他们都只顾着吃饭没有说话,老董却开口了,「那你
得问问你姐姐,她见过了,我们都没有。」他说的我们是指姥爷、梅姨姥和他自
己吗?我也不清楚。母亲只是吃饭也没有回答小姨。
  「对了,费明,上次听你说你们那里有个美女,说的是谁啊?不会就是林娥
吧。」小姨在他们那里没问着,来问我了。
  我正在吃饭,差点没噎住。尴尬的回答,「不是我说的,你听错了。」气氛
一时有点尴尬,如果是说别人,那倒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我也长大了,说谁谁漂
亮不漂亮,大家只会当我是青春期的念想。如果说的那个人是林娥,当然不合适,
因为舅舅是我的长辈,他要追求林娥,我这个晚辈当然就不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小姨说话的嘴巴太直了,我真想找个地缝砖进去。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发现尴尬的不止是我,大家的神色也都
很严肃,梅姨姥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教训她这个女儿。
  「不就是说人家长的漂亮吗?怎么就乱说了…..我有没有乱说,问问姐姐不
就知道了吗。她今天不是去了吗。」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梅姨姥一向很疼这个女儿,这回儿却严
厉起来,大声责骂着小姨,「人家是人家,林娥是林娥,我不准你再说这些话,
尤其是不能在费…..」她骂小姨的当口还看了看我,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要说我,
但话卡在口里转而说「在你哥哥、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小丫头不了解情况。费明说的是另一个女的。」母亲看着惊
讶的一桌人,开始想起来解围了,说着话还瞪了我一眼,我只得回一个假装无辜
的眼神,也幸亏这些事回来的路上才和妈妈说过,不然母亲也一定会教训我吧。
「今天我去看了,是你们处里的赵琪琪。」妈妈说着还转头看了看舅舅,「我看
那丫头人还可以。」
  「赵琪琪啊。」舅舅也从刚才的尴尬愕然中回过神来。开始说着他了解的情
况,「嗯,这姑娘不错,我查过她的情况,家庭背景好,也是读过书的,听说还
练过跆拳道…她家里人本想把她嫁了,没想这小姑娘性子烈,她看不上男方,逃
婚还把对方给打了...迁都之后,日本人经常派飞机过来轰炸,她觉得家里不安
全,就过来了。」
  「是个撅丫头,和费明脾气对…」「那正好啊。费明也大了…..」「你在处
里就帮衬着些…..」」感觉合适,找个机会带家里看看…..」他们好像忘记了刚
才的事情,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我和赵琪琪。只有小姨没有说话,闷闷不乐的一
口没一口的嚼着饭菜,对他们戳和我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晚上,老董没有走。不忙的时候,他经常会在家里,忙的时候,他每隔几天
就会来一次,我知道他和母亲的事情。老董比姥爷小十岁左右,带兵出身,目前
身体还算可以,母亲今年刚过四十岁,步入中年但风韵尚存,他们这个年龄应该
都有那方面的需要…..这样的情况我从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以前都是不以为意,
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晚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这些事情,他
们在床上的样子,老董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对待母亲,还有妈妈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会叫床吗……我又想到了林娥,她这么晚了,会做什么呢……
  我猛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吧这些纷乱的思绪赶出脑外,我不认为自己是
一个坏孩子,虽然刚发育那会儿就开始有了性方面的冲动,但总体来说,在女人
面前我表现的都还算规矩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也会忍不住想那方面的事情,如
果说在性的方面想到林娥,那也没算太过分,毕竟她是一个美女,见过她的男人
估计都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我居然还会想到母亲,那可是看着我把我养长大的
人,真是罪恶…..
