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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炼心】(情色版)(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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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18 08: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32)梅开三度冷如雪彻底丢爽
  冷如雪被亲的浑身上下处处受用,缓缓的伸起了一只脚,坐在床上用着右手
的中指和食指拨开了她那粉嫩诱人的阴唇,摇动着另一只手套弄着李瑟的肉棒,
一脸媚态的说:「瑟郎,来吧……」李瑟见到她那副媚态就再也受不了……
  李瑟腾身而上,抄起冷如雪两瓣玉足,架上肩头,下边大阳物直插花蕊,撑
开嫩肉,渐没龙根。
  冷如雪在下,媚眼半闭,不住娇声道:「哼!哎哟!轻点儿吧!少进去一点
吧,哎哟!痛死人啦!等水来了,再由你怎样玩,何必这样急呢?」
  李瑟见她如此浪法,愈加销魂,抽送得格外有劲。又用指头拈住她的乳头,
轻轻地捻弄。
  冷如雪连心肝都痒了,淫水果然湿流,阴户顿时宽大许多,便再也不怕痛,
把两条腿用力张开,左右高举,柳腰一闪,屁股往上紧凑,将大物尽根吞入。
  李瑟乱抽乱顶,冷如雪又娇声道:「哼!哎哟!这几下顶的真好,哼!哥哥,
哼,好哩!你怎么这样会插呀!你的大东西直插到我的花心里去了,玩得我痒死
了哩!玩得我魂都飞了哩!」
  李瑟一面极力抽送,一面看她淫声浪态,快活得如登仙界。眼睛看的是娇滴
滴的花容,鼻子闻的是粉脸香味,怀里抱的是雪白柔软玉腿,腿上靠的是肥嫩屁
股,阳物插的是紧紧阴户,真是人生爽处,莫过于此。
  冷如雪自从和李瑟重逢后,那是久旱逢雨,食髓知味,在床上也愈发淫荡起
来,她一放荡开来,骚劲十足。
  李瑟腰杆一沉一挺,巨硕浑圆的棒头在火热粘润的红脂堆中进进出出。
  冷如雪失声娇哼:「哥哥……的……大鸡巴……好大……好粗……好有力…
…」身子似中箭般缩了一下,两条雪腻美腿弹似地收回,紧紧地夹在男人的腰股
上。
  李瑟咧着嘴,两手捧紧美人腰股,一味勇往直前,火烫的巨棒剖开重重叠叠
的软肉嫩脂,朝更深处急速挺进。
  冷如雪玉颈一仰,僵紧的蛮腰猛地拱了起来,一挺一挺的配合着李瑟的节奏,
口中喃喃道:「哥哥……用力……再深点……插烂妹妹的花心……」。
  李瑟也不知道冷如雪从哪里学来的叫床,抵着了肥软无比的妙物,美得整根
肉棒硬得像铁,不大力抽送无法纾解,不由分说地抽插得更加大刀阔斧暴风骤雨。
  冷如雪立给杀得有如风中飘絮落水飘零,胸前那对肥美巨乳随着娇躯的摆动
甩晃不住,荡出波波勾魂夺魄的迷人白浪,嘴里直喊:「哥哥……插死我了……
花心坏掉了……」
  其实冷如雪和爱郎分别久了,自是相思刻骨,她修炼魔功,本来就深谙这些
奇淫技巧,之前还有些矜持,在李瑟面前还有保留,现在和爱郎重逢了,越来越
放开自己享受爱欲。
  李瑟埋头狠干,只觉美人瓤内说不出的腴润肥美,除此之外,竟有许多奇妙
嫩物贴裹着肉茎软软刷扫,粘粘黏黏纠缠不休,生于浅处的还不时给暴凸的菇冠
扯拽出来,翻成朵朵莹晶剔透的细碎肉花,娇娆地盛开在怒筋盘虬的肉棒周围。
  冷如雪面上丽霞浓布,春潮暗涌酥麻遍生,口中嘤嘤咛咛:「……哥哥……
再快点……快把妹妹干死……」。
  李瑟挥汗如雨地猛抽狠送,突感美人瓤内热流氾滥,只觉快美倍叠,双手捧
紧绵股,一轮急若星火地大力抽拽,记记似欲将美人插穿插透。
  冷如雪却猛感阴内的巨棒暴涨起来,彷彿欲将花径撑裂而出,更加炽炙似火,
煨得肉壁烧着一般。
  李瑟倏地拚力刺出,直把美人挑离了原位,顶得冷如雪头撞到了床头,所过
之处拖滑出一抹浆腻的湿痕。
  冷如雪的身子给窝成一团,两条凝乳美腿无处可去,给迫得高高抬起,搭挂
在对方肩头,只觉幽深给抵刺得酸极难耐,差点就要掉出精来。
  李瑟的巨茎只硬得铜浇铁铸阵阵生痛,愈感花房深处肥嫩,蓦地快美至极,
抵紧美人就突突地激射起来,滴滴阳精直注嫩心。
  冷如雪美目忽然睁大,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却香肩一缩,羊脂似的绵腹阵阵
痉挛抽搐,哆哆嗦嗦就丢了身子。
  李瑟只觉一阵热气袭来,旋给什么稠稠滑滑的东西浇着,眨眼便将整根肉棒
暖暖地裹了,美得一个劲地向前直迫,似乎想把巨如鸭蛋的棒头揉进美人的嫩心
子里去。
  冷如雪全身已经绷紧如箭在弦上,此刻顿时一松,大叫道:「啊……哥哥…
…我丢了……太爽了……」娇躯蓦软,花内美浆纵情甩洒,放任自己跌入汹涌澎
湃的欲海之中。
  两个洋洋对泄,好一阵后,冷如雪方才稍得松缓,谁知还来不及好好喘口气,
身上的李瑟赫又抽耸起来。
  「大鸡巴……哥哥……你好强……你……又来……插我了……我要……和你
永远干下去」冷如雪梦呓般呻吟,星眼朦胧肢麻体软,双条粉臂绕上了男儿的脖
子,底下浆浆淖淖,原本就奇肥异嫩的花房此际软烂似泥。
  李瑟美不可言,越发凶猛勇狠,鼓捣得美人花底珠液四溅,上边巨乳则停不
住地上抛下坠,甩晃得更急更剧,弧度之大令人目眩神迷,且又汗津津白腻腻地
油光发亮,入眼愈感肥滑腴美。
  李瑟忍不住再度攀手其上,用力捏握揉挤。可任他如何发狠放肆,将手中美
乳蹂躏成千奇百怪的形状,但一松手,便会恢复如初,依旧饱满鼓胀耸翘挺拔。
  冷如雪大口大口地娇喘,昏昏沉沉幽幽怨怨地瞧着身上男儿与他那只使坏的
手,受了阳精冲击,花房内瓤犹自酥麻,加上这处最敏感的部位遭袭,很快便又
招架不住,花底流膏淌蜜氾滥成灾,在男儿毫不留情的抽送中变得狼籍不堪,她
虽嘴上说不行,但她仍然摇腰摆胯,用肉壁夹弄肉棒,让肉棒的每次插入,都摩
擦得淋漓尽致。
  冷如雪爽得浪语春声不停地叫着,嫩臀开始抛挺加回转,她的腰肢也不时地
悬空着,扭动着白嫩的胴体,带起了那对极具弹性的玉乳,一颤一抖地抛动晃荡
着,尤其乳峰顶端那两粒涨成紫红色的奶头,在李瑟的眼前摇晃得幻成两道旋转
的弧线,煞是好看。李瑟忍不住伸出手去,一颗一颗地把握住它们,抚捏揉搓着,
手感细嫩梁美,过瘾极了。
  冷如雪被李瑟的魔手揉捏得奶头硬涨成两粒紫葡萄,加以大肉棒干得她小穴
骚痒酥麻,全身抖个不停,白嫩的大白屁股筛得更高也更急了。她拚命地让阴户
迎合着大肉棒的抽插,阴道壁肉一阵阵地收缩着,夹得龟头一丝丝的空隙皆无,
酥痒无比,不由得使李瑟赞叹地道:「雪儿……你……好紧的……小穴……太妙
了……」
  李瑟在冷如雪的配合下纵情快美索取无度,龟头的肉菇刮着肉壁,也被里面
的肉芽摩擦,很快就又攀上了峰顶,不禁魂销骨蚀,便一抖一抖地再次喷出精来。
  冷如雪猛感热流袭至,注注甩打深处的嫩心之上,花房立给麻翻,魂飞魄化
间阴内一阵抽动,竟然从肉棒边缘标出道细细白浆来,激射在李瑟的身上上,溅
得两人下身一片淋漓。
  李瑟目瞪口呆,虽已梅开二度,但却丝毫不觉疲倦,仍继续百般摆布美人。
肉棒在淫水阳精混合的水帘洞里继续抽插慢慢的又坚挺起来。一口气抽了几百抽,
换个后入姿式,肉棒已经射过两次,不再敏感,就像一根铁棒在穴中翻飞。
  冷如雪扭动着身体,不断挺动着粉臀,两片阴唇吞吐着李瑟的大肉棒。双方
短兵相接,一个是驾轻就熟的战将,杀气腾腾,勇往直前,攻势犹如排山倒海,
连绵不绝地发动冲刺。
  一个则是久经讨伐淫娘,以逸待劳,虽任凭对方为所欲为,其实也暗运媚功,
誓死抵抗。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得天昏地暗。
  此时李瑟发动总攻,狠狠的直向花心,猛烈的插,插得她两眼翻白,口水向
外流出银牙直咬。足足插了几百下,李瑟又伸直上身,两腿盘坐,来个「观音坐
莲」,让冷如雪坐吞大肉棒,将肉棒深深用力一送,直透花心。
  那鲜嫩美妙的小穴洞,被宝贝塞的满满的。然后李瑟搂着冷如雪抽送起来,
淫水沿着大肉棒流了下来。两人融化在鱼水之欢的狂潮里,冷如雪屁股不停的扭
动,粗长的宝贝一进一出,风起云飘,只听到口中哼哼不停,洞里扑哧不歇。
  「痛快死了……快点……我快出来了……哦……你尽管插吧……好……重啊
……对……这样舒服……哥啊……我要出了……」
  两人本来都有绝顶的锁元秘术,怎奈此际完全沉迷在爱欲里,没心思也没气
力去用,只好互相陪着一丢再丢,冷如雪淫水频频走漏,溅涂得床上一片水渍,
蔚为奇观。
  但李瑟愈战愈勇,愈射愈坚,似乎要把自己的存货全部射掉。在这次的迫在
眉睫时,猛地腾身而起,采取蹲姿,将冷如雪的臀部高高抱起,拼尽全力刺没花
房,撞得美人一双雪腿高高地翘上了空中,直到自己的头顶。
  李瑟在猛烈撞击下,乍地浆迸汁滚,抱住美臀,动作愈来愈勇猛,当他亢奋
地达到最高极限时,一阵狂风急雨地冲刺后,终于偃旗息鼓,肉棒暴涨,紧紧的
抵在花心上,龟头也随之跳动,马眼一松,全身用劲,双腿一伸,一泄如注,这
次李瑟射出来的精液都是无色的液体了,李瑟感觉让冷如雪给吸干了,疲惫不堪
地连连喘息着,他爱极了冷如雪如此浪荡,高涨的欲念让他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
和阳精,只想尽情满足爱人。
  冷如雪张口结舌,忍不得花心又绽,一股阴精如山洪爆发似的泄出来,再次
丢了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螓首一歪爽昏了过去。李瑟也消耗过度,翻身下来沉
沉睡去。
  再说花如雪到了楚流光的房间,发觉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花如雪
不由奇怪,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走到内室,才见楚流光躺在床上,见花如雪
来了,勉力挣扎起来。
  花如雪见楚流光脸白如纸,连忙道:「姐姐,快些躺下吧!」把楚流光身子
慢慢扶住,斜靠在枕上,道:「姐姐怎么总是隔几日就要生病一次呢?姐姐什么
都懂,难道治不了自己的病?」
  楚流光叹气道:「人力有时而穷,哪里有人能有脱胎换骨,改天换地的本事
呢?不过我身子也就弱些而已,就算累着,休养几日就好了,却也没什么的。不
过不能教你法术了,真是抱歉。」
  花如雪黯然道:「别法术不法术的,慢慢来就是了,我也不太在意,姐姐别
累坏了身子就是了。」
  楚流光笑道:「法术你不学,我倒有个别的本事,你肯定想学。」
  花如雪淡淡地道:「什么本事啊!我没姐姐聪明,可能想学也学不会呢!」
  楚流光嫣然笑道:「你不想学?那好吧!我还以为你喜欢李大哥呢!还想教
你怎么样讨他的欢心,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花如雪立刻惊喜地抓住楚流光的胳臂,道:「什么?姐姐要教我这个?薛姐
姐已经教过我一些了,你比她聪明,一定更有用。为什么不早说啊!我要学,我
要学啊!」
  楚流光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羞。」歪着头朝花如雪嫣然一笑。
  花如雪却瞪着圆圆的眼睛,奇道:「我为什么要害羞啊?我就是喜欢李郎啊!
自然能讨他欢喜的本事,我才要学啊!」
  楚流光见花如雪不通事物,比之王宝儿还要单纯,不由莞尔一笑,不过见花
如雪真是可爱,也随即心生怜念。
  李瑟自见过道衍,整个人只觉得重生了一次,对事物的看法和以往大大不同
起来。如果以往的话,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修,才能仔细体察那些微妙的变化,
可是现在身在众女中徘徊,李瑟却不觉拖累,身心平静如常。
  李瑟心理起了变化,发觉他的刀君心法,也比之武功被废后上升了一个层次,
身体敏锐了许多,可是这样却更加的麻烦起来,因为他的武功是以削弱心法为代
价的,但是现在发觉刀君的心法居然进步了,那么武功应该就不能再练了。可是
怎样去练刀君的心法,怎么继续进益,李瑟仍是不知道。
  大部分的时间李瑟都和冷如雪在一起,时常王宝儿和花如雪也来,只是古香
君和楚流光不常在李瑟身边,倒是李瑟时常要去瞧瞧她们。
  李瑟虽然没什么事情要做,但就这样,每天也是不得空闲,如此一来,倒惹
得一人情思昏沉沉。
  这人就是才女薛瑶光。薛瑶光先前对李瑟起了好感,可是理智告诉她,远离
李瑟才是最好的办法。李瑟失踪的几日,薛瑶光还高兴了几天,及至李瑟回京,
又带了两个异常美貌的女子回来,更加的没有空闲。薛瑶光想去瞧李瑟,都没有
什么好的机会,不由沮丧,又瞧见楚流光聪明无比,比她甚或还要聪明些,尽管
薛瑶光表面不承认,可是心里却难过的很。
  这日早上起来之后,薛瑶光处理了许多事务,直忙到下午才完。薛瑶光面对
美食,却无心下箸,恹恹地推了,回到寝室,坐在窗前,听见外面知了的叫鸣声,
天气又热又闷,不由昏沉沉的,神思漫荡,不知所往。
  薛瑶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忽地脑里想起一首诗,便轻声道:「淡月轻寒透碧
纱,窗前睡梦听啼鸦。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
  薛瑶光吟完,大是惆怅,这诗和眼前的景物多有不符,可是却脱口而出,薛
瑶光也是一怔,想起这诗的意思所指,忽地黯然起来,叹道:「我原来在想他!
我为什么喜欢他!李大哥啊!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呢?我心里好痛啊!」
  薛瑶光话音才落,忽听背后一人大笑道:「姑娘,姑娘,你别难过,我和兄
弟们会成全你的好事的。哈哈!」
  薛瑶光一惊,转头看去,见屋里—个人也没有,仔细一瞧,才发现桌上立着
一个三寸大的小人,鼻眼口舌俱全,和真人一样,只是尺寸小了而已。薛瑶光不
由看呆了。
  这天,花如雪从楚流光处回来,在走廊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冷如雪。冷如雪见
了花如雪,不由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她的路。
  花如雪因为听了李瑟和古香君的话,自觉是个温柔和善的姑娘,便不屑理会
冷如雪,只是一笑,便自行路。
  二女因为李瑟身陷庆寿寺的时候,曾经联手过一次,不过都是为了李瑟。如
今李瑟既回,二人都在争宠,便又互相敌视起来。
  冷如雪见花如雪受她轻视,却不敢出声,不禁得意,随口道:「一个下人小
丫头,整天到处逛,香君姐姐也不管管。」
  花如雪这时听得气往上涌,再也忍不住,冷笑道:「你真是浅薄无知,我是
因为李郎的缘故,处处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了。其实李郎非常喜欢我,时常夸我
懂事,让我不要理你,我才让你的。怎么?就凭你那点本事,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别以为我会怕你。」
  冷如雪脸色煞白,愠道:「是呀!李郎喜欢你,所以整天和你在一起。呵呵!