                第八章
  「宝贝不哭,妈妈来喂你了。」还是之前梦里出现过的那个女人,不,准确
的说应该是梦里的那个妈妈。
  只是时间地点却变了,这个房间有点小,里面摆了一张床和少许家具,门的
尽头是一个木制楼梯,典型的阁楼式房间。我们是在楼上的房间里,屋里稍微有
点热,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了。
  女人身着一件白色衬衫,天气原因,她上身衬衫从领口开了一颗扣子,白皙
的颈部散发耀眼的光线,两侧美丽的锁骨也若隐若现,饱满的胸部在衬衫下挺起
一道美丽的曲线。下身是一件过膝长裙,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
就象天使的翅膀,却一点也不暴露。裙子的下摆是由低到高的弧线,优雅的微蓬
起来。女人走近坐在了床上,海藻般的长发从肩膀披到窈窕腰身上,她头上挽了
一个发饰,俏丽的发卡使清秀的长发看起来纯洁秀丽。女人坐下之后,并拢双腿,
裙袂微微向上收起,露出一段如玉般洁白的小腿。
  女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把我抱在怀里,「哦,宝宝不哭,是妈妈不好,回来
晚了…..把儿子饿坏了,乖一点,来妈妈喂。」她用着通常的母亲哄婴儿的口气
对我说着这些话。她坐在床边,左手抱着我,手上还端着碗,说完她伸出右手拿
起勺子往碗里盛粥。女人抬起勺子先送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然后离了一段距离,
张开娇艳的红唇吹了吹,接着慢慢的往我嘴巴里送。「宝贝乖,张嘴吃饭了。」
她一边哄着我,一边小心的喂食。
  水煮白粥,不知道是她的味蕾残留还是加了糖,味道甜甜的。我像是吃到了
美味佳肴,嘴张的大了一些,饥饿使我的动作快了一些,吧自己呛住了,伸出舌
头咳了起来。
  她忙伸进口袋拿起手帕连忙帮我搽脸和嘴巴,「你呀,就会折腾妈妈,每次
喂你都会呛住,十足的臭小子。。。。。。」她不像是埋怨我,而是一种自嘲,
我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用折腾这个词。搽净我的小嘴之后,只见她再一次舀起一
勺米粥,这次她没有放在嘴边吹气,而是直接吃进了嘴里,接着低下头来,将红
唇对上了我的嘴巴。
  她和我贴的很近,低头带动胸部媚肉压迫在我的脸上,我头顶拱在她的一对
丰满乳房上,没能看清她的脸。她用双唇顶开我的嘴巴,伸出舌头将粥汁一点一
点度入我的嘴里,她的舌头很长,舌尖不时的还会碰到我的舌头,我感觉自己吃
到了花蜜,汁液伴着唾水,女性的雌性气息芬芳迷人。
  她就这样的嘴对嘴喂着我,直到碗底空空,她才抬起头来,嬉笑着说,「小
坏孩子,妈妈的舌头都累了,你还没吃饱啊。」说完她放下了碗勺,接着伸手去
掀上衣下摆,衬衫撩到胸部上方后,她又捏住胸罩下边缘去掀白色乳罩,然后一
对丰满白皙乳房弹跳出来,女人胸型如倒扣瓷碗,没有丝毫下垂,白嫩白嫩的乳
房中间是粉红乳头。
  这个梦里自称妈妈的女人,无疑是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女人,此时母性光辉满
溢,对待襁褓中的我极其温柔。
  婴儿成长需要营养,仅凭米粥是不行的,会影响成长。所以她喂完我粥水还
要喂我奶水喝,「哦。。。。。。宝贝,来吃奶吧,吃完了要快点长大。」她放
开双乳后,一手将我抱起抬高,一手将乳头往我嘴里送。乳头和她的嘴巴一样芳
香醉人,不同的是她用嘴巴时是她主动用舌头喂我,而现在是我主动用舌头去戳
她。
  「乖宝宝轻点,你这么大力,会吃完的…..后面就没得吃了。」女人银铃般
的声线我已经很熟悉了…..
  「轻点咬,啊!好快活。」同样的声线响起,只是声音带着点荡意,而且场
景也已经不同。
  我趴在林娥赤裸的身上,嘴巴含着她的乳头,吸来舔去。她被我的爱抚弄的
娇喘连连,不断发出淫荡的呻吟声。我热烈的将她压在我的身下,我的上身紧紧
贴着她的胸怀,我贪恋的用我滚烫的嘴吧轻轻的咬住她翘起的乳头,然后用舌尖
轻轻的去舔舐感受着她的乳房,她的奶子坚挺饱满,奶头不大不小的耸立在乳晕
中央,粉嫩白腻的像两颗小樱桃。随着我嘴巴的戳来咬去,她的两粒乳头因为兴
奋变的硬硬的翘立起来。
  她的身体不断颤动,肤色染上一层玫红,双手扶着我的头往她的胸部按去,
嘴里不停的叫着「嗯嗯….好痒,好快活。哦哦….」的声音。
  在她的上半身快活了一会,我移着身子来到了她的下体,她的阴阜很饱满,
大阴唇粉嫩滑腻的含苞待放,阴毛点滴的沿着三角地带分布到肉缝上方,我伸出
手小心的掰开她的神秘花园,露出里面一片粉红软肉,她的小阴唇很美,此时正
紧紧的闭合着。刚才我对她乳房的侵犯,应该也挑起了她的情欲,她花园里的那
道缝晰往外淌着的水迹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此时越流越多,还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和她雪白屁股。
  我无师自通的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花穴,密液入口,比唾汁更有一番风味,腥
酸味里带着一股性的气息,我被深深的吸引住,不愿离开嘴巴。
  「嗯,啊!你…你别舔,会受不了的。啊,好羞耻。」我没有理她,继续埋
首在她的身下,不停的用舌头往她的密道深处舔去,不时带出一滩滩的爱液流出,
全都被我吸进了嘴巴里。
  看着在我身下被我舔到不停出水的美女,她娇颜通红,神情快活,淫笑声中
不停的会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我感觉浴火焚身,她不只是一个有着漂亮脸庞
的美女,最重要的她是林娥,是我心中爱慕,朝思暮想的女人。
  我快速的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抬起她的双腿向两边分开,我能看到她下体
美丽的风景和浑圆滑腻的大白腿。我抓住她的大白腿,将她的下体拉近靠向我,
挺起腰身把我粗大的肉棒往她的嫩屄上杵。
  「不要。不行的。快停下,你别插进去。」她脸色红润,羞怯的叫我停手,
还伸出一只手来推我。这是矜持的女人都有的反应,风情万种欲拒还迎,我很满
意她的动作。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龟头滑开她的滚烫肉缝,对准了穴心,然后伸回双手扶
上了她的腰部,下身用力一挺,将我的阳具插入了她的神秘花园里。
  「哦…」「啊….」我两爽的同时叫出声来。
  她的花蕊很紧,夹的我的鸡巴差点就要射出精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
然后下体贴着她的下体不停的扭动抽插,每次都能插到她的嫩屄最深处……
  「啊啊啊,使劲插妈妈,儿子快点,妈妈要到了…..」我不停的抽插着身下
的女人,但是女人的脸却变成了母亲杨立华的脸,她一边不知羞耻的叫喊着,还
一边收紧了下体不停夹我,经验十足的动作。
  我心中慌乱,想要停止身下的动作,但我的阴茎被她夹紧,她双腿别在我的
腰后,我根本退不出来。她阴道里的淫水不停的浇灌着我的肉棒龟头,我稍许泄
下的精气神此时又被调动。
  「别停,小色孩子。心里害怕和自己妈妈做这种事,身体却很老实….妈妈
夹的你爽不爽,想射就射吧,没关系的…..」她妖媚的淫荡呻吟此时说到了我的
心里,我放开了罪恶的心结,不在去管我和身下人的关系,紧紧的抱着她的屁股
肉,不停的噗呲噗呲抽插着…….
  「人小鬼大,竟然会失身给你这个家伙。啊,别这么用力。你是不是早就想
上我了……」又是熟悉的声音,这次是林娥……..