真是好笑。」
  花如雪先是大怒,随即淡然一笑,其模样可爱之极,道:「总是陪你也不是
因为最爱你啊!他心里真的是喜欢我,只要他心里喜欢,我就满足了。我们在一
起的日子,以后长着呢!何必着急呢!我知道他爱我就行了。」说完脸上带晕,
想是想着李瑟的情话,是以动情。
  冷如雪这时可有些奇怪了,怀疑地道:「我的郎君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高
兴?他讨人喜欢,这是正常的啦!谁叫他那么好呢!可是你说他亲口说喜欢你,
我就不信,这一定是你自己胡说的。或者说是你自己欺骗你自己。哈哈!我看多
半是如此,你真可笑。」
  花如雪见冷如雪笑得花容颤动,不禁大怒,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我本是
为你好,处处忍让你,可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我要是把此事说出来,你定会知
道李郎到底最爱谁了,你可别后悔,心里难过。哼!我看你多半会大吵大闹,哭
着喊着求李郎爱你,真是无耻的很。」
  冷如雪听了一呆,心里也充满了好奇,道:「我才没那么下贱。好,你只要
拿出证据,我绝对不嫉妒,也不找李郎的麻烦,他喜欢不喜欢谁,凭我们自己的
本事,谁会吵闹啊!你快说出来。」
  花如雪也是忍不住想说的,不仅是想打击冷如雪,也为了炫耀。这时洋洋得
意,随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轻轻打开,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张,妩
媚一笑,道:「嘻嘻,请你看看吧!」
  冷如雪有些惊惧,实不知这上面写的什么,难道是李瑟给花如雪的情书?忍
住情绪,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如雪如玉。
  冷如雪看完噗嗤一笑,然后道:「就这四个字,说明了什么?难道是说李郎
爱你吗?」
  花如雪得意地道:「看你,枉你做人这么久,还不如我才修炼成人的小狐狸
呢!我的名字如雪,是李郎给我起的,在离开酒楼的时候,他在一页书里夹着这
张纸。他从来没当面说过爱我的话,可是在他心里一定是爱我的,否则为什么偷
偷的写这句话呢?这句话是夸我像美玉一样,那不是爱极了的话吗?他没当面说,
可是悄悄地这样做,才更可贵啊!才证明他的心是真的。」说完开心之极,脸上
放光,极是夺目。
  冷如雪嘲笑道:「可是我的名字也是如雪,焉知郎君不是写给我的?」
  花如雪嫣然笑道:「不会的啦!他是故意留给我的,只有我在酒楼,他不是
给我的,还会给谁?如是写给你的,早就送给你了。」
  冷如雪听了这话,开心的笑出了声,双手对天合十道:「李郎,李郎,我真
的高兴死了,原来你真的爱我。」
  花如雪目瞪口呆,冷笑道:「你莫非疯了不成?不是气的失常了吧?」
  冷如雪道:「你知道什么!我第一次见李郎,那是在杭州的一家妓院,我那
时化名成一个叫如玉的妓女,所以郎君这话写的,绝对是给我的。至于你的名字,
必定也是郎君思念我时才想到的,便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可笑你还一直以为李郎
是爱你呢!哈哈!你好可怜呢!不过我不会嘲笑你了,我今天知道李郎心里有我,
我开心的很,所以以后他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开心啊!你这么可怜,我会让李郎
多爱你一些的。」
  冷如雪还在兴奋地说着,她本是和外人没有太多话的冷漠女子,不过高兴之
下,话便多了起来。
  花如雪听了冷如雪的话,如遭雷击,脸色一下苍白如纸,喃喃道:「这不可
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把那张纸一下撕碎,脚一跺,念了个咒语,一下不见
了。
              第七章烛影瑶光
  李瑟遇到道衍后,他前二十年的所有想法和信念,都被完全的颠覆了。尽管
他处处掩饰,可是那种因为心灵愉悦,因发现了宇宙人生的一些秘密而带来的激
动,都逃不过两个人的眼睛。
  一个是古香君,因为她太熟悉李瑟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细小的变化,都
逃不过她的眼睛。
  而另一个人虽然接触李瑟的时间很少,可是她太聪明了,再加上她来到了繁
华的都市,凭藉她的睿智,开启她的慧眼,所有众生的喜怒哀乐,无不显现在她
眼中,无不使她眼界大开,这人自然是智慧超绝的楚流光了。
  这天李瑟来看楚流光,建议道:「我不常来看妹妹,还请妹妹原谅。你如果
嫌闷的话,让宝儿或者香君陪你走走,就不会闷了。外面有很多新鲜的事物呢!
你应该瞧瞧。」
  楚流光笑道:「没有闷呢!宝儿家大的很,我都还没有逛遍呢!哥哥不得闲,
也不用天天往我这里跑。」
  李瑟笑道:「我哪有什么事做,还不是整天乱逛!不过听到妹妹的一件趣事,
就忍不住跑来问问了。」
  楚流光笑道:「是不是我帮人逃脱官司的那件事情?」
  李瑟道:「不错。我听宝儿说,她有一个朋友,不知为什么,以不孝之罪,
被他父亲告到了衙门里。不孝当治罪,而且就算他父亲有什么错,也没有儿子告
老子的道理,这官司是一定输的了。可是听说你教了他一个主意,使他免于被惩
罚了。宝儿都不晓得你出的是什么主意,非要我来问你,再加上我也很好奇,就
来问你了。」
  楚流光笑道:「没什么啦!我只是让他在左手写着:妻有貂蝉之貌;右手写
着:父生董卓之心。然后让他在堂上只是痛哭,一句话也不说,最后把双手给那
官员看就是了。」
  李瑟听了楚流光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董卓和貂蝉算是公媳的关系,
董卓却贪图貂蝉的容貌,想霸占她,是古代丧德败坏的一个代表,因此审案的官
员一看,立知其意,以为事实是做老人的不对呢!见这孩子很孝顺,不把家丑外
扬,就把人给放了。因为此事大是不雅,所以楚流光不把这个主意告诉给王宝儿,
难怪王宝儿打听不出来。
  楚流光见李瑟沉思不已,道:「大哥,你是生气了吗?我乱出主意,管别人
家的闲事,欺负老人家,你定会怪我吧?」
  李瑟哈哈笑道:「没怪你啦!其实有很多老人,虽然是好心,但也是很可气
的,为了子女能实现他们的梦想,或者为了让子女按他们认为正确的路走,可是
不择手段呢!人人其实都有他们自己的梦,再加上时代在变化,所以有时老人体
谅不了年轻人的心,这就造成了痛苦和隔膜,也是人间的悲剧呢!而且妹妹聪明
的很,我相信妹妹绝不会做错事情的。」
  楚流光听了微微点头,心想:「大哥果然聪明多了,他的心里没有障碍了,
真是又开通,见识又高。要是以前,说不定会怪我呢!」望着李瑟,心里甜丝丝
的。
  二人正在闲聊,忽然,一个少女突然闯进屋来。楚流光站起笑道:「花妹妹
是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先坐下来吧!有什么事情也得慢慢说啊!」
  来人正是和冷如雪闹了别扭的花如雪。花如雪也不理会楚流光,对李瑟哀怨
地道:「公子,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李瑟见了花如雪的神情,奇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事请说好了,我可没骗
过你啊!」
  花如雪道:「那好,我问你,你到底爱我不爱我?」
  李瑟虽然聪明,可是这个问题棘手的很,看了楚流光一眼,然后迟疑地道:
「我……我虽然想爱姑娘,可是我是有家室的人,因此恐怕姑娘对我的恩情,我
是不能消受了。」
  花如雪不等李瑟说完,就道:「可是冷如雪呢?你为什么就可以要她?」
  李瑟尴尬地道:「这个……这个是不同的。有些事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花如雪道:「好,那就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起的和
冷如雪一样?你见到我的时候,原来心里面一直在想着她,连给我起的名字都和
她的一样。别的我可以忍受,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我的名字都要和她一
模一样?我只是想要你给我起个名字,只属于我的一个名字而已!难道这么一个
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做到吗?难道我在你的眼里,还是一个畜生吗?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一点快乐,你都不给我?你都不给。」说完泣不成声。
  李瑟目瞪口呆,花如雪一直以来单纯可爱的很,虽然李瑟知道她深爱着自己,
可是因为不能爱她,只好处处躲避,不过见她单纯的很,也没什么难以招架的,
也不给他增添麻烦,还处处帮他,所以对她很感激的。如今见她突然伤心欲绝,
哀怨无比,不由怜念大起。
  李瑟柔声道:「花妹妹,你不必难过,我认识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世上有冷
如雪这么个人呢!所以你不必伤心,你的名字,我的确是为你起的。我认识你在
先,遇到冷姑娘在后,你们名字一样,只是巧合而已。就算重名,也是冷姑娘重
你的,你不必因为这个难过。」
  楚流光也笑道:「是啊!妹妹平时温柔大方的很,今天怎么因为这件小事不
开心了呢!来,到姐姐这里,仔细说给姐姐听,看看妹妹因为什么不开心。」
  哪知花如雪毫不领情,看也不看楚流光一眼,盯着李瑟道:「好,你既然说
我的名字不是因为她起的,那么这是你写给谁的?」
  花如雪说完,手一张,就出现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李瑟。
  李瑟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迹,一下令他想起和冷如雪初婚的甜蜜岁月,不
由一阵恍惚,随即叹道:「不错,这是我写给冷姑娘的。可是……」
  花如雪不等李瑟说完,抢过那张纸,往李瑟脸上一抛,随即跑了出去,哭道:
「你是坏人,你们人都是坏的。我恨你,我再也不爱你了。」
  纸张在李瑟头上化做无数碎片,慢慢散落,宛如烟花,又似飘雪。李瑟的心
里也寒冷如冰,他无力地伸出手,可是知道挽留不了什么,又放下了。
  楚流光见了,忽地也是伤感,忙强笑道:「大哥,花姑娘气走了,你为什么
不去追她。」
  李瑟黯然道:「我以为我看破了一切,心再也不会悲伤,可是遇到事情,看
到让一个好女孩伤心,我却无力改变什么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里悲痛,这就
是人生,悲欢离合,不可避免。」
  楚流光道:「可是你可以让花妹妹开心啊?只要你想。」
  李瑟道:「早晚她会伤心一次,何必呢?早伤心,早痊愈,让她去吧!」
  楚流光道:「不一样的。花妹妹外柔内刚,你去挽留她,她也不会留下的,
但是你去哄她,她的伤心就会减轻许多。」
  李瑟听了,知道楚流光聪明绝顶,又是女孩子,定然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忙
道:「好,我听你的。」
  李瑟跃出房门,往栖香居奔去,料想花如雪就算想离开,也必会先回去收拾
东西的。
  李瑟才到半路上,忽然一人从道旁跃出,拦住了李瑟。李瑟见了,奇道:
「梁弓长,怎么是你?不是叫你不要到处跑吗?我要不是有要事,就带你们离开
京师了,你们等我就是,何必着急?」
  梁弓长嬉皮笑脸,在李瑟耳边耳语了几句。李瑟吃惊地道:「什么?你们又
把薛姑娘给掳去了?你们失心疯了不成?不是让你们老老实实的吗?这次又是为
了什么?」
  梁弓长道:「玉大,是这样的啊!我们要炼一味丹药。」
  李瑟脸色一沉,道:「炼丹药?你们要把她……你们糊涂啊!快说,她现在
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李瑟心急之下,伸手就抓住了梁弓长的衣领。梁弓长连忙挣扎道:「玉大别
急,她可是好好的呢!您要是不答应,我们怎么敢胡乱行事,和您抢女人?再说
她可是关乎您的大计啊!」
  李瑟暗怪自己鲁莽,松开手道:「那你快带我去,把她放回。你们既然知道
我的大计,还是不听话,真是不晓得你们怎么想的!」
  梁弓长道:「玉大请和我去玄武湖就知道啦!」
  李瑟一怔,心里一叹,暗道:「花姑娘,对不起你了,我要去救薛姑娘。你
恨我好了,那样对你恐怕更好,你早忘记我,就能早得到幸福,我因为喜欢你,
才不能害了你。看来天意也是让我们早日分离,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见。」
  梁弓长见李瑟忽地发呆起来,心里暗笑,道:「玉大,您这么担心薛姑娘,
看来您很爱她啊!」
  李瑟把花如雪的事情抛在脑后,道:「爱她?你怎么这么说?走吧!我去瞧
她,你们老是给我惹麻烦,真是不晓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心里想:
「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可能对香君是爱,希望一辈子在她身边,可是为什
么我心里总是有一丝的遗憾?炼心之道,真是非常困难之事。」
  梁弓长见李瑟着急的样子,便随他去了。心想:「老大泡妞的功夫真是出神
入化了,让薛瑶光魂不守舍,神魂颠倒的,害了相思病,老大却还不知道呢!今
天成全他们,老大到时心里一定高兴。」
  梁弓长洋洋得意,把李瑟带到玄武湖上的小舟,其余三大淫贼铁鼎等三人都
恭候多时了,见了李瑟自是一番亲热。
  四人绝口不提薛瑶光的事情,只是陪李瑟饮酒,谈天说地,说些不着边际的
话,李瑟此时心里也是定了,晓得薛瑶光无恙,既然来到这里,薛瑶光也就没什
么危险了,索性陪四人饮酒。
  李瑟胡说八道了一番,胡乱吹嘘,又察看四人的意思,暗中劝他们改邪归正,
四人对李瑟的话倒也很是听从,李瑟不由安慰,心想:「假以时日,说不准可以
让他们脱离蝴蝶派呢!」
  直到月上林梢,五人尽兴而罢,梁弓长笑嘻嘻地把微醉的李瑟拉起,道:
「玉大,该您入洞房啦?」
  李瑟本来就没喝多少酒,听了这话,立时清醒了,心下虽狐疑,却假意大着
舌头道:「什么洞房?」
  「南荡」杜开先大笑道:「玉大,我们为您找来了一个绝美的小姐啊!让您
享用,我们做兄弟的能为您效劳,真是高兴啊!梁老大还说有什么别的用处呢!
总之,玉大快用些真本领,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杜开先边说边是狂笑。接着四人不由分说,就把李瑟拥进船舱里。船舱里灯
光明亮,布置的豪华艳丽之极,打磨光滑的地板,发出微黄色的光,床帏曼妙,
床上铺的是艳红色的床单,极是喜庆。
  李瑟瞧见地板上伏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美貌少女,容颜之美,在灯光的掩映下,
更是使人不敢逼视,正是风华绝代的薛瑶光。
  李瑟看了一惊,连把四人拉出,在舱外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都把我弄
糊涂了。」
  梁弓长神秘地一笑,道:「玉大,您是不晓得啊!其实这薛丫头早迷上您了,
我偷偷听她说话,知道她在想您呢!这不,我们做兄弟的就把她给掳来了,既帮
了您,又帮了她,真是两全齐美的事情啊!」
  李瑟听得眉头紧锁,道:「这丫头会喜欢我?不行,我还有几个女子没迷倒
呢!要是先被她缠上了,岂不是碍手碍脚的?那可是很麻烦的。你们不晓得我的
计划,还是不要再自作主张帮倒忙啦!」
  梁弓长奇道:「玉大,不会啊!女孩子要是被弄上了床,就会越发的爱你了,
到时您予取予夺,不是更加的得心应手吗?岂会是您的障碍呢?」
  李瑟心想:「这家伙看来还真有些见识。」便道:「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不
过这薛姑娘的脾气你就不了解了。她可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被我迷住了,爱上我
了,岂会不嫉妒?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人,那是没有不希望意中人只爱她一个的。
不过因为我先有了妻子,她没有办法,自不会找香君的麻烦,可是如果我再要接
近别的女孩子,那是再也休想了。她聪明又干练,看管起我来,那还有什么难的?
如此一来,我们的大业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李瑟说的四大淫贼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李瑟见了,有些得意,见效果已经
达到了,也就不再说话,静看这四个家伙如何收拾局面。
  好一会儿,铁鼎摸摸肚皮,皱着眉头道:「玉老大,您说的确实是大道理。
可是您是我们蝴蝶派的门主啊!您要是用上了我们门派的功夫,那女孩子被您用
过之后,岂不是什么都会听您的?何来嫉妒之说?」
  李瑟微微一笑,心想:「几个家伙原来太笨啊!世上哪有这样的功夫!」道:
「你们说的是小乘功夫,如果以情欲夺得女子一时的身心,倒不是难事,可是我
要的乃是她们的心。女人一旦爱上,就不会轻易改变,这才是最宝贵的。我行的
乃是大事业,因此不能不慎重,务必让她们全心爱我,方能助我成就大事业。」
  四人听了,齐声赞叹,大夸李瑟高瞻远嘱,深谋远虑。过了一会儿,梁弓长
忽地把李瑟拉到一边,有些忸怩地道:「玉大,我要炼制一些丹药,需要资质极
佳的女子的红丸为药引,薛瑶光是极好的鼎炉,您要是觉得她有些多余,不如把
她让给我好了,我盗了她的处子之身,她定会爱上我,于我们蝴蝶派是一样的大
有好处。我用其落红炼制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增加功力,不过如果玉大要是改
变主意,亲自用了薛瑶光,属下会更高兴的。我相信门主的功夫,嘿嘿!如果能
亲眼目睹门主的功夫,属下可是荣幸之至呢!」说完一脸奸笑。
  李瑟听了一惊,道:「你这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不要用好了。以女子的红
丸炼制丹药之说,乃是虚妄无稽之谈,你岂可当真?」
  梁弓长奇道:「什么?难道师父传下来的法门是不中用的?那我更要验证啦!