  我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知道我早上是被梦惊醒的。梦里
的我不停的艹干着林娥,还有母亲!我居然做了一个香艳逼真的春梦,梦里的女
人被我压在身下不停的蹂躏,这个「女人」的身体活色生香,丰满俏丽,兼具淑
女和少妇风情。女人的脸一会是母亲,严肃淫荡;一会是林娥,冰冷风情。
  我最后是射在了谁的体内?母亲吗,她说过没关系。好像不是。是林娥,我
清楚的记得在她被我送上高潮露出满足的笑意时,我盯着她的醉人小脸和迷人小
酒窝,射了进去。
  梦里好像还有被我遗忘的细节,我仔细的回想着。
  「乖宝宝轻点,你这么大力,会吃完的…..后面就没得吃了。」女人说完星
眸掩蔽,仰起头来不再说话,她紧紧的把我抱紧在怀里,就任我这样的吃她的奶,
房间里有细不可闻的嗯啊声。
  过了有一回,她才回过神来,分开我的头离开她的乳房,然后伸手放下她的
衬衫。嘴里娇嗔着,「小坏蛋,吃饱了还不停,还咬妈妈的奶,真是个十足的调
皮蛋….」
  她收回了衬衫,并没有放下我,而是用手捉弄似的去戳我的鼻头,「宝宝你
就是个十足的小色鬼,一点也不安分,真叫人操心….」她轻笑着说完还低了一
下头来,爱怜的看着我,伸手轻抚我的小脸,母爱泛滥。
  没有再喂我,所以她这时搂我的手松了一些,我离开了她紧贴着的胸部,她
这一低头,我看到了吃惊的一幕。她脸上的小酒窝,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与林
娥脸上的那一个完全重合…..
  我终于回想起来梦里的全部内容。我没能看到那女人的全部脸庞,凭着记忆,
我知道那女人应该就是林娥了,她的声音,她的体形,还有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
小酒窝。我此时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我忍着寒冷
的上身砖出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荒诞而又荒谬的梦。一会是婴儿时期的我,躺在妈妈的怀中吃奶,一会是现
在的我,在她们身上做着男女之间的性行为。荒诞的是,那个给我吃奶的「妈妈」
居然会变成现实中的林娥,荒谬的是我居然会梦到和现实中的母亲发生关系。前
一种还好安慰自己,但后一种现在直让我觉的罪恶。
  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恋母情节,国人开化之后,这
些以前大逆不道的东西,现在也都已经能够作为一种学问去研究了。我以前在读
大学的时候,就听过一次公开课讲座,那个流过洋的教授从心理学的角度说过这
些东西。
  恋母情节中文翻译为伊谛普斯情结、俄狄浦斯情结或者伊底庇斯情结。通俗
地讲是指人的一种心理倾向,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感觉。恋母情结并非爱情,而
大多产生于对母亲的一种欣赏敬仰。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男孩女孩都可能有
恋母、恋父情结。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在某一年龄段有恋母情结,而在幼童时
期几乎所有人都有恋母情结。
  大多数人的恋母情结,只是一种隐性的对父母亲的依赖,由于成长或者生活
的需要,他们逐渐会远离父母,与家长的实际距离相差的越遥远,分离的时间越
久远,他们对父母在心理上依恋就越弱。孩子早期的思想在逐渐与外界的接触过
程中,不断得到纠正,最终完全走出父母的怀抱,走上独立的道路,形成自己的
生活圈子和健康的性取向。
  原始社会和文明社会都有反对乱伦的原理禁忌,因此这些渴望在暗中被感觉
到,却都永远地只能埋藏在潜意识深处。
  我不断回想着那个教授的话,再对比自己。首先,我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感
觉吗?其次,我渴望在暗中被感觉到乱伦禁忌吗?我回想着自己的成长经历,说
不上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诚然母亲很疼我,我也很爱母亲,但那都是正常的母
子关系。这样看来那个教授说的好像也不怎么高明。
  不过那个那个教授还说了:孩子在2到5岁的时候,出现恋母情结的概率最高,
但是这种恋母情结是一种最基本的人际关系,也是最早发生的人际关系,并且随
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多数的情况下,恋母情结的对象就会慢慢被同龄人替代……
少数情况下是另一个极端,有些幼童在成长过程中可能出现过某些意外,例如家
庭变故等,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可能会比平常的人更多的记得母亲原
始的感觉,并在长大后潜意识里去寻找这种感觉,存有这种恋母情结的人,往往
比较喜欢有成熟气质的女性,一旦他们在某个异性身上找到这种感觉,那么这个
异性就会成为他们开始友情和爱情的对象。
  我可能是属于这种少数情况下的极端,因为我不得不承认我比较喜欢比我年
龄大的女性;可能我又不属于这种类型,因为除了喜欢年龄比我大的这一点,我
的情况好像并不符合上面的出现家庭变故条件。我只能将我的梦境解释为我喜欢
比我年龄大的林娥,我存在某种意义上的恋母情节,所以会将她和「妈妈」的身
份重合;至于梦里的母亲杨立华那一段,我解释为我睡觉前想到了她和老董的事
情。
  又过了一会,梅姨姥来敲门喊我穿衣吃饭了,我放下纷乱的思绪,开始穿衣
服起床。洗好了脸出来,看到妈妈已经坐在桌子旁吃饭了。她看到我出来便说,
「晚上别睡太晚,男孩子,早上要早起,别让人催。」
  我因为昨晚做梦梦到母亲的原因,不敢看她,吃饭时也是坐在离她远一点的
地方在吃着,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知道了。」
  我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借口不能迟到的原因逃离了母亲的身边,妈妈没有
看出我的情况,只是临走时,叮嘱我路上小心点。
  走出大门,我深呼吸了一大口空气,秋天的早晨,多少还是有了凉意,清新
的空气顺着呼吸管直达肺部,刺激的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压抑的情绪也总算平复
了下来。
  有人说,喜欢上一个地方,是因为那个地方住着某个喜欢的人,我一开始还
不觉得,但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几乎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处里。
  繁华的上海滩是我儿童时期成长的地方,那是我所知道的国内最大的城市,
其国际大都市的地位,即使到了现在被日本人占领,依然不失为各国人士冒险的
地方。后来搬到了南京,那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名城,文化底蕴厚重,也适合
长住。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情,震惊了中外,我想对于我这一代中国人来说,这
种惨痛的教训一辈子也不会磨灭吧…….
  当然,其实也不然,喜欢上一个地方,也许是为了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
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就像这山城重庆,以前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摇
身一变成了都城,其地位也上升了一大截……..但令人最记忆幽深的是这里的道
路,一不留神就会迷路了。这不,我看着前面斑驳的路牌和孤立的电线杆,暗暗
叫到,妈的,差点又走错了。于是,抬手提了提自行车的扶手,刚要蹬起来,转
眼看到一个身影走过,那人走向对面的店铺,我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富春裁缝,
真是俗气的名字。那人背对我往里走,我只能看到背影,很是熟悉,想想又觉得
不太可能,谁会一大早去裁缝店。我摇摇头的一脚踏上脚踏板,便不在耽搁,打
了个响指,就骑了起来,自行车飞快的穿过街头巷尾。
                第九章
  我一路骑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就到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辆自行车其
实也是稀罕物,这原先还是舅舅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还好,这玩意以前学过,
骑起来轻车熟路,在重庆这个道路崎岖,高低起伏的山城里,甚至比有钱人家的
汽车还方便。
  我进去大门之后把车子锁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居然还来早了。大门
处一直都有人在把守,这种机构,向来守卫森严,铁栅栏式大门只开了半边门,
门往里还都拦了木制拒马,在拒马的两侧累了沙袋,沙袋上架设了重机枪。。。。。

  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别站在门口,岗哨里也有人在值班。后勤的人也来的早,
这两是特殊部门,所以他们都来的很早或者是夜班换班。我顺着过道进去,听到
通讯室有人在接打电话,是舅舅。「我会尽快派人过去。。。没有命令,不要轻
举妄动。。。」他应该和什么人在说着电话,我没有打扰他,继续往前走。
  来到办公室前,我发现门是关着的,就在我以为我来的比较早,她们都还没
有来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刘姐,你今天挺有精神,来的那么早,是不是昨晚没被你家那口子喂饱。」
李丽的语气暧昧轻佻。
  「哎呀,别提了,我家那口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越来越不行了…
.每次都是充充了事,害我总是不上不下的。」刘敏接着话茬扭捏的回答着。
  「看你说的样子,你一定欲求不满吧。」李丽说完还调戏的接了一句,「你
不是在外面包了一个小白脸吗,你就没有偷着去找他?」
  「去去去,你今天来的也不迟。话说你家那头小牛犊昨晚就没折腾你?」刘
敏可能是被这句话道破了什么秘密,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话语反问道。