如果玉大觉得薛瑶光还不是破身的时候,那么我去找别的女子好了,虽然资质差
些,也没有办法啦!」说完摇头叹气。
  李瑟听了,脑筋一转,道:「好啦!这样好了,我去把薛姑娘迷倒吧!至于
以后的计策,我想会有办法解决的。」
  梁弓长听了大喜,说道:「我就晓得玉大的功夫可是非常高深的。」
  在李瑟走进船舱前,梁弓长笑呵呵地递上来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李瑟知道他
的意思,笑了一下,拿着走进船舱。
  梁弓长望着李瑟的背影,忽地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随即一皱眉,面现愁容,
心想:「怎么我计策得逞,却有些不开心呢?难道我……」梁弓长对他想到的事
情有些恐惧,忙压下想法,摇了摇头,走了开去。
  船舱中烛影摇曳,流光闪烁,映在华丽的船板和屋中的摆设,煞是眩目。但
更迷人的是船板上的一个美人,其明眸皓齿,在灯光中迷人魂魄,任是柳下惠到
此,也怕要失心动意。
  李瑟盯着眼前的美人足有好一会儿,然后忽地转身出门,对着门后的四人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看我表演蝴蝶派的御女心法?」
  四人也不觉尴尬,齐声说好。李瑟不觉莞尔,道:「你们放心好了,我日后
自会传授你们本门高深的心法。不过这御女之法却不是最上乘的,你们学来也没
什么用处。若要光大我派,可不是凭藉这些东西就可以做到的。如果你们听我的
话,请摆上一桌酒宴,然后下船去吧!我要和薛姑娘把酒言欢。」
  梁弓长怔道:「玉大,那我托您的事情?」
  李瑟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必会做到的。」
              第八章一视同仁
  玄武湖中一叶小舟,在夜风中自由飘荡,船上透出的微光,在夜色的包围中,
宛如萤火,忽闪忽灭。
  此时,李瑟把薛瑶光的穴道解开,然后端坐在椅上,微笑注视着薛瑶光。
  薛瑶光轻轻扭动了下身子,让麻木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缓缓站起,在李瑟
的示意下,轻轻坐在摆满各种食物的桌旁。
  薛瑶光秀目盯着李瑟,道:「李大哥笑什么?莫非瑶光有什么可笑之处?」
  李瑟鼓掌大笑道:「不是,我是佩服姑娘的大将风度呢!你被人劫持,又突
然见到了我,应该满腹都是疑问才是。可是你平静如常,又什么也不问,就是大
好男儿都做不到像姑娘这样的镇定自若啊!」
  薛瑶光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不是呀!我其实是很怕的,不过我信
任李大哥,所以见到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一有困难,
大哥就及时出现。」
  李瑟苦笑道:「姑娘真会说话,你不揭穿我和那几个人是一伙的,真是给我
留了好大的情面。」
  薛瑶光嫣然一笑,道:「那大哥定是有苦衷,是也不是?」
  李瑟道:「嗯!实情确是如此,不过姑娘这么说出来,我都觉得我好似在说
谎一样。这事说来话长,姑娘半日没吃东西了吧!请边吃边听我解释好了。」
  薛瑶光一笑,道:「嗯!我是有些饿了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伸出白
玉一样的小手,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姿态之美,又让人出乎意料,李瑟看得
一呆。
  李瑟等薛瑶光吃了一会儿,才道:「我初出江湖,就遇到古怪的事情,如今
的一些纠葛误会都是由此而来,因此我不得不从头说起。」
  李瑟见薛瑶光微微点头,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便把他的来历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李瑟道:「或许花蝴蝶前辈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因此不惜死在
我的手上。他的确是位高人,做事真是天马行空,我起初迫不得已,学了他的一
些功夫,哪知越学越觉得他的功夫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卑鄙、龌龊和下流,他的心
法,其实也是大有用处的。我想,是不是花前辈想让我改造蝴蝶派呢?他知道我
是正派的人,可是仍把他的功夫交到我的手里,大有深意啊!」说完凝神思索。
  薛瑶光听得红晕上脸,心想:「这淫贼……淫贼的功夫,能有什么用处?古
香君她们……她们……」薛瑶光越想越羞,不禁捂住了脸。
  忽听李瑟又道:「薛姑娘,我的事情,如今你都晓得了。你以前对我的种种
误会,我想你现在一定也都了然于胸了。你放心,今日我会让你平安地离开此地
的,不过请你相信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觉得这几个淫贼人还不错,虽
然误入歧途,可是看他们前些日子的表现,我相信如果我开导他们的话,他们一
定可以改邪归正。姑娘菩萨心肠,必不会为难我的。」
  薛瑶光「嗯」了一声,然后俏皮地道:「不过那可不一定啊!看你给我什么
好处啦!否则我三番两次的被这四个坏人戏弄,这口气叫我如何咽的下?」
  李瑟心想:「薛姑娘怎么和公主一样的脾气?难道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想法?」
笑道:「好,姑娘想要什么好处,如果我能办到,一定照做。」
  薛瑶光心想:「他的经历原来是这样的,他必不会骗我。不过他说古香君和
冷如雪她们是因为误会才喜欢他的,一定是骗我的,他若没有特别的才智,她们
岂会下嫁?再说,无双公主也和他关系密切的很,他可没说这件事情。」
  见李瑟凝神望着她,目光澄清如水,面目大是英俊,不由心里怦地一跳,连
忙低下头,支吾道:「什么好处,我还没想到,等想到再说。」
  李瑟大喜,道:「姑娘果然通情达理,来,你我痛饮几杯,因缘际会,我们
能单独地一起在湖上饮酒,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我可不想错过。人生走上一
遭,得该快乐的时候,可不要错过才好。」
  薛瑶光见李瑟豪情满怀,从不曾见他这么高兴过,欣喜地道:「大哥愿意见
到我吗?为什么这么高兴?」
  李瑟笑道:「姑娘才智卓绝,令我大是钦佩。其实我是很愿意接近姑娘的,
不过男女有别,以前没有见姑娘的理由,如今得此机缘,和姑娘泛舟湖上,岂不
是一大快乐事?来,饮酒。」说完干了一杯。
  薛瑶光听了李瑟的话,也是高兴,就陪着喝了一杯。
  李瑟有意叫薛瑶光高兴,便着意哄她,薛瑶光又是才女,聪明伶俐,二人谈
天说地,好不开心。薛瑶光原来就属意李瑟,如今得与之独处,不免情意浓浓。
  要知男女之情才开始的时候,不免带有功利色彩,或爱其才、其财、其貌等
等,一旦爱上,这些也就不重要了。至于别的什么日久生情,被某一件事,或某
种环境下打动等等,也都是如此。一个人爱上别人之前,都是百般挑剔的,但突
然发现爱上了之后,以前的那些缺点也就不在意了。
  薛瑶光眼高于顶,可能是先对李瑟好奇,之后突然发现李瑟像自己的父亲,
便在不觉间爱上了他。因此即使现在了解了他,但既然爱上了,岂会那么容易不
爱呢?何况李瑟还有许多事情让薛瑶光不解,所以薛瑶光对李瑟仍大是着迷。
  二人谈笑甚欢,直到月过中天,李瑟忽地想起梁弓长交代的事情,因和薛瑶
光熟了,宛如老朋友般,便笑道:「姑娘,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呢?」
  薛瑶光嗔道:「不是叫你唤我瑶光吗?你又忘了,该罚酒一杯。」说着举起
一杯酒。
  李瑟笑道:「不错,我该罚酒。」就着薛瑶光的手,把酒喝了。
  薛瑶光酒气上脸,脸颊早布满红晕,灯下更是妩媚,含笑道:「大哥有什么
事要我帮你?」
  李瑟拿出一块白布,道:「请你把腮咬破了,在此布上帮我涂上一些血迹吧!
叫你受苦,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请你原谅。」
  薛瑶光任是聪明绝顶,到底是个姑娘家,一时不晓得李瑟让她这么做之后,
李瑟有什么用处!
  薛瑶光想了一会儿,实在弄不清楚,便道:「李大哥,你让我这么做,到底
是何用意?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李瑟支吾起来,最后脸色通红,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后来干脆道:「你照做
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啊!」
  薛瑶光听了,脸色一沉,道:「那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做好了,我睏了,想
睡了。」说完之后,薛瑶光便走到床前,睡了下去。
  李瑟暗怪自己鲁莽,不过难道真要告诉她实情?
  李瑟踌躇不已,走到床前,堆笑道:「瑶光,我知道你怕痛,不过我也是为
你好……」
  薛瑶光背向着李瑟,也不转身,道:「我才不怕痛呢!哼!为我好?我怎么
不知道?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领你的情。」
  李瑟见薛瑶光生气了,知道若不让她清楚原因,她是不会帮忙的。如果要是
用他自己的血,那些家伙精明的很,一定能瞧出破绽。
  李瑟越想越气,怒道:「这几个家伙,真是叫人厌烦,若不是看在花前辈和
我刀君一派有些渊源的份儿上,我真想杀了他们。梁弓长那死家伙说处子血可以
炼制丹药,说你资质绝佳,定要你的红丸。姑娘冰清玉洁,岂可受他们的侮辱,
因此我想要姑娘骗骗他们算了。如若要我用自己的血,原无不可,可是多半骗不
过他们……」
  薛瑶光忽地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那……那如果我不答应,你有什么别的
办法做到吗?」
  李瑟失声道:「什么?」隐约猜到了薛瑶光的深意,不过立即暗骂自己卑鄙,
忙道:「这个……别的办法我可不知,姑娘还是按我说的来吧!或者你有什么别
的好办法不成?」
  薛瑶光道:「我不知道,不过要我咬自己,我可不干!」
  李瑟怔住,柔声道:「瑶光,你不要因小失大,请帮我这个忙吧!」
  薛瑶光却道:「你才因小失大,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李瑟呆住了,见薛瑶光背着他,也不理他,似乎生气了,就道:「莫非你生
气了吗?」
  薛瑶光道:「是呀!你才知道吗?」
  李瑟奇道:「那为什么啊!你可是聪明贤慧,知书达礼的姑娘啊!你定是生
那四个淫贼的气,我答应你,以后会替你报仇,整治得他们死去活来的。」
  薛瑶光嗔道:「我才没生他们的气,他们几个粗人可不值得我生气。」
  李瑟「啊」的一声,道:「那是生我的气了?」
  薛瑶光道:「我可不敢,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李瑟奇道:「那为什么?」
  薛瑶光道:「我气我自己丑啊!又没有魅力,一点也不吸引人。别人宁可作
假,也不想睬我!我真是没用,难过的要死。」
  薛瑶光的最后几句微不可闻,不过李瑟听了,可是宛如巨雷在耳边响起,一
下惊呆了。
  孪瑟颓然坐在椅上,可再不敢理会薛瑶光了,心里感慨万千,实在想不通薛
瑶光如何会说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话。女孩子若不是心甘情愿,情之所钟,断不会
说出这样一番会带来严重后果的话。可是李瑟却如何处之?他已有两位爱人,就
觉得每天忙碌不已,如果再沾惹上一位姑娘,那他可是生不如死了。这倒也罢了,
李瑟是个宁可天下人负他,也不会负天下人的人,如果娶了薛瑶光,可是却没时
间陪她,那他可是会内疚死的。再说薛瑶光那么聪明美丽,李瑟在她面前都觉得
配不上她,因此是绝不想沾惹,兼且他和古香君两情如一,别的女子就算再美,
他也不会动心。
  李瑟想了一会儿,便不敢再搭理薛瑶光,心里只想着如何应付那四个淫贼的
事情。渐渐地,屋中再无声息,薛瑶光似乎睡着了一样。
  天渐渐亮了,曙光初露,李瑟一跃而起,把船划到岸边。四大淫贼早已等候
多时,见船靠上岸来,无不欢声雷动。
  李瑟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回到船舱,正想把想好的主意悄悄告诉薛瑶光,忽
见那块白布已沾了血痕,不由大喜,见薛瑶光坐在床头,脸若冰霜,看不出是喜
是忧。
  李瑟见了薛瑶光的行动,就晓得她原谅了他,配合他的行动,当下一笑道:
「瑶光,得罪了。请你还是再委屈配合我一下吧!『嫂溺援之以手,权也』,请
不要在意。」说完不等薛瑶光回答,一下把她拦腰抱起,大踏步就往外走。
  薛瑶光一个冷不防,不由嘤咛一声,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待到了外面,忽然
见到了外面的人影,更是害羞,把头埋在李瑟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在李瑟宽
阔温暖的胸膛上意乱情迷,至于李瑟何以前倨后恭,更是想不透了。
  李瑟把那块白布丢给梁弓长,也不说话,抱着薛瑶光径直去了,只听四人道:
「恭送门主。」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李瑟把薛瑶光放下。薛瑶光脸上的红潮未褪,坐在树
下的石椅上,只是喘气。
  李瑟道:「我怕那几人看出破绽,因此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姑娘和妇人走路的姿态有些不同,一般有经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四大淫贼
是此中老手,自然可以看得出来,所以李瑟便把薛瑶光抱着离开了。至于以后会
否被发现,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薛瑶光到底是女孩子,又沉浸在情欲之中,对李瑟的解释半懂不懂,心想:
「他……他到底还是喜欢我,故意抱我呢!」如此想着,便害羞不说话。
  李瑟见薛瑶光不说话,一味害羞,还欲再说,忽地林后转出一人,抚须朗声
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说完之后哈哈大笑。
  李瑟见来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眼如日月,声若雷霆,鼻额如山岳,留着三寸
短须,身材高大修长,其气度风韵,扬扬威势,大是迫人,如许英雄人物,李瑟
看得呆了。
  却听薛瑶光含羞叫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李瑟惊道:「薛冠带?」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李瑟自从前几日被他师叔道
衍点化之后,心志定力非先前可比,不说坚强如铁石,也是相差不远。可是薛冠
带气势实在惊人,李瑟心志被其所夺,竟然惊慌失措。
  薛冠带对李瑟微微一笑,然后回身招了招手,远处走出两个婢女,搀着薛瑶
光走了。薛冠带见薛瑶光频频回头观望,笑道:「乖女儿不必担心,我知道你的
心事,还会把他怎么样不成?」薛瑶光这才含笑放心去了。
  此时李瑟也是恢复了冷静,见薛瑶光去的远了,欠身行礼道:「薛伯伯安好,
小子无状,请您海涵!」
  薛冠带扫了李瑟一眼,笑道:「方今天下,少年英才无数,不过你的确是个
很特别的人物,我观察了你很久,发觉你虽纵意鲜花丛中,但的确毫无动心,这
点出乎老夫意料,就算我年轻时面对美女,也是不能毫不动心的。」
  李瑟见薛冠带说话和蔼可亲,浑身舒服多了,不禁暗自佩服。薛冠带是名闻
江湖的一代宗师,武功修为高深莫测。他开始时运足气势,力压李瑟,逼的李瑟
惊讶出声,测出李瑟的修为深浅之后,便突地变换气势,又让人如沐春风,真是
掌控自如,如此本事,果然叫人心惊。
  李瑟暗自警惕,道:「前辈是一代宗师,能得见尊颜,小子真是三生有幸。
小子做事糊涂,又颠三倒四的,前辈不治罪已属万幸,您的夸赞,可是万不敢领
受。」同时心想:「薛冠带的威名绝不是凭空得来的,难怪薛瑶光两次轻易地被
擒都有恃无恐,原来薛冠带都在暗中窥视,我要是真有什么异动,定会身首异处。
京师高人甚多,几个淫贼还能平安无事,那都是多亏了我,他们真要做出什么坏
事,此刻说不定性命已是不保。」
  薛冠带道:「你行事颠三倒四也好,乱七八糟也罢,和我却没甚干系!只不
过我是为了我的乖女儿才找上你了。否则就算你把京师闹了个底朝天,我也懒的
瞧上你一眼。」
  李瑟听了这话觉得奇怪,本来以为薛冠带侠名满江湖,定会是个正义人物,
要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做为一代宗师,他还会坐视不理?
  李瑟思之不明,拱手道:「请前辈训示。」
  薛冠带道:「前些日子,我的乖女儿突然造访我的凝丝居,三年来,这是她
第二次有事情问我。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却见她来了只是低头不说话,还未开
口脸就先红了。我的女儿掌管我薛家生意,官商兵武,各种人物都经常打交道,
什么大事没见过?如今这副神情,是我以前未曾见过的。是呀!她十八岁啦!已
是大姑娘啦!」
  李瑟隐隐猜到,薛瑶光要和她爹爹谈论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系,心里一叹。
  薛冠带也叹了口气,接着道:「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心里矛盾的
紧,欲待远离,可是却很痛苦。也许,她是个要强的人,越是难度大的事情,越
是叛逆的事情,她才喜欢做。」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盯着李瑟,眼睛澄清如水,
晶莹剔透,道:「我一听之下,大是好奇,方今天下,能令我女儿如此动情的人
物,到底是何模样,居然还是个有妇之夫!」
  李瑟抵受不了薛冠带的目光,仿佛自己被看穿一样,忙拱手低头道:「所以
前辈就想见见我,是吗?」
  薛冠带道:「不错,我暗中探看过你几次,可是叫人大失所望,我不明白瑶
光为什么喜欢你,你迂腐有余,胆识不足,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李瑟听了却松了口气,道:「前辈眼高于顶,小子无德无能,不能入前辈法
眼,那是自然。至于薛姑娘喜欢我,那一定是误会,也许她风华正盛,一时意动
也是有的,可能过了几日,也许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薛冠带听罢,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我的女儿喜
欢你,自有她的道理。她问我如何处之,我告诉她,只要她喜欢,就去做吧!」
  李瑟惊道:「什么?我既不入前辈法眼,这也罢了,可是我已有妻室,前辈
还这么说,是何道理?」
  薛冠带冷笑道:「怎么?任凭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的女儿就不可以喜欢一
个人吗?管你是什么人呢!只要我女儿喜欢就成,等她不爱你的时候,自然就会
离开你了。否则她越是远离你,越是发现不了你的缺点,那样她会更爱你,也会
更痛苦。」
  李瑟道:「可是一个人经历过痛苦之后,才会懂得珍惜感情的,前辈让瑶光
接近我,虽然可以让她暂时感受到幸福了,可是痛苦的事情在后面,等她发现不
爱我了,还可以再选择新的生活吗?」
  女子失贞再嫁,就是现代,若要追求所爱,也多受限制,更别说古代了。
  薛冠带仰天长笑,然后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怎么不可以?她如果不喜欢
你了,自然就会去寻找新的幸福,难道会为你守贞一辈子吗?那些愚弄愚夫蠢妇
的假仁义,难道还想糊弄我的女儿不成?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所欲为,为
什么女人就不可以?你以为女人选择了一个男人,就必须以一生为赌注吗?」
  李瑟是个聪明人,所谓的世俗法规风俗,也是并不放在眼里的。不过既然在
红尘中厮混,想法自不免以世俗法规为准则看人,如今听了薛冠带离经叛道的话,
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想:「不错,我以前的确是想的左了,男女有何不同?
我何苦给自己背负上那么多无谓的重担?她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发现所得
到的不是幸福,那么自然就会再去寻找了。她们都是智慧超群,冰雪聪明的奇女
子,自不是一般别的女子可比。」
  听薛冠带又道:「俗语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此话历
来被人传诵,被视为真理,其中透漏了许多对人生的无奈和对人性的悲哀,可是
世人却几曾认真地好好想过?一般结婚之前,男女互相爱慕,多半关心体贴,可
是婚后呢?几多男子以为妻子娶到手了,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不仅不再体贴关心,
甚至此后把她们当做牛马。平日里虽有孩子家庭等因素牵制,她们不容易发生变
故,可是一旦遇到重要的事情,自然就会为自己打算了,这怪不得别人。所谓因
果报应,大是有道理的。「
  李瑟每每遇见高人,听了他们的言论,都仿佛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如今听
了薛冠带的话,也是震惊不已。
  薛冠带见说得李瑟呆了,抚须沉吟了一会儿,最后道:「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情之一字,变化莫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后失去了再悔恨莫及!人生得意须
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完飘然而去。
              第九章红尘如梦
  李瑟等薛冠带离开良久,才回过味来,忽然想起花如雪的事情,便把此事暂
且搁下,忙回到王家,匆匆到了栖香居。
  古香君迎上前道:「你怎么一夜未归?到处找不到你。出了大事啦!」
  李瑟颓然道:「是花姑娘走了吗?唉!该走的终究要走,勉强不来的。」
  古香君道:「是的,她是走了,我也劝不住。不过昨晚有人捎信说,师叔病
重,要你赶紧去瞧瞧呢!」
  李瑟道:「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想起前几日见他,师叔那时可是精神矍
铄,宛如四十许人的样子,好好的怎么会就病了?师叔修为又那么深厚,绝无道
理突然染病的。不过道衍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天命难违,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李瑟想到这里,忧心如焚,当下便携古香君同去庆寿寺。
  永乐皇帝朱棣御朝,几日未见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姚广孝,不禁浑身都不舒
服。虽知少师姚广孝因病请了几日假,可是他十几年犹如一日朝来晚去,已是见
惯了的,如今才数日不见,就觉少了脊梁骨一样,参与政事也是提不起精神。
  朱棣对群臣道:「少师几日未见来朝,以行,你曾去探看过,不知少师病情
如何?你要如实禀告,朕虽老了,可并不糊涂,朕有不祥的预感,派去的几个太
监,回来都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你是朕的爱臣,下朝后再去探看,若有什么
事情,只管回来直说,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办理就是,务必要让少师安
好才是。」
  杨士奇(字以行)扫了杨荣和解缙一眼,突地跪下,道:「臣等昨夜已是探
望过少师了,陛下明烛万里,少师确实病入膏肓,三日未曾进食了。他想见陛下
一面,可惜不能下榻,所以……所以请皇上移驾……」
  朱棣霍地站起,白须颤动,双手也是颤抖不已。群臣跪下喊道:「请皇上保
重龙体!」
  自古就有规矩,皇帝除非见大臣最后一面,方才可以探看病中的大臣,一经
探看之后,大臣就算病好,也必须得死,因此道衍说出想见皇帝一面的话,其含
义不问可知,再说臣子逾规请见皇上,若非命在旦夕,岂会如此?
  朱棣尽量平静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道:「移驾庆寿寺!」朱棣百战得国,威
武赫赫,此时居然大是失态,可见道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朱棣从一个王爷到如今的九五之尊,道衍出力最大,他不仅出谋划策,还举
荐良才,练兵训武,安抚百姓,运筹帷幄,堪比张良。
  朱棣一登基,便封道衍为太子少师,亲自呼少师而不名,宠荣终身,在中国
的历史上都是异数。不过在诡秘凶恶的朝廷争斗中,道衍的殊遇和他渊博的知识,
睿智的谈吐,论证严密的佛理分不开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的道心。
  朱棣四十岁得国,慢慢地变老,又加上后宫里许多美丽妃子在床榻上吸着他
的阳气,耗费他的精力,和时光的毒手一样,把他压榨成了一颗空心的老核桃。
如今快六十岁的皇上除了怕如狼似虎的娇美的妃子们,就是怕死,虽然他外表还
是那么勇武干练,但骨子里却是怕死怕得要命。像所有在富贵奢华的境遇里度过
了大半生的人一样,总会有点长生不老的奇想。朱棣虽是靠拚搏性命才得来皇位
的勇武皇帝,可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身心都很懦弱,而道衍恰恰是他的精神支柱。
  朱棣需要什么,道衍清楚的很,他向皇上进过房中术。一些儒臣仰慕姚广孝
的学问,钦佩和惧怕他的道术,可仍对他进献房中术颇有微词。虽然他们为对付
姬妾,卧房里并不缺少海马狗肾之类的物什,也喜欢姚少师随手写下的几个行之
有效的方子,但跟皇帝谈论闺房之乐,他们总以为是不合适的。
  道衍的智慧之高深,道行之莫测,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因此道衍的行为,
许多大臣是理解不了的,都认定他是一个弄臣,敷衍皇上求得荣耀,当然,其中
更多的是为了利益。想迫害他的大臣,当时汉、赵两王权势倾天,在宫中和朝廷
多布内线,以收罗消息。汉王早有九五之意,在靖难之变时,他率兵冲杀在前,
因此天下武将多与汉王交好,势力很大。
  朱棣答应过要立汉王为太子,后来变卦,就是因为道衍反对的结果,所以汉
王想尽办法欲除了道衍而后快。
  还有一些在山林苦修的和尚,也诟詈道衍在富贵荣华中还有脸面侈言佛理。
这里来自两种人,一是来自势利小人的嫉妒,他们不愿意看见过着好日子的人;
一是来自被极端的信念束缚的和尚们的执拗,他们以为只有在苦寒的境遇中得道,
不知在万丈红尘里修得的真身更令佛陀欣慰。他们才不管道衍持戒的严谨,修下
了天大的功德。功德不仅来自他对皇上的劝诫,也来自他为无数的黎庶指点过迷
津,为无数百姓安乐的生活出过多少力。
  如果想迫害一个人,那么谣言就是最好的武器了,道衍偷藏女人在寺庙里的
事情传遍了京师,最后连朱棣都听到了传闻,在召见道衍时笑眯眯地查问,道衍
倒真没有一点点的惊慌,少师毕竟是有道的高僧,敛神道:「老衲的德行就像村
妇即将织就的白绢,在最后的关头,用没有洗净的脏手去点染的道理。何况我早
已修为到了不动心的境界,即便有了魔念,以我的年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朱棣像所有喜欢一尘不染的圣人,又巴不得圣人做两件伤风败俗的事情的人
一样,盼望着他的圣僧真有这样的风流事,但他知道这个不动心,一心要成佛的
少师的道行,因为已经有好几趟,他让臣子引着美貌可人的女子,在半夜到姚广
孝的禅房里去,指望引动精通房中术的老和尚的凡心,却从没有成功过。
  朱棣不由叹道:「是啊!是啊!这桩子事也无甚乐趣,朕也感到厌烦了,少
师比我年长二十多岁,更没有道理动心了。」皇上摇着头叹息道。
  道衍说道:「就是这样,臣在知慕少艾之前就剃掉了头皮上的黄毛。我实际
上什么都不知道,酒没有喝一口,经文上说它是穿肠的毒药,我不相信;肉未曾
吃一块,如果不是口腹的美味,为什么那么多人甘冒屠羊宰狗,杀生堕业的大不
韪。色是指女人,观世音菩萨就是美女,她在马郎滩头施舍度人,那些男人一夜
工夫就听从了佛法,可见男女的交合是美妙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我这个童男
子所能知道的。」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道衍越发受皇帝的宠信,渐渐地,再没有人敢直接加害
道衍了。但道衍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们明白,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不过他们
还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
  当六十多岁的朱棣皇帝来到道衍的禅房时,见病榻上的道衍眉塌目陷,面容
枯槁,须发皆白,闭着双目,一副没有生气的样子,想起初见他时貌似猛虎,气
宇轩昂,一团英气,如大罗神仙降世一般的模样,朱棣不觉慨叹,长叹了一口气。
  道衍听见声响,睁眼见皇帝亲自驾临,连忙起身,朱棣抢步向前把他扶住。
  道衍在榻上道:「贫僧何德何能,敢劳皇上的金身大驾,罪过,罪过啊!」
  朱棣听见道衍二十年来第一次不再称臣,而是以僧自居,知道他们的尘缘到
了尽头了,叹道:「昔年你劝我起兵,说了一副对联:」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
成冰;国乱民忧,王不出头谁作主。『我至今都还记得。如今我皇位已经做了快
二十年,你却要离开了吗?「
  道衍叹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月轮流,转眼已是八十余年,我这副皮
囊在人间已是沾染了太多的灰尘。我知大限已到,过几日恐怕就要离开这红尘世
界了,和皇上相识一场,这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皇上有什么话要说,请尽管
说吧!和尚微薄之力,能够知道的,会尽力助皇上最后一次的。」
  朱棣愀然不乐,默然良久,才道:「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乐业,刚过上
好日子,可仍是百业待举,不知少师有何良策,能使万民乐业,国家富强呢?」
  姚广孝心知这些不过是些题外话,微微一笑,仍是认真答道:「陛下,贫僧
乃化外之人,贪恋红尘若干年,只为天下苍生谋福,蒙陛下言听计从,内心真是
感激涕零。今天又蒙陛下驾临敝寺,不耻下问,贫僧也不能不尽点忠心。以贫僧
愚见,陛下若想使国势昌盛,仍然首要在内修政治,外整军旅,与民休息,保护
农桑。对于元人余孽呢!应予彻底打击,以肃边患。招抚百姓,安顿流亡,薄徭
轻赋,如此何愁民之不富,国之不强呢!不过陛下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一切仍是
以稳为上。」
  朱棣道:「少师高论,不过眼下北平破旧,社会紊乱,元人余孽入侵,盗贼
蜂起,你我君臣苦心经营十多年,奈何北平离京师太远,物质匮乏,人丁不旺,
经济仍是不见起色,敌人仍是不断骚扰,这样下去,朝廷多受钳制,不知少师可
有良策?」
  道衍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忙,一字一顿地说道:「迁都!如今开凿运河,
北上调集物资已不甚难,迁天下富户去北平正是时候。三年之内,务农者免粮,
经商者免税,缺钱者贷钱,使城市繁荣起来。第二,还要大量招兵,修复万里长
城,修复烽火台和驿站。第三,要设立特别的衙门,使其专此责,处置此事。」
  朱棣吸了一口冷气,道:「迁都?」道衍「嗯」了一声,朱棣沉默良久,然
后霍然站起,道:「那么敢问少师,我们大明的陵地应该选在何处呢?」
  道衍道:「我曾陪陛下去过北平的黄土山那个地方,风水先生和金忠等人也
都说好。我看黄土山明堂广大,藏风聚气,可以埋葬皇上的万子重孙。」
  朱棣听了高兴异常,道:「少师使朕顿开茅塞,如拨云翳而见青天啊!少师
真乃上天赐给朕的珍宝。」朱棣高兴的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子似的搓手不已。
  以后他果然把陵地定在了黄土山,改山名为天寿山,破土选陵。他却不知道
衍说的是句隐语,意思是到万历皇帝的孙子崇祯,明朝就要灭亡了,不过这是后
话了。
  过了一会儿,朱棣清醒过来的时候,见道衍微闭双目,似乎睡着了一般,心
知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再要不问关键的问题,恐怕就再没机会了,当下轻唤道:
「少师,敢问您也参悟不了生死吗?朕还有多久的寿命?」
  道衍闭目道:「死并不是特别可怕,肉身如同火宅一般,死就是拔宅飞升,
参加到新的轮回中去。这有什么不好呢?」
  朱棣又问:「那朕下一辈子能继续做皇上吗?」
  道衍道:「做鱼有做鱼的乐趣,做飞鸟有做飞鸟的乐趣,世世代代做皇上,
并无趣味啊!」
  朱棣想了一想,想起批阅奏章,处理繁多复杂的事情,还要提防臣子,真是
没什么趣味,尽管有许多好处,但要几生几世总当,真是厌倦。虽然觉得不做皇
上有些遗憾,但姚广孝的话也大有道理,便不再问了。
  朱棣见道衍精神越发困顿,就道:「少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说给朕知,
朕能办到的,定不负所托。」
  道衍睁开浑浊的双眼,道:「陛下记得方孝孺之事吗?」
  朱棣作声不得,良久才道:「少师请说,少师的临别心事,朕还不会答应吗?
朕辜负了你一次,这次定不会违背,君无戏言,你说吧!」
  原来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举事大举南犯时,留道衍辅佐世子,就是现在的
太子朱高炽,居守北平。道衍送燕王出郊,跪下说道:「臣有密事相托。」燕王
问是何事?
  道衍道:「南朝有文学博士方孝孺,素有学行,倘殿下武成入京,万不可杀
此人。若杀了他,天下读书种子,从此断绝了。」
  燕王点头答应了,记在心里,打进京师之后,大索罪人,虽列方孝孺为首犯,
私心里很想保全,迫他降服,便召他的门徒廖镛、廖铭等人,入狱相劝。
  方孝孺怒叱道:「小子侍我数年,难道还不知大义吗?」廖镛等返报燕王,
燕王也不以为意。
  不久之后,燕王要草拟即位诏,廷臣举荐方孝孺,乃复令出狱。方孝孺仍缞
绖登陛,悲恸不已。
  燕王下殿降座慰问道:「先生不要自苦!朕欲效仿周公辅成王呢!」
  方孝孺答道:「成王何在?」
  燕王道:「他自焚死了。」
  方孝孺又道:「何不立成王子?」
  燕王道:「国赖长君,不利冲人。」
  方孝孺道:「何不立成王弟?」
  燕王语塞,无可置词,勉强说道:「此朕家事,先生不必与闻。」
  方孝孺还想再说,燕王已顾令左右,递与纸笔,又婉语道:「先生为一代儒
宗,今日即位颁诏,烦先生起草,幸勿再辞!」
  方孝孺投笔于地,且哭且骂道:「要杀便杀,诏不可草。」
  燕王也不觉气愤,便道:「你何能遽死?即便你不怕死,难道不顾念九族吗?」
  方孝孺厉声道:「便灭我十族,我也不怕。」说到这里,拾笔大书四字,掷
予燕王道:「这便是你的草诏。」
  燕王不瞧犹可,瞧着纸上,乃是「燕贼篡位」四字,触目惊心,不由大怒道:
「你敢呼我为贼吗?」喝令左右用刀抉方孝孺口,直至耳旁,再驱使到狱中。下
令收方孝孺九族,并及朋友门生作为十族,每收一人,便给方孝孺看。方孝孺毫
不一顾,于是一律杀死最后将方孝孺牵出聚宝门外,加以极刑。方孝孺慷慨就戮,
赋绝命词道:「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忠臣发愤兮,
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庶不我尤。」
  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也被逮就戮,与方孝孺同死于聚宝门外。临刑时,方
孝孺对他泪下,方孝友口占一诗道:「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
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到家山。」这就是成语难兄难弟的来历。
  方孝孺妻郑氏,及二子中宪、中愈,皆自刭。二女年未及笄,被逮过淮河,
俱投河溺死。宗族亲友及门下士连坐被诛,共八百七十三人,廖镛、廖铭等俱坐
死。
  道衍提起往事,见逼得朱棣亲口答允他了,当下勉力坐起。朱棣见了,惊道:
「少师但有心事,说出来就是,不必如此!」
  道衍咳道:「陛下,和尚最后求您一事,请您下令宽恕建文帝主录僧,令他
们自由吧!」
  道衍的话一出口,朱棣一下作声不得,抚须沉思起来。
  道衍说的事大有来历,朱棣打败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攻进京师应天。建文
帝朱允炆听闻之后,便欲拔刀自尽。少监王钺在侧,忙跪下道:「陛下不可轻生,
从前高皇帝升遐时,曾有一箧,付与掌宫太监,并遗嘱道:」子孙若有大难,可
开箧一视,自有方法。『「
  程济插口道:「箧在何处?」
  王钺道:「藏在奉先殿左侧。」
  左右闻了此言,都说大难已到,快取遗箧开视。建文帝忙命王钺取箧,一会
儿,有四个太监扛一红箧入殿,这箧很沉重,四围都用铁皮包裹,连锁心内也灌
生铁。
  王钺取了铁锥,将箧敲开,大家注视箧中,都以为有什么秘缄可以退敌。谁
知箧中藏着度牒三张,—名应文,一名应能,一名应贤,连袈裟僧帽僧鞋等物无
不具备,并有薙刀一柄,白银十锭,朱书一纸,纸中写着:「允炆从鬼门出,余
人从水关御沟出行,薄暮可会集神乐观西房。」
  建文帝叹息道:「命该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程济取出薙刀,与建文祝发。吴王教授杨应能,因名符度牒,与建文帝一起
落发。
  监察御史叶希贤道:「臣名希贤,宜以应贤度牒属臣。」也剃了头发。
  三人脱了衣冠,披着袈裟,藏好度牒,整备出走,一面命令纵火焚宫。顿时
火光熊熊,把金碧辉煌的大内尽行毁去。皇后马氏,投火自尽,妃嫔等除出走外,
多半焚死。
  建文帝痛哭一场,便欲动身。在殿尚有五六十人,都伏地大恸,愿随出亡。
建文帝道:「人多不便出走,你们各请自便。」
  鬼门在太平门内,系内城一矮扉,仅容一人出入,外通水道。建文帝伛偻先
出,其余几人也鱼贯出门。门外适有小舟待着,舟中有一道装老人招呼建文帝乘
舟,并叩首口称万岁。
  建文帝问他姓名,他道:「姓王名升,就是神乐观住持。昨夜梦见高皇帝命
臣来此,所以舣舟守候。」
  帝与九人登舟,舟随风驶,历时已至神乐观,由王升导入观中。时已薄暮,
俄见杨应能、叶希贤等十三人同至,共计得二十二人。
  建文帝道:「我已为僧,此后应以师弟相称,不必行君臣礼了。」诸臣涕泣
应诺。
  廖平道:「大家随师出走,原是一片诚心,但随行不必多人,更不可多人,
就其中无家室牵累,并有膂力可以护卫者,方可随师左右,至多不过五人,余俱
遥为应援,可好么?」
  建文帝点头称是。于是席地环坐,由王升呈进夜膳,草草食毕。约定杨应能、
叶希贤、程济三人,陪伴在建文帝身边。应能、希贤称比邱,济称道人,郭节、
宋和、赵天泰、牛景先、王之臣数人,往来道路,给衣运食。彼等俱隐姓埋名,
改号称呼。余十数人分住各处。建文帝又与诸人计议道:「我留此不便,不如远
去滇南,依西平侯沐晟。」
  史彬道:「大家人太多了,敌人耳目众多,而且不知动向,倘或有人告密,
反生滋害,不如往来天下,东西南北,皆可为家,何必定去云南?」
  建文帝觉得大有道理,是夜便寄宿馆中。天将晓,建文帝足痛不能行走,便
由史彬、牛景先二人,步至中河桥,觅舟往载。
  正好有一艇到来,船夫是吴江人,与史彬同籍。史彬和他相识,问明来意,
才知是史彬家人差遣来探消息的。史彬大喜,回去报告建文帝,建文帝便到了史
彬家,同行为叶、杨、程、牛、冯、宋、史七人,其余的都告别各自回家,只是
订了后会之期。建文帝在史彬家,居室西偏曰清远轩,建文帝改名水月观,亲笔
用篆文书写。
  等到燕王即位,削夺逃亡诸臣官衔,并命礼部行文,追缴先时诰敕。苏州府
遣吴江邑丞巩德,到史彬家索取诰敕等件,史彬和他相见,巩德道:「建文皇帝
听说在你家,是否属实?」
  史彬惊道:「这是没有的事!」巩德不信而去。
  建文帝闻着此信,知道难再住了,于是与杨、叶两比邱,及程道人,别了史
彬,不知去向。
  建文帝好文章,善作诗歌,曾经过贵州,题诗壁间,留有二律云:风尘一夕
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
  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
  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沈。
  遥想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
  阅罢楞严磬懒敲,笑看黄屋寄团瓢。
  南来瘴岭千层迥,北望天门万里遥。
  款段久忘飞凤辇,袈裟新换衮龙袍。
  百官此日知何处,唯有群乌早晚朝。
  朱棣知晓建文帝当了和尚,便命给事中胡潆等人专管此事,寻遍天下,在和
尚中物色建文帝,久之不得,都已经十余年了。
  道衍见朱棣想了良久仍是犹豫不决,就又道:「相传先帝高皇帝襄助他,陛
下何必赶尽杀绝,日后在地下怎么见先帝?」
  朱棣听了,震惊不已,咬牙道:「好,明日我就下令宽恕天下所有和尚!」
              第十章蛊惑皇帝
  朱棣离开庆寿寺,走到半路,忽然下令摆驾回寺,到了寺里,见照顾道衍的
和尚道:「陛下请进,少师在等候呢!」
  朱棣也不多言,疾步来到禅房,走到道衍榻前。见道衍似乎沉沉睡去,朱棣
不敢打扰,等了许久,见道衍仍不醒来,便轻声道:「少师,快快醒来,朕还有
一事没有相教呢!」
  过了良久,朱棣见道衍的嘴唇微微抖动,连忙伏耳过去倾听,那声音微不可
闻,朱棣听了良久,才听道衍道:「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自有十八子相助!」
  朱棣不明所以,还欲再问,见道衍再无声音了,只好无奈回宫。
  夜半,朱棣霍地惊起,不及穿衣,便往外闯。侍候的太监连忙披衣上前,朱
棣怒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这时,一个太监跌了进来,泣道:「少师……少师仙去了!」
  朱棣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不醒。
  朱棣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便信步乱走,也不知去往
什么所在。不觉间来到了湖畔,见残月在天,参横斗转,湖上浩浩波光,清风欲
动,一副清幽美景。而湖边绿萝翠蔓,丹桂苍筠,繁荫幽香,扑鼻而来。
  朱棣见此景色,不由迷醉,忘了内心的惶恐,观赏起景物来。正观赏间,忽
见湖中摇来一叶小舟,小舟慢慢靠岸,舟上下来一个童子,弯腰施礼道:「累陛
下久候了,请陛下登舟吧!」
  朱棣吃了一惊,正要开口询问,抬头见舟上笑呵呵走出一人,红光满面,意
气风发,正是道衍。
  朱棣惊道:「少师?你……这是何地?」
  道衍和那童子搀扶着朱棣上舟,道衍笑道:「陛下在红尘中时间太久了,难
道不厌倦吗?请随和尚去鄙处一观。」
  朱棣忽然遇到道衍,心中的欢喜真是难以形容,初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时
见道衍神清气爽,好端端地陪他泛舟游湖,不禁大喜,喃喃道:「少师,我还以
为红尘一别,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道衍笑道:「红尘浊世,我和陛下的缘分尽了,可是仙缘未了。我和陛下创
建了万世不朽的基业,如今大功告成,陛下也该为身后之事打算了。」
  朱棣听了,知道道衍有点化他成仙的意思,不禁高兴,心情放松起来,不由
浑身舒泰。但见小舟在湖面上划过,清波荡漾,月明当空,好风如水,真是心情
舒畅到了极点。
  小舟到了一处岸边,系舟登岸,经过芳香的鲜花丛,忽见一石门洞开,里面
路径平坦,欣然前往,但觉风日暄妍,天气清淑,竟然别有洞天。
  朱棣知道到了异境,更是高兴,再往前走,过了里许,只见桥林佳树,华屋
林立,流水飞花,云窗雾阁,非复人间,瑶树琼林,自同天上。
  朱棣年高六十,虽雄心不减,但越来越见衰老,不免有成仙的念头,可是他
一直深信的道法深厚的高僧突然离他而去了,不由心里大是悲哀。没料及峰回路
转,不想他突然归来,又带他来到了宛如仙境般的地方,心里怎能不高兴?