  「刘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小牛犊,说的这么难听。那可是我儿子,你可不要
乱说话,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不得说我是妖怪。」李丽的声音里带着羞涩和慌张。
  「你不是妖怪,你是妖精!看你脸红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家那点事我
还不知道,现在知道慌了?」刘敏好像洞察一切的说着话,「瞧你平时打扮的那
个骚劲,你平时就和你那儿子亲近,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刘敏着
重的说完,又笑呵呵起来,「不过你放心啦,我们是好姐妹嘛,这事我是不会和
别人乱说的。」
  「也没有了。他就是喜欢黏着我。」李丽这句话倒不像是否认,而更像是承
认了某种关系。
  「什么叫粘着你,他那。。。。他那明明就是像上你。」刘敏拉长了声音促
狭着李丽,打趣的说道,「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妈妈了,又不是刚行房的处女,
男人的那点心思,还用说的那么扭捏吗。。。。不过,我听说他们这种年轻人做
那事情像头水牛,干劲十足,怎么样,你儿子是不是每天都要你,把你干的下不
了床。」
  「是不是水牛,你还不清楚吗。我就不信你没和外面的小白脸干过。」
  …….
  两人的窥探隐私心思都很明显,终于刘敏再次拉回了正题,「咱两说话就不
用拐弯抹角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猛,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
要,真要命。」
  「是的呢。我家那儿子每天晚上都要和我做,有时候下班回去做饭,小家伙
等不及了,还会从后面要我。」李丽这回倒不显害臊了。
  「我也是,我每次去和那个小白脸幽会,都会下不了床,别提多刺激了。」
  「刘姐你这哪是?幽会,不就是偷情吗….. 」 李丽说完还哈哈的取笑刘敏。
不过也就笑了一下,她又自怨自艾的倾述着,「像我们这种迈入中年门槛的人,
身体发福的会很快,也没有几年再去享受了。及时行乐吧。」
  刘敏好像并不介意,也自顾自的说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人,到了发情的年
龄,很色的。尤其是尝到了那种滋味之后,根本停不下来。」话说到这里,里面
静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她们要结束对话的时候,刘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声
音更显神秘。「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处长的外甥,费明这小家伙看林娥的眼神就
有点色色的。」
  「你是说他对林娥有那方面的想法?」李丽错愕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这
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想女人才是有问题。」她估计是
想到了她的儿子,接着说,「这叫发情,就是发春的意思,这男孩子一旦长大,
就会想女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就对赵琪琪没兴趣,还有,他总是对我两也时
常视而不见的。」
  「这不废话吗,谁让人家林娥长的比你我都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了。」
  「说的也是,你说她也不比我们小多少,怎么就显得那么年轻漂亮。」
  「可不是吗。这林娥咋就这么水灵灵的,不仅人长的美,保养的还好,身材
也苗条。。。。。哎,说起来就叫人嫉妒。。。。。。」李丽说完又话锋一转,
「不过这人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但你说她就没
有那方面的想法需要?」
  「哪方面的需要啊,你说清楚一点。」
  「还能哪方面,不就是和你我一样吗。」
  「哎呀,不就是上床吗,还说的遮遮掩掩的。。。。。。我跟你说啊,往往
这样的女人,只是表面正经了,一旦到了床上,那就是淫荡的娇娃……你看那些
街边的高级妓女们,平时都会装模作样的,打扮的像贵妇。还有风月场所的名媛,
还附庸风雅、舞文弄诗,一旦躺倒了某个权贵的怀里,还不是骚货一个……我看
她林娥也不例外,你别看她表面冷冰冰的,那其实是外冷内热,一定闷骚十足。
这样的女人一旦被男人上了手,就会暴露本性无疑,在床上,一定比你还要淫荡
….」
  「说谁呢,我看还是你更淫荡。。。。。。」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嬉笑声。。。。。。
  我发现这两女人胆子真大,在办公室里居然就这样聊起了下流的话,而且令
我震惊的是,世上居然真就有母子乱伦存在,而且当事人就在我的办公室,就是
李丽她们母子。早上还在为恋母情节疑惑,现在居然就真的有,她两还能像是对
待一件平常事一样说起来,我发现我的伦理观有些颠覆…….