  道衍引朱棣来到一个轩房,但见石枕竹床,清芙纱帐,一副清凉景象。道衍
命手下童子进茶,那茶清冽可口,朱棣以九五之尊,都未曾见过。一会儿但见窗
外降飞鹅毛大雪,下个不停,童子拿上了一个火炉和一些食物,道衍亲自拿了鹿
脯烤了起来,一会儿肉香扑鼻,道衍请朱棣食用。
  朱棣奇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吃肉吗?」
  道衍大笑道:「这里离天庭最近了,人间仙界有何不同?陛下但放开怀抱,
尽管用膳就是了。」
  朱棣也觉得饿了,就吃了起来。一会儿,忽然来了一队仙女,环佩叮当,个
个美貌异常,都是凡间里少有的,朱棣看得呆了。
  那些仙女展歌喉,弄仙姿,歌舞曼妙,朱棣看得如醉如痴。此时道衍指着一
个仙女,笑道:「陛下,请您慢慢享受吧!如果您得到这个仙女的仙气,那么您
也就可以成仙了。」
  朱棣又惊又喜,虽然对道衍深信不疑,可是对此事仍是难以置信,狐疑地道:
「真的?如此就可以吗?」
  道衍笑道:「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陛下。昔日很多先人遇仙上天庭的事情,
载于史册,我是不会说谎的,陛下请相信老僧就是。别看这里石枕竹床的,却都
是蕴涵仙气的,陛下住下之后就知道好处了。」说完笑着,带着那些仙女离开了,
只留下那个最漂亮的仙女。
  那仙女袅袅来到朱棣身前,朱棣见她容颜美丽,竟然和他逝去的爱妃权妃面
貌相似,不由更是情动,道:「爱妃,朕居然又见到你了。」
  那仙女道:「良宵苦短,陛下,我们还是及时行乐,然后再叙前情吧!」拥
着朱棣,倒于床榻,忽然一声大喊,只见不知从哪跃出两个人来。
  朱棣大惊,见来人却是他的臣子金忠和袁珙,不由怒道:「你们来做什么?」
  二人也不答话,嘴里轻念咒语,只见朱棣怀里的那个美女一下变做了一具骷
髅。朱棣大惊,立时昏了过去。
  朱棣醒来时,见床帏幔绕,金碧辉煌,床边金忠、袁珙二人闭目端坐,其余
守护在侧的还有杨士奇、杨荣、解缙等几位大臣。
  朱棣一看,原来回到了他的寝室,不由怒道:「来人,把这两个妖人给我推
出去斩了,竟然敢坏了朕成仙的好事。」
  此时金忠和袁珙也醒了,道:「陛下息怒,您是被妖人迷惑住了啊!少师已
经不在了,您梦中见到的不是他啊!幸亏我们及时行法,否则陛下危在旦夕!」
  朱棣盛怒之下,哪里肯听,闻言更是震怒,喝令左右,怒道:「你们才是妖
人,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左右的侍卫都齐看旁边站立的杨士奇等人,杨士奇道:「你们没听到皇上的
命令吗?先把他们拿下。」那些侍卫这才把金忠和袁珙拿下押了出去。
  朱棣浑身冒汗,手脚冰凉,咳嗽连声。杨士奇等人连忙扶朱棣躺下,道:
「陛下请息怒。」
  朱棣咳道:「这两个妖人,破坏了朕的好事,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杨士奇对解缙使了个颜色,解缙道:「皇上,他们虽有大罪,但赐自尽也就
是了,他们以前也都为陛下立过功劳的。」
  杨士奇连忙道:「不错,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臣未在陛下身边当官时,
曾梦见自己登上高山之顶,俯视人间,茫茫一片,什么也分不清。抬头看去,见
太阳就在眼前,红光闪烁,普照万里。臣于是举起双手把它捧起来,只觉那太阳
滚烫滚烫的,一直热到心中。臣经过好长时间才醒来,看看自己的手,还直冒汗
呢!臣感到惊异,便告诉了金忠和袁珙。袁珙解梦道:」太阳,乃是皇上的象征。
如今你梦见自己登山捧日,这不是要当宰相辅佐皇帝吗?『后来,臣蒙皇上恩赐,
果然伺候在陛下的身边,可见金忠和袁珙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解缙道:「不错,袁珙也给陶凯相过面,说他『五岳朝揖而气色未开,五星
分明而光泽未见,宜藏器待时。不十年以文进,官二品,其在荆、扬间乎!』后
来陶凯被陛下任命为礼部尚书、湖广行省参政,也算是为陛下识人举荐人才啊!」
  几人见朱棣眼神凝定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知道他有些清醒过来了,应该
趁热打铁。此时杨荣忽地跪下朗声道:「皇上,您忘了吗?您还是燕王的时候,
留守北平。您和九个侍卫一起操练弓矢,在酒肆中饮酒。袁珙看见您就跪下道:」
殿下何以轻身至此?『大家都笑他谬误,袁珙笑而不言,您便引他到宫中,他对
您说:「龙行虎步,日角插天,殿下是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
啊!』陛下能登基举事,袁珙等人出力不小,陛下难道要杀功臣吗?」
  杨士奇斥道:「杨荣,你敢这么和皇上说话吗?袁珙和金忠乃是少师亲自举
荐来的,陛下岂会有相害之心,如非他们有了大罪,陛下岂会处置他们?」
  朱棣乃是聪明的天子,虽被巫术蒙蔽了一时,此时也是清醒了不少,介面道:
「你们不必再说了,朕此时有些明白过来了,让袁珙和金忠进来吧!他们和少师
的关系非比寻常,是朕有些性急了。」
  袁珙和金忠进殿,朱棣道:「朕遇到了少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
说说。」
  金忠道:「少师昨夜已经坐化了,不在尘世里啦!可恨有几个巫师,想趁此
机会要谋夺陛下的性命。」
  袁珙道:「不错,这几个大法术厉害,要是差了一步,后果大是难料啊!不
过现在陛下也还没有脱离险境,他们还会作法再害您的,请您一定要小心警惕。
您以后千万不要走出宫门一步,由我和金尚书守护,和他们斗上一斗,胜负还是
难料啊!可惜少师不在了,否则这些小丑怎么敢跳出来?」
  朱棣怒道:「朕天纵神武,威灵赫濯,何需怕几个小丑?怎么能示之胆怯呢!」
  朱棣成仙的梦被打破了,虽然知道金忠等人都是好意,但梦想破灭了,自然
内心很是生气,不由恼怒起来。他本是武功皇帝,拚命得到的天下,此时震怒之
下,不由脾气发作,失去了理智,令众臣退下,独自安寝。
  第二日,朱棣仍旧上朝,可是朝罢回宫,在车内猛见一个鬼魂仗剑杀来。朱
棣急忙跳下步辇,向内殿疾步奔去,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宫女们急忙扶
起,朱棣挥拳把她们打开,恰巧被一个妃子看到,安抚了朱棣一会儿,又询问缘
由。
  朱棣勉强说了,妃子便奏道:「陛下何不学唐太宗,用猛将把守宫门呢?」
  朱棣道:「朕昔年猛冠天下,何惧几个歹人吗?难道不怕外廷笑话?」
  幸好那鬼没再出现,朱棣等到晚上倒在御榻,又见一鬼掣剑,朝他的顶门砍
下。
  朱棣闪过,跳将起来,浑身冷汗,乃秉烛而坐,拔剑在手,突然又觉得鬼魂
已在背后。
  朱棣大喝:「何方妖怪?朕有命在天!你敢把朕如何?」大踏步转身砍去。
鬼魂却在前即便又翻身迎向他,如此或左或右,或前或后,随其所向,面面盘旋,
纠缠不休。朱棣使尽气力,抡剑击刺,直到天明。
  从此凡朱棣止息之处,鬼魂便在白昼现形,舞刀试剑,直逼朱棣而来。阴风
飒飒,毛发皆竖,把两三个侍卫活活吓死。朱棣又见一个带赤金帕头,衣绛红衮
袍的猛将,指挥猛士数十,杀进宫来。
  朱棣大叫左右,似梦非梦,霍然而醒,心里十分着急,想起金忠等人的话,
不由悔恨不已,连忙吩咐传他们前来。
  命令才下,金忠和袁珙就步入内殿,跪下请罪道:「陛下,臣等道行浅陋,
不能阻止贼人暗害陛下,真是惭愧,请陛下治罪。」
  朱棣这才知道,原来二人早在暗地里施法保护着他,否则恐怕那些鬼怪更要
厉害十倍,连忙吩咐二人起身,又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金忠道:「陛下,虽然有巫师暗害陛下,可是我们以前杀人太多,致使冤魂
无数,陛下应该大赦天下,为陛下祈福。」
  金忠说的虽是实情,但他素性仁厚,一向以为以前杀戮过惨,几次要谏,又
怕朱棣性子利害,惹出事来,不敢启齿。今见朱棣略有悔悟之心,又乘此机会便
为天下百姓求利,也为他们求得福德。
  袁珙道:「不错,太子天性仁厚,不如请太子去宗庙祭奠,然后广赦天下,
为陛下求福。臣二人得天之助,再勉力为陛下斗斗那几个巫师,一定能够除了那
几个妖孽!」
  朱棣平素知晓二人的秉性,见二人一脸郑重,又要大行福利,才敢和那些巫
师斗法,可见形势的危急,问道:「那几个贼子身在何处?朕封锁京师,难道还
找不到他们吗?」
  金忠道:「他们法术高深,非凡人能够找到和制服的。陛下宽心,我二人必
会维护陛下的安全的。」
  朱棣点头示意准奏,喃喃道:「我知道斗法不是你们二人所擅长的,你们一
个善于卜卦,预知未来,一个善于识人善恶,预知前程。要是少师安在就好了,
几个跳梁小丑,岂敢欺负到朕头上。唉!可惜少师没有留下一个传人啊!否则朕
何至于此?」
  金忠和袁珙对望一眼,齐声道:「陛下,少师并非没有传人,他有一个师侄,
现还在京师。」
  朱棣这几日被鬼魂缠的浑身无力,眼红目陷,此时一跃而起,大喝道:「什
么?还有此人,他……他叫什么名字?」
  袁珙道:「他姓李名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朱棣听了,喃喃道:「李瑟……李瑟!」一下想起道衍临别的最后一语:
「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自有十八子相助!」
  朱棣哈哈大笑,道:「我懂啦!我懂啦!立刻传唤李瑟。李瑟乃少师传人,
先袭少卿之位,若日后立了大功,再行奖赏。」
  一个皇上没见过面的人,突然得到高位,金忠和袁珙也不觉得稀奇,似乎是
二人预料的一样,口中齐称皇上英明。
  袁珙道:「陛下,说实话,此次要害皇上的贼人非常厉害,我们二人心里一
丝取胜的把握都没有。不过如今少师的传人要是能够襄助,就算他只有少师的一
成本事,我们就胜算大增,再加上陛下乃万金之体,有神灵护卫,我等就会立于
不败之地了。」
  朱棣听了大喜。
  金忠道:「我们还是先行布阵吧!之前我们二人只在外面行法阻止,浪费了
许多法力也没什么效果,现在应该立刻布坛行法。」
  朱棣已经认识到了危险性和那些鬼魂的厉害,便命侍卫们配合二人行法。
  金忠和袁珙于是在寝室里选坎位方向,结起法坛。画定周围各七十二步,钉
了桃神,布了鹿角,安置了五十名童子礼拜之位。后面竖立一柄大伞,伞下安长
桌一张,摆列令牌法器朱砂印符等物。
  法坛四围以内,建皂旗七十二面,上书毒魔恶煞名讳。四周围以外,正北方
竖立深黄长旆一面,上书「太上道祖灵宝大天尊」宝诰;正南方竖立绛幡一面,
上写「九天玄女娘娘掌教法主」圣号;东方青帜上是庞、刘、苟、毕,西方素帜
上是邓、辛、张、陶,共八位天将的符篆。
  金忠道:「如此,那些巫师的许多法术就都用不上了,陛下暂且可以高枕无
忧了。」
  这时侍卫报告,说李瑟带到。朱棣大喜道:「快请,朕不能亲自出去迎接,
少师的弟子,朕真想看看他是何模样,你们还不快快让他进来?」
  世事无常,李瑟本是布衣,突然之间便得高位,卷入险恶的朝廷政治斗争之
中。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奇遇?有什么样离奇的故事呢?
                第八集
              第一章皇宫斗法
  李瑟在太监的指引下,一步步向内廷走去,师叔死了,他还没有见上几次面
的一个亲人又离开他了。不过和第一次师父离开时不一样,他没有悲伤,不是他
和道衍没有感情,而是因为他见识高了,也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人终究会死的。
经历过一些生离死别的人,就都会把这件事情看淡的,何况师叔也是成仙去了,
他还很羡慕呢!
  道衍离去的那晚,李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道衍在李瑟面前神采奕奕,丝毫
没有一丝病态。他对李瑟道:「任何行业做到极致,都通大道,你不要以为行业
有高下之分。当皇帝是大道吗?刘禅当皇帝,那么皇帝就是小道;种地是小道吗?
陶渊明种地,种地就成了大道。红尘中人,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你可以学到的
东西,就看你是不是用心去体会。你的刀道,并不是你研究刀的本身就可以领悟
大道的。」
  李瑟道:「师叔说的是,弟子以后再没有厌弃尘世,羡慕出世的想法了,我
要学习师父和您,做一个混同世间,出于世俗的人,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道衍微微一笑,再不说话,递给李瑟一本书,道:「这本《道余录》,乃是
我的心得,不过其中有很多真话,对儒家多有诋毁,儒家现在被当权者奉为正道,
所以我的书不会被世人所容的,你看看吧!还有,我死之后,衣冠不可迁到太庙,
不过这不是你能做主的,你把衣冠换了就是。」
  李瑟也不奇怪,道:「那么您的衣冠葬在何处为好?」
  道衍道:「大兴隆寺,那里终归会是我最后的地方。」说完再不说话。
  当晚,道衍趺坐而亡,可是身体柔软如轻纱,宛如只留衣冠。
  李瑟在皇宫里,想起师叔道衍的教诲,浑身充满了勇气,昂首向内廷走去。
他要见的是当今的皇帝,皇帝虽然不懂武功,可是皇帝之气,上绝浮云,下绝地
纪,一言之出,可以伏尸百万,血流漂橹,比之任何武功高手都要厉害。
  李瑟见到一代宗师薛冠带,就被他的气势所左右,丢尽颜面,尽管他武功失
去后气势大不如前,但李瑟见识到了薛冠带的厉害,知道他的心境到了从心所欲
的境界,而他自己最厉害时也不过是强自振作,到不了收放自如的境地。
  李瑟由衷地知道了天外有天的含义。如今他又要见到皇上,之后又有一番什
么收获呢!李瑟心里满是期待。
  李瑟通过这些日子出人意料的经历,知道他以前的见识太过浅陋,武功被废,
先天之气已失去,这都不一定就会失去成仙的机会。虽然他不知道怎么破解,可
是仙道之路本来就是虚无飘渺,可遇不可求的,即便比以前更加难了,可是非常
之事,便是巨难之事,只有刻苦努力,坚忍不拔,才有希望成功,坚持下去,必
会找到门径。如今又要认识天下超绝的人物,必会对他有所启发,李瑟心里很振
奋。
  李瑟被一个太监指引到了一处寝室,见床帐两侧站的是解缙和杨士奇等几个
大臣,不过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只向帐里跪下,道:「皇上万岁,草民李瑟晋见。」
  帐里传来一阵大笑声,接着走出一人,把李瑟挽起,笑道:「你不再是草民
了,朕已封你为少卿。你原来是少师的弟子啊!少师把朕瞒的好苦!来,让朕仔
细看看,少师的传人是何模样?」
  李瑟不由自主抬起头来,见眼前的人一头白发,胡须又长又白,大是稠密,
皱纹虽少,是个极老的老头,可是眼神炯炯,如电闪一般直透人心,威严气度震
慑人心。李瑟虽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感觉到了异样,虽然皇帝对他如此亲厚,
优待有加,可是天威难测的感觉仍是非常强烈。
  李瑟低头道:「陛下如此抬爱,折杀小子了,小子岂敢承受,请陛下回榻休
息吧!」
  朱棣笑道:「朕确实重病在身,不过见你英气逼人,年少英雄,生气勃勃,
朕仿佛回到了少年之时,身体也大好了啊!」
  金忠道:「不错,李少卿一身正气,又得少师真传,如今皇上被邪魔行法蛊
惑,我和袁师弟正感头痛呢!你来的正好,施展出你的本事来,让我们一起和那
几个邪魔斗上一斗,让他们识得我们的厉害。哈哈!」
  李瑟躬身对朱棣道:「陛下有爱屋及乌之意,可恨小子只见过师叔几次,又
生性愚笨,师叔的本事一分也没学到,否则誓死也要报答陛下的。」
  朱棣听了心里一震,迷惑地道:「哦?你说你没有学到少师的道术?」
  李瑟思索了一下,道:「不错,小臣岂敢欺骗皇上?不过我的一个义妹,法
术高强,陛下若得她相助,必会高枕无忧!」
  朱棣喜道:「如此甚好,快请!」
  楚流光到了宫廷,金忠和袁珙在殿外相候,二人上下打量了楚流光一阵,袁
珙忽地惊道:「姑娘,你……你将有大劫难啊!不知道你预料到了吗?」
  楚流光微微一笑,道:「袁先生果然厉害,不过您不必担心,师叔已经指点
过我了,我晓得怎么应对。请金大人和袁先生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我能安然度过
劫难的,二位放心。」
  金忠道:「我们明白,你做的是逆天之事,一丝错不得的,你若有吩咐,我
们必会相助。既然少师指点过你,你又这么有把握,我们也就不担心了。不过你
看暗中谋害皇上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楚流光道:「不如速战速决,二位前辈若是信任小女子,就请归我调遣如何?」
  金忠「哈哈」笑着答允,袁珙抚须微笑点头,二人都是智能见识超群之人,
见楚流光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口气如此之大,神情自若,又很直率,自然有绝
技在身,否则一般的女子,就是抛头露面都害羞的很,岂会主动承担责任呢?何
况既然道衍指点过楚流光,她必然有非常之能,二人也乐得让贤。
  楚流光在朱棣寝宫布置起来,隔帐对朱棣道:「陛下,您且休息三日,三日
之后,您就可以安然的上朝了,这三日,您何不好好的休息一番?」
  朱棣躺在床上点头称是。说来也是奇怪,他听了楚流光的话,觉得心里轻松
起来,再也不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害他了,过了一会儿,安稳地睡着了。
  是夜,楚流光守在门口,袁珙、金忠和李瑟守在殿中。本来依袁珙和金忠的
意思,李瑟既然不懂法术,留下来没有什么用处,就不必在此了,不过见他主动
请缨,楚流光又含笑答应了,也不好把他赶走。
  殿中袁珙和金忠轮流镇守法坛,每隔一更一换,楚流光独自坐在门口。
  三更十分,宫外忽然狂风大作,呼啸之声大是凌厉,令人毛骨悚然。忽地,
宫门被风吹开,接着一些虎豹熊罴、长蛇封豕、魑魅魍魉等奇形怪物,舞爪张牙,
直奔楚流光袭来。
  楚流光只是扫了一眼,便微笑置之不理,说也奇怪,那些怪物在楚流光身边
掠过,一丝也没伤到她,就消失了。
  原来这些都是山魈木怪的精气,它们有幻影而无形,尽管手中执持很多兵器,
不过都是些败草残枝,只能舞弄吓唬人,不能杀伤人的。如果见识法力不够,不
知就里,逞匹夫之勇,运用法术对付它们,那就上当了。因为这些怪物宛如镜花
水月,一派虚晃光景,是采不得、捞不着的,就算以剑仙的神剑,也不能斩这些
摄来的魂魄,这样对付这些虚形而无质的东西,就会白白浪费法力。
  楚流光天分之高,举世无双,又胆识过人,一下便识破了敌人的诡计。要知
高手相斗,一上来便用虚招,这很少见,可是楚流光一点也没中计,谈笑却敌,
真是英雄了得,女中豪杰。
  楚流光在和敌人第一次交手,便不战而胜,可是心里没有一丝的得意,她知
道敌人法力高强,一计不成,一会儿必然会使出更厉害的法术。
  哪知一会儿工夫之后,门外刮起了一阵风,风定之后,一个道士落在了庭院
里。只见他剑眉星目,风度翩翩,三十许年纪的样子,是个极潇洒俊美的道士。
  楚流光见了奇怪,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道长瞧来一副好模样,没想到
好大胆子,居然敢显身出来。谋害皇上,你难道不怕被诛九族吗?」
  道士「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倒有些手段,不过可惜见识太低,趟
这样的浑水,对你有何好处呢?不如乖乖的让开道路,你如有所要求,小道或可
帮你办到。」
  楚流光晒道:「你真是不知死活,敢在皇宫撒野,又大言不惭,对你这样的
蠢人,多说无益。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你若不怕凄惨而死,就放出
招数来好了。」
  道士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忽然和颜悦色起来,道:「姑娘美若天仙,世所
罕见,让人一见就起怜惜之感,如果姑娘不介意,你叫我懋丞吧!姑娘法力高强,
胆大心细,让懋丞很是钦佩,说来我们修道之人,原都有些渊源,如果能够化敌
为友,那是再好不过。姑娘出身茅山派,若我没有料错,姑娘这样帮助皇帝老儿,
无非是想讨回茅山的镇山玉印,然后重振茅山派的声威吧!」说完大笑起来。
  楚流光心下一惊,心想:「这家伙居然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龙虎山的。」
  原来皇帝用的玉玺,据说是用「和氏璧」制成的。元朝被推翻时,这颗传国
玉玺被元顺帝带着跑到漠南去了,所以洪武皇帝朱元璋做了三十一年皇帝,也没
有用到这颗玉玺。
  永乐皇帝朱棣原是镇守北平的燕王,他起兵夺取帝位后,听说「和氏璧」被
剖成三截,茅山的镇山玉印也是「和氏璧」的一部分。他觉得自己是富有天下的
皇帝,正所谓:天下之财即我财,天下之宝即我宝,便想把茅山的镇山玉印取来,
让精良的玉工重新镌刻之后,成为朝廷的玉玺。于是,他就发下一道金牌,传下
一道圣旨,派出一名能干的官员,到茅山派把茅山的镇山玉印调进宫里了。龙虎
山是道家第一派,又是朝廷御用的第一大道派,所以此事龙虎山有人参与,至于
其余的江湖门派,绝不会知道此事。
  楚流光把此事想了一遍,便微微一笑,道:「哦?阁下果然厉害,一见面就
点破我的来历,难怪敢做天下间最大逆不道,胆大妄为的事情。」
  道士傲然道:「小姑娘法力不错,见识却浅陋,若我没有十足把握,焉敢行
此大不韪的事情?你若听我劝说,快快离开皇宫,我保你愿望实现,否则一意孤
行和我们作对,茅山派只怕要灰飞烟灭。」
  楚流光假做吃惊道:「原来阁下亲自相见,是好心来劝我了?我还以为你要
和我交手呢!」
  道士正容道:「不错,大家都是道友,我不想你小小年纪,吃亏上当,既然
我敢逆天弑君,自有所恃,你小小年岁,懂得什么国家大事?朱棣做皇帝日子已
久,到他归位的时候了,他老朽不堪,应该轮到有道明君来治理天下了。这乃是
天机,不是你这个小姑娘能懂得的,不若听我的话,就此归山去吧!如有什么所
求,小道自信能够帮你如愿。」说完得意而笑。
  楚流光心想:「为何总是遇到爱教训人的道士,和勿用那家伙一个脾气。」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阁下是姓张吧!」
  道士一惊,道:「嗯?」
  楚流光继续道:「所谓:」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阁下就算法术高强,
可是行事卑鄙无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法力高强,也是有限的很。我若听
了你的话,那才叫吃亏上当呢!「
  道士听了做声不得。原来他姓张名懋丞,是龙虎山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的三
子,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是张正常的长子,四十四代天师张宇清是张正常的次子。
  道家祖师张道陵于龙虎山修道炼丹大成后,从汉末第四代天师张盛始,历代
天师都居龙虎山,他们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
性,因此龙虎山可称为中国道教第一山。
  张懋丞在三个兄弟当中,天分最高。天师之位相传,立长不立幼,张正常死
后,他大哥继任天师之位,原也合乎情理,他也不好说什么。不料他大哥没几年
就病故了,因为无子,所以天师之位便要在张懋丞和张宇清之间产生,张懋丞自
恃本领高强,以为定会继任天师之位,没想到教中的元老选了他二哥做了天师,
张懋丞一气之下,离开龙虎山。
  张懋丞自恃本事高强,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来到京师,见汉王朱高煦
英气勃勃,有天子之相,便辗转投靠到了汉王朱高煦门下,希图拥立之功,做出
一番伟业。他最近夜观天象,见有巨星陨落,觉得是时机谋害皇帝,立汉王朱高
煦为皇帝的时候了,便亲自出手,想要谋害永乐皇帝。
  方才楚流光说的话:「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乃是天师府第的二门门
联,张懋丞一听楚流光说出这番话,就知道楚流光识破了他的来历,不由又羞又
忿。他本来以为瞧破了楚流光的所图,那么就算不能说服楚流光,如果打消楚流
光争胜的念头,也是不错,没想到反被楚流光说的败下阵来。
  张懋丞大怒,从腰下拔出一把宝剑,先是将剑尖指着长空,飞画灵符,口中
念念有词,喝声道:「疾!」
  这个张道人,要弄出什么鬼怪,助他行法吗?其实不是这样的,原来大凡仙
真见了道祖,神将见了教主,都要避道。在皇宫里,都供奉了很多神灵,他恐虚
空这些神灵,恼他施行法术,行刺皇帝,坏他的事,所以他施展的乃是假圣法,
假借道祖之名,狐假虎威,在空中设立圣位,大放金光,使一切天神地祇,皆不
得过问他的行动了。这是他欺天瞒天之术,也可使金忠、袁珙在寝宫设置法坛的
威力大减。
  张懋丞使法完毕,做好预备,然后忽地从袖中飞出一把伞来,这伞外表和普
通的伞没有别的不同,只是颜色是五颜六色而已,不过它可不是普通的伞。此伞
其名曰「灭阳杀」,有何厉害呢?《易经》云:「干为天,天者阳也。」日为太
阳之精,龙为纯阳之物。
  《玄功诀》有云:「阴气一毫,不尽不仙;阳气一毫,不尽不死。」所以别
说是普通人,就是天仙神将,皆秉真阳,一旦失却,不死也伤。因此假设有仙真
鬼怪误入于伞之下,则五气全消,一真尽丧;假设有神将误越于伞之上,则堕落
尘埃,轮回凡世;若在四围沾染了些气味,即不能飞升,法力大降。
  张懋丞祭伞于空,那伞于空中展开,如张开的大鸟巨翅,覆盖住了皇宫,张
懋丞随即默念真言,又将剑在空中画道灵符,忽地狂风骤发,石卵石片,大小石
块沙砾,满天扑地的卷向金阙,以楚流光为中心,漫天扑来,声势之壮,气吞山
河。
  楚流光却不慌不忙,在袖中取出个碧玉小炉,焚返魂香寸许,空中念念不绝,
然后吹口三昧火,炉内氤氤氲氲,吐出香烟。
  楚流光转头向殿中传音,道:「李大哥,请替我捧此香炉罢。」李瑟闻言听
从。
  楚流光手中又托出一枚小红铜罐,仅如钵盂大,滴溜溜抛向空中。只见底儿
向上,口儿向下,一道灵气,将空中无数的飞石尽行吸入,一些也不剩。然后弥
弥漫漫,都化作灰,散将下来,竟如下了一天大雪。
  楚流光拿出一把蒲葵扇子,将蒲葵扇子略略一扇,石灰便迳直卷向张懋丞。
  张懋丞忙念起回风咒,霎时,有大风八面旋转,灰雾散尽。张懋丞接着从怀
中拿出一只白纸鹤,吹了口气,那鹤便活了一样,然后骑鹤于九霄,手执白旗,
皇宫四周顿时布作危城峻壁。
  李瑟见四周都是壁垒,看不见那道士了,虽不识的张懋丞的法术厉害,但见
楚流光脸色忽然大变,不由担心起来。
  这时袁珙和金忠也走了出来,金忠对楚流光道:「这乃是非常厉害的异术阵
法。别看外面这些峻壁毫无异样,其实乃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布的阵
法,为五行之正气;又夹杂有气、孛、罗、计诸星,为五行之馀气。所谓馀气,
即属邪气。邪正夹杂,非常厉害,要想破解,非常之难。不过如果我们三人联手,
或可搏上一搏。」
  楚流光道:「千万不要。两方斗法,譬如两军对阵,不单单比才斗智,更比
的是心力,要静与忍。忍者,养气之道;静者,治心之法。能静者必能忍,能忍
者亦必能静,事虽殊而理则一。如项羽欲烹太公,汉王笑曰:」幸分我一杯羹!
『司马懿坚守不战,武侯遗以巾帼,恬然而受之,所谓忍也;撼泰山易,撼岳家
军难,所谓静也。我们要以静制动,不可卤莽!「
  袁珙和金忠相对一望,想起当年靖难起兵之时,兵下皖江之日,皖江守将景
佥都为海内英才,马太守也是淮南杰士,可是与道衍针锋相对,胜负未定的时候,
误为道衍所激,忿然进攻,竟堕道衍计谋之中,全军覆灭。《兵法》云:「兵忿
者败」,看来楚流光果然得了道衍的真传,二人不禁会心一笑,心中更是暗喜。
  金忠道:「楚姑娘言之成理,不过敌人厉害,使用巫术,用木头把圣上制成
偶像,暗藏于某处,每日诅咒,或用针刺,七日之后圣上就危险了啊!此时敌人
所设壁垒,此等法术虽然厉害,但攻击性并不十分厉害,显然目的是要困住我们,
钳制皇上,我们如果不动,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诡计?」
  楚流光道:「无妨,我不是置之不理,而是要等时机。」
  李瑟道:「天亮的时候,敌人法力最弱,他们见不得光,那时我们可以派士
兵去围剿他们,岂不是好?妹妹定然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吧?」
  楚流光微笑道:「大哥说的不错。他们胆子极大,躲在皇宫里,这样法力可
以发挥到极致。不过皇宫若无内应,这些人岂能进得来呢?岂能施展如此强的法
力呢?派士兵捉拿他们,就算不能擒拿,骚扰他们一下也好,也可以助我们一臂
之力,如果能够这样,当然是好,可是如此做的话,我怕费力不讨好,白白浪费
我们的时间。」
  袁珙叹道:「不错,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当此之时,我看就算皇上亲自下命
令在宫内拿人,此时也是指使不动人了。」
  李瑟一凛,他本是聪明人,立时明白了永乐皇帝的处境,若非有极其强大的
人物要谋夺皇位,这些巫师怎么可能混进皇宫,还直害皇帝呢!只怕这个人就是
皇子,甚至是太子。当此大变之时,宫里任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这可是
关系到以后的身家性命的事情。
  李瑟想到可怕处,忧心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楚流光道:「现在我们缺少一件法宝,如果有的话,就可以战胜他们了。这
件宝物大哥可以拿到,就是不知道你肯去取吗?」
  李瑟道:「妹妹是我请来的,如有需要,自然是但有所命,无有不从。我还
正愁不能出力呢!」
  楚流光道:「那好,我叫你去求一个宝物,一把绝世之刀。在花姑娘手里的
刀君的宝刀。」
  李瑟听说楚流光提到刀君的宝刀,恍然间旧事在眼前流过,轻笑道:「是该
它出山了。」
  楚流光也是嫣然一笑。
              第二章刀君求刀
  古香君被袁珙请来护送到皇宫,楚流光把她拉到一边细细叮嘱了几句,然后
交给了古香君一个锦囊,道:「姐姐,若李大哥不能说服花姑娘,求刀不成,那
么请打开锦囊。里面自有妙计。」
  古香君微笑应允了,又皱眉道:「你也要小心身休。千万不要拚命。」望了
李瑟一眼,不再说话。
  楚流光眼渡流转,道:「姐姐放心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清。」然后招手
让李瑟过来。
  李瑟才到二人身边,就见楚流光玉手轻挥,他和古香君二人不知怎么就来到
了一处山谷空地。
  古香君忽见突然离开了众人,来到了一个山谷处,不免微微吃了一惊。
  李瑟笑道:「这是楚妹妹施展的缩地之法,我们这是到镇山附近了,走吧!
我们虽然离家日久,但还是先办了正事之后,再看是否有空回家一探。」说完拉
了古香君就走。
  李瑟先出了山谷,然后按记忆寻找那小狐狸精花如雪的大园,可是行到市里,
发觉镇山已是大变了模样,街市气派了许多。到处还都是起屋盖殿的工匠。
  李瑟和古香君都大觉诧异,便询问路边的一个老者,老者道:「二位是路过
的客人吧?这里谁不知道他们是给李家盖的房屋呢?镇山大半的产业都被官府征
集了,就是给这姓李的老爷的。也不知这李爷是什么来头,倒害苦了被逼搬家的
那些百姓,幸好老朽我家住的偏僻。否则不仅要背离祖屋,还要老来搬家,这把
老骨头可是经受不了。」
  李瑟闻言有些咤异,短短几个月,看来镇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也不知道酒
楼是否还安然无恙,花如雪负气出走,料来交给她的酒楼的下场定会狠可悲。
  这时古香君问道:「老人家,这姓李的名字您可知道?」
  老者道:「知道是知道,可是传说他是个酒鬼,开始并无什么出奇的地方,
只是他的夫人到还厉害,经营一个名字唤做『香君酒家』的酒店,据说年轻漂亮,
还会武功,在镇上名声很响……」
  李瑟只听了几句。就皱起了眉头。才回镇山,就遇到了和他有关的事情,不
过李瑟遇到离奇的事情很多,再加上已眼界大开,这点小事也就不放在已止了,
还是先办正经事要紧,当下便拉着还欲再说的古香君就走。
  古香君边走边道:「这事莫非是我爹爹做的?他真是多事,我们好好的,他
偏来多管闲事,郎君你不要怪罪他才好。」
  李瑟道:「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再补救就是,不必埋怨,我们先去取刀。」
  古香君笑道:「不是什么刀不刀的,是有人让你惦念吧?」
  李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言语。
  古香君见了,心里一阵嫉妒,转念一想,却又高兴了,心想:「这不正是我
想要的吗?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我只要他一生陪着我,就算多几个人陪他,
那又如何?」
  二人到了花如雪的山庄,李瑟虽经楚流光嘱咐,可是仍旧害怕花如雪不在这
里,如果这里不在,酒楼再不在的话,还真不知道何处去寻她。
  可是二人一到门前,就听见里面大呼小叫。推门进去,李瑟心里便踏实了。
  庭院里小石头正在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听她说道:「喂,好啦,好啦!