  不过她两说她们自己的事情就算了,居然还提到我,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对林娥的感觉,的确是源于一种最原始的性冲动,这是人类作为
动物的本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最过分的是她们说到最后,还拿林娥来开涮,把一个清丽脱俗的人间至
美,非要说的淫荡不堪,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过我又害怕被她们发现我在偷听
她们说话,于是我慢步退了几步,在走廊上留了点距离,然后装作和人打招呼的
说了句,「早。」说完停了一下我才迈开步子,推门进去。
  她们两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我进来,刘敏打招呼,「费明你今天来
的挺早啊,刚到?」她看似不经意的打招呼,应该是想弄清楚我有没有在偷听。
  「嗯,平时路上堵,今天路况好。」我随口找了个借口。
  「哦。」她将信将疑的哼了一声,然后起身拿起暖瓶,说是去打开水。
  等了一小回,李丽说上厕所也出去了。这两人的举动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鬼使神差的将门开了点小口,看到李丽出去后闪身进了靠里的一间屋子里。
  果然不是去上厕所,我跟了过去,门已经被掩上,我侧耳倾听。
  「不好,被发现了,我刚才去问了门卫哨兵,这家伙来了有一回了。」
  「你是说他偷到了我们说话。」李丽声音带着慌乱。「那我和我儿子的事情
不就被人知道了吗。还有刘姐你在外面偷汉子的事情。」李丽这时候倒是知道要
面子了。
  「妹子别怕。就算他发现了也没关系,他又没有亲手逮住我们,俗话说空口
无凭。」刘敏明显比李丽沉的住气。
  我听她说的很对,虽然我是知道了她们的丑事,但我要是和别人说,别人未
必就会信我。我摇摇头没管她们后面再说什么就小心的溜回去了。
  她两也是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刘敏进来后开口说话了,
「费明啊,连守卫都说你今天比平时来的早,你舅舅是处长,要是换做我,我可
要睡个懒觉才来。」
  我听出这是话里有话,但我又不好接,只得弱弱的回应,「是我妈妈不让我
迟到了。」
  说完大家都没有话了,不过我发现这个骚蹄子老是带着笑嘻嘻的眼神看我,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被人发现秘密,居然毫无廉耻。我想她们都不嫌害臊,我
一个大老爷们还羞什么,于是也笑嘻嘻的回应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早上的时间也就这么一下会,赵琪琪和陈影她们很快都到了。屋里人渐渐多
了起来,这两女人也收敛了许多,大家开始回到座位上各干各的了。。。直到,
又过了一回,我才注意到,林娥的座位还是空着。
  「她人呢?」我只得去问陈影。
  「林娥有事,她出去一段时间,最近都不会来了。」
  「有什么事情,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真是没规矩。」我刚想说话,却被李丽
抢了个白。
  「呦,瞧你说的,她们的事,还要向你这个科员汇报汇报不成!」毒舌妇刘
敏也跟着不温不火插了一句。「再说,离了谁我们组一样能做事。你说对吧,费
明。」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所以你还是好好做好你的吧。」我没好气的说完,
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哎,这个小费明,我可是为你好,脑袋别整天围着一个……别总放在一个
女人身上,这里不还是有琪琪吗。」
  「刘姐,你说什么呢…….」
  咚咚咚。。。
  「进来。」
  「舅舅,是我。」
  「费明。」舅舅看了一眼是我,又低下头,他在写东西。
  「这孩子,别门口傻站着,过来坐。」写了一行字,见我没动,他又抬起头
示意我旁边有沙发。
  「多事之秋,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管你,你事情做的都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年轻人要戒燥……男人就要做大事,好好干,争取提拔的机会。」他一边
在写着公文,一边对我说教。虽然我不喜欢他的那一套,但当然也不会与他反驳
什么。
  「找舅舅有事?」见我没有回话,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没,没吧。。。」我想问下林娥,但觉得难以开口。
  「说吧,我好歹是你舅舅,看看有什么能帮你。」
  「林娥她,她今天没来。」我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我都知道了。」舅舅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上