我不再责罚你,也不找你父母告状就是,你不要哭了,我只不过是吓唬你罢了,
要是你再哭,让我们家小姐知道,就有你好果子吃了,她最近在气头上,说不定
吃了你都不一定呢!她可是很厉害的呀!」
  小孩还是啼哭不止,这时小石头听见脚步声,一见李瑟进来,先是撇了撇嘴,
落出鄙夷的嵌色,及至见到古香君,才道:「古姐姐好,你们来的真快,我还以
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
  古香君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你这么聪明的小丫头,那孩子
是怎么回事?」
  小石头脸一红,道:「附近家的孩子,很是调皮,被我说几句,就哭了,敢
做不敢当,真是窝索,还男子汉呢!」
  古香君听了,先去把那孩子哄走,然后才拉着小石头的手说起话来。
  李瑟见小石头不理他,得空便问道:「那孩子怎么调皮了?怎么不见你家小
姐?」
  小石头皱眉怒道:「你还问我家小姐!她都被你气死了,再也不想理你了,
你还来做什么?」
  李瑟哭笑不得,古香君忙解围道:「是呀,他是活该被骂,不过姐姐没有对
不起你吧!和姐姐说说吧!我很惦念花妹妹呢!」
  小石头道:「我家门口的墙壁被人家涂写得乱七八粉。我请人重新粉剧之后。
郑重的在墙上题了『此处不准写』五个大字,心想,此后应该风平浪静、高枕无
优了吧!没想到隔天起来一看,五个大字下。又被加了五个字」为何你先写「,
我心有不甘,立刻提笔再加了五个字『我家由我写』,第二天一看,差一点气得
昏倒,是五个字下又多了一行『要写大家写』。气得我守在门口,终于逮到了刚
才的那个孩子,哪知只骂了二句,他就不停的哭起来。」
  古香君听了啼笑皆非,道:「你这丫头现在会和我作对了,我哪问你这事情,
我是问花妹妹现在可好,我们要去见她。」
  小石头道:「这个我可不敢,小姐生气躲在房里,谁都不见,我都是躲着她
呢!」
  古香君道:「那好,我们自去见她就是了。」说罢和李瑟往里面去了。
  到了闺房门前,李瑟道:「香君,你等着,我自己去吧!」
  古香君道:「好的。」心下奇怪:难道他转了性,会去哄花如雪吗?否则干
嘛要自己回避呢?
  李瑟推门走进屋,过了二门,挑帘进去,见花如雪正容坐在椅上,见他进来,
面色如水,扬手道:「难得公子大驾光临,请坐。」
  李瑟以前见到的花如雪,都是绝真可爱的模样。又特别的依恋他,如今一副
老成的样子,倒很少见,李瑟不知怎地,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才正容坐下。
  李瑟道:「花姑娘别来无恙呜?一向可好?」
  花如雪道:「托公子福,还好。不过这花姑娘的称呼还请收回,我已经改名
字了,我正想见公子一面呢!你来了省了我跑一趟了,酒楼的帐目我已经全部交
给彩云公主了,公子是否因为帐目有什么疑问来问我呢?」
  李瑟奇道:「公主?朱无双吗?为什么交给她?她也来到这里了?我还没回
家呢!酒楼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花如雪没好气的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哼,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看你是
来炫耀整个镇山都是你的吧!还是来让我搬家,或者来找丫环呀?」小嘴喊着,
越说越气,可是话说完之后,忽地眼睛和李瑟的双眼一触,见他双目澄清,心里
竟然大跳了两下,花如雪心里叫道:「奇怪,我紧张什么?难道还希望他说出希
望我回到他身边的话。因此紧张?可我现在不爱他了呀!是了,我虽不爱他了,
但仍然希望他回心转意,这样我就侮辱他一顿,出出气。他不知道珍爱我,失去
了一个多么好的人儿,不好好把握机缘,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李瑟见花如雪忽然不说话了,犹豫一下,道:「先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此次
来是……是来和你做生意的。」说完双目如水,平静地看着花如雪。
  花如雪本来芳心乱跳,这时却觉得浑身寒冷,不由冷笑道:「生意?什么生
意?是来买回你的宝刀吗?你要记住我以前说过的话,这宝刀我绝不会卖的,我
何时需要钱财了?」
  李瑟缓缓道:「我可以多出银两!」
  花如雪大怒,起身道:「我才不稀罕,送客!小石头这丫头怎么了?越来越
是懒惰,怎么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放进来呢!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是欠收拾
了。」
  李瑟无奈起身出门,才出门,就听见花如雪把门匡当一声给关上了。
  花如雪把门关上,背靠着房门,酥胸犹自气的起伏不平,正在气头上,忽然
听见敲门声,花如雪把门猛的打开,见李瑟站在门前,便怒道:「你怎么还不走,
还想要说什么?我都说了不和你做生意,很讨厌你,你还纠缠什么?如果你再不
走,可别怪我不容气。」
  李瑟道:「不是生意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想来,我做
的不对。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回来。大家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岂不是好?」
  花如雪万料不到李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下子呆住了,过了很久,忽地
咯咯娇笑起来。
  李瑟见花如雪神情古怪,道:「你怎么了,我说话很可笑吗?」
  花如雪好久才笑完,道:「不错,是很可笑,我以前是很喜欢你呢!就算我
发觉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我一点也不好,我也还是喜欢你,方才你走了,我心
很疼,心里很难过,这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很不好,我不想你离开我,我多
希望你开始来就是为了要我回到你的身边!可是你不是,你只是为了你的宝刀,
我知道你终究会用到它的,等你拿不到宝刀了,这时才想起要我回到你身边,那
样你就可以人刀都得了,你其实根本从来不曾把我当做人来看,在你眼里,我是
不是始终都是一个妖怪呢?」
  花如雪说完这些话,眼泪纵横,其姿态让人瞧了又怜又爱,娇巧的鼻子微微
翘起,纵是铁石之人看了,也不禁会心生怜惜之心。
  李瑟见花如雪清泪纷纷,神色虽是凄凉,但眉宇间仿佛有千般幽怨,万般风
流,心想:「她不再像小孩般单纯了,她长大了。都怪我,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
屈,经历了这许多折磨,不能单纯地快乐地生活了。」定了定心,李瑟温柔地道: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我此来的确是为了那把刀,我有大用,不过不是为
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为了天下百姓。当然我的确想有机会见到你,希望你
快乐地在我身边,我们像亲人一样,彼此关心和爱护,让你不再一个人孤伶伶的。
这是两件事,可是凑到一起了,我若不说,倒显得我是因为宝刀才来……」
  花如雪噗嗤笑了,脸上还有泪珠,道:「你太小瞧我了,我虽然傻,但我不
笨,你别想再骗我了,你们人类的鬼域伎俩,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
看不出来吗?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真的很伤心,你到现在才知道
骗我,因为我有利用的价植了,不得已才来骗我,以前你若骗我,就算贪图我的
美貌,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你。不会怪你,可你这次只不过是为了宝刀,一把
刀啊!我是那么的不值钱吗?是啦!你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相伴,怎么会看
上我这个狐狸精呢?好啦,请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若想
做什么救世的大英雄,那好,请你来盗取宝刀吧!看你的真本事了,你若有非常
手段,使我不能抵抗,我也就认命了。」说完轻轻合上房门。
  李瑟见到花如雪那决绝的神情,心里难过万分,缓缓回头向外走去。
  到了外面,古香君见李瑟神色不善,道:「郎君,怎么了?事情没有成功?」
  李瑟脚步不停,喃喃道:「世上有这么多悲欢离合,有时都是看不透才闹出
来的,幸好我总算明白了一些,还不太晚!」
  古香君见李瑟走了,本想跟随,转念一想。想起临来楚流光的话,便拿出锦
囊,看完后先是抿嘴一笑,随即又神色庄重,叹息了一下,回头向屋里走去。
  古香君来到花如雪的闺房,还没等敲门,门便自动开了,花如雪倚门而立,
道:「姐姐,你我现在虽没什么关系了,但以前的情谊还在。不过你若是为了劝
我回去,为了宝刀的事情而来,还是请你离开吧!」
  古香君笑道:「妹妹太小瞧姐姐啦!姐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来呢!是代
楚姑娘和你说几句话。」
  花如雪奇怪地道:「楚姐姐有话要告诉我?」
  古香君道:「也不是什么话,而是一个故事。」
  花如雪听了大感兴趣,歪着头道:「故事?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姐姐请进。」
  二女在屋中坐定,古香君道:「楚妹妹的母亲,是一位绝代的奇女子,既聪
明,又法术高强,人也长的很美。」
  花如雪咬唇道:「是呀!看看楚姐姐的样子,就知道了。」
  古香君道:「这个故事,就是楚妹妹的母亲的。楚伯母年轻时既然有诸般别
人没有的好处,自然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因此发誓要找一位能配得上她的英雄
为伴,而且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绝对不能负心。她觉得天下间男子大都三妻
四妾,是对女子的极大侮辱,而女子因为太过唯唯诺诺,才助长了男子的这种气
焰,因此要立志为天下女子出一口气,做出一个榜样。」
  花如雪听了,眼里放光,遥想这样的一个奇女子的风采,不禁神往,道:
「楚伯母好厉害呀!那么后来呢?」
  古香君道:「后来她遇到了楚妹妹的父亲,一见倾心,二人恩爱非常,几年
后有了楚妹妹。可是之后的一天,楚伯母竟然发现楚妹妹的父亲居然和一个别的
女子在一起,楚伯母一气之下,就躲在一个幽谷里,还设了禁制,与世隔绝,再
不和楚伯父见面,楚伯父求了许多次,楚伯母也是不原谅。将近二十年,一直等
楚伯父去世,二人也没再见过面。」
  花如雪听得呆了。古香君道:「楚妹妹说。她母亲临去世时,时常道:」一
个女人,最美丽的时侯,不能够和她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教训了那个负心
人,可是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啊!既然爱他,为什么就不原谅他呢?『「
  花如雪咬着嘴唇,呆呆地道:「原来你还是变着法地劝我回头。」
  古香君道:「不是的,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楚姐姐言道:」人活一世,最忌
讳争强好胜,为了面子,为了荣誉,为了别人的议论而活,如果去掉浮夸,让自
己的真心做主,才会快乐的多。纵然心里有迷茫的时侯,可是也比为了什么外在
的东西,而舍弃自己的幸福和追求强。『「
  花如雪明眸流转,喃喃道:「啊!姐姐说的是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啦!看来
我的确太笨了,不能懂楚姐姐说的这许多大道理,姐姐,你必定不会害我吧!你
说说,楚姐姐的意思是让我该怎么做?」
  古香君道:「她是告诉你,好好的想一想,到底你是不是还喜欢李郎,不要
因为一时的意气、负气做出让你以后觉得后悔的事情,我问你,李郎和你说什么
了?你怎么答复他的?」
  花如雪把刚才和李瑟的对话重复了一通,道:「我现在心里乱纷纷的,不知
道还喜不喜欢他了,见到他,我心里很难过。」
  古香君笑道:「那你还是喜欢他啊!如果你不喜欢他,怎么会恨他?你离开
他的时日还短,因此还想着他的坏处,等再过几日,你就会急想着他,只记得他
的好了。」
  花如雪无精打采地道:「喜欢又怎么样?他也不喜欢我,你们几人都比我好
看又比我聪明,会哄他开心,我什么都不懂,自讨没趣。」
  古香君见花如雪一副幽怨的样子,知道她此刻不再怨恨,有回心转意的心思,
便笑着把花如雪接在怀里,道:「傻孩子,瞧你把自己说的。要说容貌,妹妹可
比我们几个粗人年轻美丽多了,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花如雪立刻笑道:「是啊!是啊!我很年轻啊!而且永远也不会变老呢!他
若不喜欢我,是他瞎了眼。」
  古香君心里一惊,随即道:「是啦!就是嘛!李郎他不会骗人的,他不是说
过是来找你回去的嘛!你怎么不信他?如果你还有疑问。不如我们一起去问他,
听他的解释,如果他的回答你不满意,你再不理他也不迟啊!他若是一开始就求
你回头,然后再朝你要刀,这样才是为了那把刀了。」
  花如雪听了,只觉得这话说到了心里,一下跳起来高兴地道:「是啦!我真
笨,此刻才想到。」
  古香君也是高兴,笑道:「那好,我们去寻李郎吧!也不知他去哪里了!那
刀又黑又沉,丑陋的很,也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楚妹妹非得要。」
  花如雪笑道:「是啦!我把刀带去给李郎吧!方才让他生气了,赶快把他哄
好吧!原来楚姐姐要用,必定是有大用处了。」
  古香君连忙点头称是,心里暗笑,想道:「这丫头到底心思单纯,没什么心
计。她这么可爱,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却说李瑟离开花如雪的山庄,径直往家去了。走到一半的路程,就见绵延的
城墙房屋,大是恢弘气派,再往里走,就见有人拦阻,不让他往里面去了,李瑟
道:「在下姓李名瑟,以前有一处酒楼就是在下的,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倒弄得我有家回不得?」
  拦阻的那人听了大惊,说道:「请阁下稍等。」然后飞奔去了,一会儿工夫,
就见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带了一堆人前来迎接。
  那人一副管家模样的样子,见了李瑟便拜。李瑟连忙把他扶起,二人说起话
来,李瑟才知道果然公主朱无双来到了过里,这些房屋都是她盖的。
  到了原来的香君酒家,朱无双笑殷殷地在外面迎接,李瑟连忙跪下施礼,被
朱无双拦住,抬手道:「你看,你的新家如何?」
  李瑟仰头看去,见旧时房舍街道哪里还有踪影,迎面的大门土挂着一匾,写
道:「李家山庄」四个大字。
  李瑟吃惊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可把我弄糊涂了。」
  朱无双笑道:「你糊涂什么。这里是你的家,恭喜你成了一个大财主了,走。
去里面看看。」
              第三章阴阳大阵
  朱无双带李瑟进门,只见里面回廊屋舍,极是华丽,朱无双道:「李公子在
想什么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有什么疑问?」
  李瑟道:「公主因何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我大是不解,如果公主有什
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不须这样大费周折。」
  朱无双道:「我虽然愚笨,但自信有几分本事,世上若有我不能办到的事情,
多半旁人也是办不到。你不用心虑,这些房屋都是用你的钱置办的。」
  李瑟道:「我的钱?」
  朱无双道:「不错,你记得我初遇你时的情景吗?滴水之恩,当涌泉才相报。
何况你给我的东西,是千金难买的宝物,尤其那颗舍利,我吸取里面的精华之气,
令我武功大进,获益匪浅。」
  李瑟「哦」了一声,心想:「公主争强好胜惯了,不想欠别人人情,我那时
虽是无心帮她,也不求什么回报。但于她而言却是不一样。不如随她,也好两不
相欠。她贵为公主,和她少些瓜葛也好。」便道:「小子明白了。不过既然这里
是我的家了,我可否把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些乡亲请回来居住呢?反正这里这么广
大,我一家人也是住不下。」
  朱无双道:「既然是你的家,你愿意怎么样自然随便了,何须问我呢?」
  李盛丢笑道:「如此甚好,那么就多谢公主了。」
  当下李瑟便请人快速办理此事。
  朱无双心想:「这人以后和我再无瓜葛了,他地位低下,被人瞧不起。哥哥
答应我要帮他了,我又给他这么大的家业,可说是仁至义尽,他既富贵又荣华,
我可以不必再挂心他了。」想到这里,朱无双不禁得意,便含笑自去了。也不和
李瑟多做唠叨。
  李瑟这个大屋主回来,自然一些事都要主人来处理,那些手下作不了主的事
情都来询问,李瑟便耐心处理。
  李瑟正忙的时候,忽见古香君和花如雪被仆人带了进来,花如雪躲在古香君
背后,含羞带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古香君笑道:「郎君,她来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一来就只要宝刀,一点也不
顾及她的感受,难道那把刀真的比她重要吗?」
  李瑟一怔,苦笑道:「香君你这问题还真尖锐。」之后转头对花如雪正容道:
「说实话,花妹妹,要不是来求这把宝刀,我断不会这么快就来找你,不过我心
里觉得对不起你,很快也要来寻你了。宝刀虽然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是我刀君一
派的宝物,可是我已经用不着它了,再说我已经想开了,它现在对我而言,没有
任何意义了。但是因为别人需要这把宝刀来解救,所以我才前来求刀。如果对我
而言,当然妹妹比它重要得多。这次如果不能求得宝刀,只要我尽力了,我就没
有遗憾了,说不上心理有什么感受,但如果妹妹不理我,我就会很难过。」
  古香君听了,悄悄伸出玉指,大赞李瑟说的好。
  花如雪听得花容带晕,道:「这么说你还是爱我了?」
  李瑟本见古香君的手势,有些难堪,及见花如雪的样子和说出的话,更是尴
尬,岔开道:「你们来的真快啊!香君,你知道呜?这个大庄园是公主送给我们
的,花妹妹定知道原委,不如说来听听。」
  古香君噗嗤笑了起来,在花如雪耳边轻轻说道:「你瞧他害羞了。不过他爱
不爱你。傻瓜也瞧得出来。好妹妹,这回看你还生气不理他不?我看你别难为他
了。」
  花如雪也是高兴。她本性天真,做事爽快。走过去挽着李瑟的胳膊。笑道:
「我才回到家里,就发现家里大变了模样,见到公主,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大的庄
园是给郎君的。她原来也喜欢你啊!我早说嘛!你还不承认。怎么,你没见到她
吗?你要想见,我们现在进去就是。」
  一席话说的李瑟尴尬不已,而古香君则一脸怒容。