级,我们也管不着。」「你怎么感觉林娥?」舅舅抬起笔又落下,略有所思的问
了一句。
  「一个女共产党,人聪明能干……就是感觉心里沉着事,这不太好。」面对
这一句不明所以的问话,我还真怕说错什么。
  「呵,没想到你个孩子还说的挺有意思。」见舅舅对我打哈哈,我知道自己
说的还行。「你妈妈和你提过她吗?」
  「没有,妈妈她们以前应该没怎么见过面吧。」我如实回答,并好奇的问道,
「舅舅以前也认识她吗?」
  「怎么,想打听舅舅以前的事。」
  「没,昨天晚上吃饭听你们提起,于是想问问。」
  「那你还是回家问你妈妈吧。」说完这句话,舅舅也终于写完,合上了钢笔。
  「她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他们共产党可是也防着咱们呢。不好办啊
不好办……」
  「要不把我派出去帮帮…『她』还没说出口,我赶忙改口,那舅舅不如把我
派出去吧,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就你,行吗?算了,舅舅可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当然能行啊!」听口气感觉舅舅似乎不是那么坚决,我站直了身子,
「搞情报,我虽然没经验,但这反而更容易使我不让人怀疑。再说,我认识林娥,
万一共产党那边先取得情报,说不定我也能从她手里拿来一份。」说完我还补了
一句,「反正外甥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小子是认真的?」
  「当然啊。」
  「那行,我让赵琪琪和你一块。」立仁心中想着,他其实也不想让费明去,
但任务总要有人去做,而且要是懂行的人去做,别的人他反而不信任。况且费明
和林娥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他直觉认为林娥对费明的出现应该是有疑问的,凭
着这一点,万一她们先得到情报,费明是最容易接近的人。
  虽然干这一行有一定的危险,但危险是可控的,但凡是情报人员,都不愿意
去暴露自己,所以对方和自己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只要安排筹划
得当,自己的人在后面随时保护他们,应该问题不大,所以立仁同意了。
  「要她来做什么,一个女的帮不上什么,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女的可比男的更容易成事。俗话说,男女搭配,干
活不累。舅舅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行也得行。」接着舅舅掏出了对方特
务的照片给我看要我记下。这是一个典型的东亚人面孔,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对中国的研究很多,是一个中国通,所以混在人群中是看不出来对方的真实身份
的。因为时间紧,舅舅他们一时还没有查到对方的具体出入地点,只是说了几个
也许可能的地点而已。
  最后,舅舅又叮嘱我能不要就不要和对方有冲突,拿到密码本我的任务就结
束,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们….他又说了一些要紧的事情,被叫出去接电话了。
  因为上头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舅舅没法留在后面居中协调了,但他交
代了我方其他配合人员的接头地点和暗号,舅舅嘱咐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去
找他们,并又从财务部门划拨了一批经费供我们使用。
  我还是先回了家里,因为可能要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还是先和家人打声招
呼为好,不然母亲一定会担心的。好在舅舅也帮我说话,隐瞒了我们的真实目的。
而只是说这是我们处里的通常做法,每个人都可能会碰到,只是工作原因,一段
时间离家而已。
  说完,舅舅还在妈妈面前耳语了些什么话。
  不是去前线,也不是深入敌后,只是通常安排,舅舅说他不想因为我们的关
系而给我开小差,并说明这也是对我的锻炼。连着姥爷也帮我说话,说年轻人有
自己的想法和事情云云。其实本来也不用这样和母亲百般说明,就算她不点头,
也是管不了我的。因为我已经大了,定然会有自己的事情和想法,只是这一次任
务不同,所以我才显得郑重起来和母亲解释一番。
  母亲只得点头,睡前还不忘提醒我如果任务上碰到林娥,莫要与她起冲突,
她虽然是共产党,但一个女人很不容易,还要我必要时保护她安全。
  母亲很少与我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估计是舅舅之前和她说了些什么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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