  李瑟此时忙道:「妹妹别胡说,这是她欠我的,可和别的没什么关系。我们
还要办正事呢!你不是说如果我把刀偷来才行吗?那今天晚上我可要去偷啦!」
  花如雪咯咯笑道:「傻瓜,我那是生气时说的话。我不是说过嘛!你只有娶
了我,才能得到宝刀吗?看,刀我都带来了,你不用担心了吧!」说完从背后不
知怎么拿出那把虬龙刀来。
  李瑟大喜,拿过宝刀,道:「好,这下楚妹妹可以大展神威了。」
  虽说李瑟的宝刀失而复得。可是他拿在手里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当真是看
破了人间的一些虚幻的璋碍,不再为物所累了。修行比刚出山时不知高了多少。
  李瑟催促二女赶紧一起赶往京师,花如雪道:「别急啊!你不见公主姐姐了?」
  李瑟心想:「你还提她做什么?」道:「楚妹妹再三嘱咐我,见到公主不要
提宫里的事情,我以前以为公主还在京师,自然宫里的事情她都知道呢!心里还
怪她多心,没想到公主在这里,我们不要再见公主了,免得她知道她父皇危急,
心里担心。」
  古香君也道:「是了,我们赶紧走吧!你的楚姐姐还着急等着呢!性命攸关,
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如雪道:「好,那家里还在修建,我让小石头留下来把家里装修得漂亮些
好了。你们不用着急,虽然我没楚姐姐的本事,瞬间可行千里。但几个时辰飞行
千里,自信还办得到。」
  李瑟三人办理好在镇山的一些事情,花如雪便施展法术带二人飞行。夜半时
分,三人到了京师,正好落脚在王家。
  三人才落地,便见金忠与袁珙前来迎接,王宝儿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见
了三人极是亲热。
  金忠急切地道:「宝物何在?」
  花如雪递上一个包裹,道:「在这里,我用屏障法掩饰了。」
  袁珙笑道:「好聪明的女娃。李公子真是厉害。手上这么多精兵强将,还都
美丽异常。」
  李瑟听了袁珙的调侃却不在意,道:「是呀!不过可惜的是我的本事太差,
真是汗颜。」
  金忠道:「不是,决计不是,如果谁人手下有这许多美丽又有本事的女孩子,
这人怎么会还无本事!」
  李瑟笑道:「那么看来我还是可以自豪一下啦!」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因为要进皇宫,袁珙和金忠怕花如雪的法术不够厉害,又施展了一道法术,
掩盖住宝刀的精气,这才护送几人进去。花如雪既然来了,自然有热闹是要凑的,
而王宝儿也是耐不住寂寞,当然是大家一起去了。
  一行人到了皇宫,只见楚流光闭目盘膝而坐,见了几人也不理会。
  王宝儿道:「楚姐姐这是做什么呢?」
  袁珙道:「别打搅她。她在和敌人斗法呢!」几女知趣地拉着李瑟躲远些,
袁珙和金忠却坐在楚流光旁边。
  古香君担心地道:「楚妹妹这么文弱,不会出什么事吧?」
  花如雪道:「不会的,她本事大着呢!再说她旁边的两个老家伙也很厉害啊!」
  王宝儿随声附和,李瑟也是微微点头。
  古香君心想:「咦,你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花如雪和王宝儿一左一右挽着李瑟的胳臂,花如雪道:「李郎,你偏心。」
  李瑟哭笑不得,他本想去把花如雪亲自接回来,把她当做亲人——亲妹妹看
待,心里存了一丝花如雪对他乃是一种亲情,而不是爱情的念头。谁想花如雪一
往情探,不容他说出来,一味缠着他,看来她是情根深种了。李瑟既感激又感动,
虽然多了一个女人在身边,大是麻烦。不过看来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了。
  李瑟道:「我偏心什么?你尽管说来,让宝儿来评理。」
  王宝儿道:「是呀!大哥很是偏心。」
  李瑟奇道:「她还没说什么,你就说你大哥的不是。我本想让你帮我呢!看
来是白费心机了。」
  王宝儿嘟哝着小嘴道:「花姐姐,那你说,大哥哪里偏心了?」
  花如雪开心得正在咯咯地笑,此时见王宝儿在问,立时也噘着嘴道:「你给
人家起的名字,和别人的名字一样,你偏心,我不要这讨厌的名字了。你再给我
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王宝儿听了,立时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姐姐想叫什么名字?我叫
宝儿,你叫贝儿好了,我们是大哥的两个宝贝,呵呵!「
  花如雪道:「不好。什么宝儿贝儿的,肉麻幼稚的很。」
  王宝儿听了微怒,道:「你说我的名字不好听?」
  李瑟见了,心想:「我的姑奶奶,再让你们闹下去,不定会闹出什么结果呢!」
连忙道:「不是,宝儿的名字好听的很,不过这样好听的名字只适合宝儿妹妹,
花妹妹的姓就不用改了,名字嘛!我想好了,你看行吗?」
  二女齐声道:「是什么?」
  李瑟道:「花妹妹花容月貌,如此美丽出众,有诗云:」云想衣裳花想容
『,不如就叫花想容好了。大家以后就呀你小名容儿,可好?「
  古香君一直在关心看着楚流光,微微听得李瑟几人的一些话。此时凑趣道:
「哇,郎君果然是天才,这么快就想出这样一个好听得不得了的名字,花妹妹真
是幸运。」
  王宝儿没什么主见,也跟着大赞。
  李瑟望着古香君洁白滑腻的面庞,心里满是感激,心想:「多亏香君行事机
敏,这次能把花姑娘请回来,她出力不小。若不是她宽宏大量,心地善良。我不
知道要面对多少矛盾呢!新起的名字再好听,因为听不习惯,也感觉没原来的好,
幸好她及时忙着解围。」
  花如雪虽觉新起的名字有些别扭。但看大家都很赞叹,念了几通,也便接受
了,心里欢喜起来。
  几人正在研究名字的事情,忽听楚流光大声叫道:「李大哥,拿刀跟我来,
金叔叔、袁叔叔护法行功助我。」
  李瑟闻言忙到楚流光身前,道:「去哪里?」
  袁珙把宝刀递给李瑟,道:「请坐下专心运气。」
  李瑟坐下才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轻点他的眉心,然后听袁珙道:「走!」
  李瑟感觉像是腾云驾雾一样,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一会儿睁开眼晴,但见
四周云雾缭绕,茫茫然无边无际。在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李
大哥。」
  李瑟闻言一见楚流光在离他几十丈处招手。连忙赶了过去。只觉身体轻飘飘
的,在云雾里好像会飞似的。
  楚流光玉手轻轻拉住李瑟,李瑟到此奇境,原本大是好奇,但被楚流光拉着,
只觉得那手滑腻异常。鼻中又有香气袭来,瞬时一阵迷醉。
  忽听高空处有人大声喊道:「小丫头,你独力支撑到了现在大是厉害。现在
终于请来帮手了,不过小道本以为你拉的帮手是金忠、袁珙那两个老家伙,没想
到你却拉来个毛头小伙子,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难道你是不想活了,特地
拉情郎来陪葬?哈哈!」
  楚流光也不动怒,道:「等下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李瑟抬头见空中一个红袍道士,长得倒很端正,似乎不像坏人。
  楚流光轻声道:「他叫张懋丞,是龙虎山的道士,记住,千万别得罪他。」
  李瑟话还没等听完,便听道人张懋丞道:「嗯!你说他厉害,我怎么瞧不出,
让我试试。」说完口里念念有词,接着空中雷电大作。一把雷电软发着耀眼的光
芒,破空向李瑟打来。
  李瑟正不知如何是好,楚流光一抬玉手,念了个神木诀,一根小木棍飞出,
把那雷电戟击飞。
  张懋丞大笑道:「好个古怪的小丫头,弄一个不会法术的家伙来做什么?不
管你用什么玄座了。看我阴阳大阵,困死你们。」说完又语,把怀里的阴扣镜柱
天空打去,大喊道:「天雷动,日月轮转,阴阳反覆,天地倒转……」
  吼声方起,天空轰然一声一阵巨响,但见云雾变黑,如乌云又恰似洪水倾泻
而下,越来越快,黑雾千奇百怪,变化莫测成种种怪影,时如骷髅猛吼,时如魔
鬼獠牙,厉鬼缠舌,极尽恐怖。
  那些黑云眼看要罩住二人头顶之时,猝然砰砰裂蹦出不少冤魂幻影,个个面
目可憎地向二人逼杀过来。李瑟因为见过楚流光和道士勿用大战过,以为这些又
不过是幻影而已,也不害怕。
  楚流光却面目凝重,口中念咒,祭起宝物乾坤伞,宝伞在空中发出一道金光,
二人在金光的沐浴下,得以安然无恙。
  可是四周却是一片玄黑,无边无际。宛如进入地狱,四周黑暗笼罩。其中附
有无数的魔鬼时时逼近,虽然近不得二人的身,但两人感觉全身发冷,像被冰水
淋过一样。
  李瑟见楚流光也是瑟瑟发抖,便伸手抱住她,道:「怎么了?敌人很厉害是
吗?」
  楚流光展颜一笑,当真是如花开放,心想:「得你怜借,纵死也是值得了。」
道:「大哥不必担心。」
  楚流光说完之后,从怀中抓出一些宝物,朱砂红、符咒、鸡血、红糯米等等,
然后展开轰向那些黑雾,然而似乎作用不大。黑雾照样滚滚通来,其中掺杂鬼哭
狼嗦般的狂笑声,四面仍是昏天暗地。
  楚流光眼看档不住,娇叱一声,然后口里不停念叨,手里无数法符丢出,然
后化做万千的宝剑,飞向那些妖魔鬼怪。那些被刺中的怪物都是怪吼连连,化做
水滴流下。
  可是尽管楚流光的法术起了作用,然而鬼怪太多,杀了一批又有一批,似乎
没有穷尽一样。这时空中传来张懋丞的戏谑声:「我这些鬼怪都是以水为核,附
上怨死的魂灵,你只能破解我的水珠,可是我的水珠无数。我看你能有多少道灵
符可用?」
  楚流光听了,也不答话,对李瑟道:「李大哥,这要你帮忙。」
  李瑟概然道:「妹妹尽管吩咐,为兄定不负所托。」
  楚流光道:「那好。」顿将舌头咬破,吐血于符纸上,双掌一阵猛挥猛抖,
化成火光,疾速往黑云打去。顿时打出一道光亮,就如黑夜刚开的白光窗,火亮
光束直直照射过去,亮光处处可见,形成一道光洞。
  楚流光一掌把李瑟托起,大喝道:「大哥,你一定要把宝刀送到出口处,然
后亮出来。」
  李瑟还没等应诺,就觉身子犹如离箭射出,顺着亮光飞起。
  李瑟越飞越快,心想这也没什么难的啊!忽然就觉浑身开始又冷起来。接着
见无数的鬼怪飞来,虽然在光亮处有些嚎叫一声便破了,可是仍旧有些不惧光亮,
眼看要扑到他的身上,李瑟急忙握刀准备迎战,突然见飞来无数飞刀,把那些鬼
怪杀掉。
  李瑟还没等欣喜,就又见狂风大起,迎面吹来,李瑟立时便再也前行不得,
脸皮被风吹的欲裂。
  李瑟大惊,忽听楚流光道:「大哥别怕。给你一颗定风珠。」
  一会儿果然飞来一颐珠予,落在李瑟身边,李瑟忙把它拿起,放在嘴里,那
风便吹不到李瑟了。
  风是止住了,可是接着便有巨大的火焰朝李瑟扑来,李瑟又听楚流光道:
「避火袋。」
  一个大袋子从后飞来,李瑟连忙钻进去。进去之后,一会儿觉得外面极热,
可是恰好能够忍受,慢慢觉得外面不热了,便钻了出来,果然火焰已经过去了。
  只听得空中有人大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瑟眼见出口已经离他不太远,大概已经飞了超过一半的路程了。看来楚流
光占了上风。
  李瑟正在欣喜,忽听一声闷哼,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你们高兴的太早了。」
  接着李瑟就觉有急变,低头见忽然大群僵尸团团把楚流光围住,楚流光变化
出万千的刀剑砍杀,可是仍然杀之不绝。逼得她举掌劈砍如伐树般猛杀,看起来
情况大是危急。
  李瑟一凛,知道时间紧急,只有冲出这阴界,到达阳界,发挥出宝刀的威力,
才能解救楚流光。他连忙奋力向出口飞去,眼看就要到了出口,可是不知怎地,
旁边的那些黑云忽然似被戮伤的野兽,登时翻腾滚掠。沉流如雨丝之妖魂幻景猝
然嗔怒起来,幻化成千角怪兽和巨大的猛龙,咆哮怒吼、肆无忌惮地翻腾狂掠,
一张张血盆大口一副像要吞掉一切般冲噬过来,血盆撩处,黑云暴涌而至,好像
附着魔怪鬼魂的诅咒而幻化在阴魂般的清冷、澈冷、浑黑。登时裹得李瑟通体生
寒,刹那间像掉入万丈深渊之冰窖地洞之中。
  楚流光虽然奋力迎战,忽见黑雾卷向李瑟,李瑟避之不及,猝然被淹没下半
身,那黑雾似乎有魔手般,将李瑟猛往里拖,李瑟奋不顾身地抓住宝刀拚命挣扎,
可是仍旧没用,转眼间给黑云吞没。楚流光见了大惊,心知敌人有厉害的帮手助
阵。虽然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可是敌人之强,大出她的预料。更要命的是她
自己此刻气虚体弱,更出乎她的预料。不禁暗恨自己过于托大,此时有心无力,
局面再也不是她完全掌握的了。
  楚流光心如电闪,立时有了行动。她口中念诀,方念完毕,便打出两道灵符
宛如飞箭直往天空射去,就在黑雾中引燃,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面梳妆用的小镜—
—八卦镜照往灵符,灵符碎而火光四射,像烟火般炸开,飞往外面的青天光亮处,
其亮丽夺目,在黑暗中闪烁银红,每道银红亮光有如一把利刀,愤怒地想划去丑
陋黑暗的虚空,在黑暗里如指引人的灯光,又好似普照人间的太阳。
  李瑟感觉好像滚落巨龙内腹之中。在里头煎受着冷腥粘腻胃壁搓残,更有无
数饥俄而疯狂的毒蛇猛兽撩夺撕咬着他,纹得他身心又痛又苦。而四周的黑暗世
界血腥片片,烂肉残肢通地,极是恐怖。
  李瑟又感觉像掉入地狱枉死城,一只只青面撩牙掠在身边,有的撩,有的吼,
有的更撕碎脸面往他脸上丢。那去了皮的血骷髅速转着眼珠,青筋血管宛如蛆叫
般蠕动,像腐肉中的蛆堆,钻爬得要扭断什么。还有一些血骷髅在他面前狂笑,
嘴巴一张,蜈蚣毒蛇全呕出来。李瑟在黑暗里除了见到鬼怪之外,四周都是阴冷,
黑暗带着死亡气味的虚空。李瑟又恶心又疼痛,渐渐感觉身体越来越沉,似乎在
慢慢下沉,只想睡去,就这样死了算了,就可以摆脱这样非人的折磨了。
  正在最危险的时刻,李瑟忽然看见虚空中出现了一道亮光,似乎像一盏明灯
一样指引着他,在灯光的尽处,李瑟见到了光明的出口。李瑟浑身一振,觉得浑
身充满了力量,急忙向出口奋力飞去。
              第四章人刀合一
  楚流光陷身在危局,身体越来越弱,这还罢了。精神更是疲惫,只想躺下来
休息,别说还在凝神斗法,就是连说话都是不想了。
  楚流光知道自己旧伤发作,再不能抵挡了,现在能够抵挡,那是因为金忠和
袁珙做法支援她的缘故,可是再要使出更厉害法术的后果就是心力衰竭,最终心
脉断裂的下场。
  可是现在是最危急的时侯,李瑟被困,危在旦夕,如果不能及时解救他,别
说不能发挥宝刀的巨大威力,获得胜利。恐怕李瑟陷进阴界,连性命都要不保。
  楚流光本以为合金忠和袁珙的法力,能够护送李瑟飞出阴界。可是敌人太过
厉害,超出了楚流光原先的预先判断,居然把二人困住了。
  楚流光心里暗叹,天意如此,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至于输赢成败,已不是
能掌握的了。楚流光银牙一咬,玉指往心口一点,随即从怀里取出两道纸符,盘
膝坐好,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口鲜血喷出,激射在符咒上。与此同时,楚流光
脑海里听见有人大叫道:「不可。」可是楚流光已经听不见了,她瞬时昏了过去。
  而那两道灵符,箭如流星般又亮又直地蹿出去。顿将黑暗撕成两半。那光亮
直投向黑暗的天空,犹如一个火球撩过。那光过处,好像带着巨大魔力,像烙红
的利剑般,每触及的黑暗两边,都传来妖魔的厉声尖叫声,接着化成乌虚一片。
  李瑟原来昏昏欲死,似乎有个声音在心里叫道:「这困苦的人生,太多的痛
苦和磨难了,不如放弃了,一了百了,不知睡去,就什么烦怕都没有了。」
  李瑟心里似乎也慢慢认同了这个想法,正要睡去时,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天
空一道光亮划破黑暗,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光洞。光洞尽处,就是青天白日。那
里离李瑟很近了,不过几丈的距离而已,李瑟见了大是振奋,奋力向洞口处爬去。
  可是这短短的几丈,李瑟却觉得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每移动一寸,身休的每
寸皮肤都像被千刀万剑刻划一样,有着极大的痛楚,同时一个声音温柔地对他道:
「人生在世,何必争名夺利,到头来还不是大梦一场。洪武皇帝的诗说的好:」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披被。『纵使
做到皇帝又如何?还不是羡慕自在逍遥!阁下这么拚命做什么?不如躺下来好好
休息,待明日回头来看今日的种种努力经营,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李瑟听了不由呆住,想起以往的种种经历,苦心努力了又如何?还不是被命
运支配,不正是所谓的一场辛苦一场忙吗?李瑟不由迷茫起来,虽觉此时这种想
法大是蹊跷,浑身都不自在,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李瑟忽然想道:「我和楚妹妹一起来的,她人呢?」李瑟想到这儿,连忙四
周查看,忽见虚空下,黑暗的深处,隐约漂浮着一个人。那人通体宛如透明,隐
约发出亮光,在黑暗里一闪一灭。李瑟一惊,忙定神细看,只见她眉目如画,异
常美丽,恬静自然,正是楚流光。在黑暗中,她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
样,一开一灭,似乎还发出一阵阵香气。
  李瑟突然见到了这幅奇景,心里一下清明起来,大喝一声「咄」,眼里精光
四射。再不管身边的遭遇,奋力向光亮处前进。
  可是这时的感觉再不是隐约和似有若无,犹如在梦中了,李瑟清楚地感觉每
向前一寸,就受到各种各样的痛苦。火烧、电击、水浸、夹气……这些种种折磨,
越离出口处越是强烈,饶是李瑟心境大开,忍耐力非凡,也是要忍受不住了。
  李瑟心中默念:「心体澄漱,常在明镜止水之中,则无可厌之地;意气和平,
常在丽日光风之内,则天下无可恶之人事」眼前受的这些苦楚,李瑟都浑然不在
意,心中恬静自然,不沾染一丝怨恨,抵抗之心,可是再坚强意志的人,遇到巨
强的非人受的难关的时侯,也会沦陷的。
  在离出口处还有一步距离的时侯,李瑟停住了,巨大的痛苦哀伤,人类的悲
欢喜乐种种感觉,袭上了李瑟的心头。
  眼前的一步。就像是一个红尘的浊浪。迈进去,就只能承受人生的生老病死,
离别和痛苦,这感觉在李瑟的心头是那么清晰和强烈,就像他原来是一个有着千
年修行的老僧,从来没有苦痛和悲伤,可是忽然一天心里像是着了魔,他来到山
门前,犹豫不决。往前迈一步,就是困苦的俗世人生,他能放弃原来的如神仙般
的大快乐,去休验那带有太多悲伤别离痛苦的人生吗?
  李瑟停住了,呆住了,痴了。李瑟有记忆起的过往遭遇被唤醒了,从幼时的
点点滴滴,到遇到古香君、杨盈云、冷如雪等等的片段,都在脑海里浮现,这一
步,能迈吗?李瑟不能动。
  可是人生面临选择的时侯是不能不选择的。有时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这时
侯。李瑟似乎是失去了感觉一样,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光柱渐渐被黑暗所掩没,眼看就要全部被吞噬了。黑暗里,有人抹了把汗,
舒了口气,同时,四周全部成为黑暗了。
  李瑟察觉不到四周变化,可是他心里忽然欢喜起来,有了变化。他身体微徽
一动,在他心里被唤醒了一种感觉,就好像是亲人重逢。
  不过也许这是他的本能,或者是习惯,他的手轻轻放在腰间,李瑟做出了一
个做过千百,甚至是几万遍的动作,拔刀,把心神贯于刀上。
  李瑟大喊一声,接着出刀。
  黑暗的天空出现了一幅奇景,瞬间有一处大放光明,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盏灯
被点燃,发出光亮,一把人形的巨刀发出巨大的光芒,慢慢放出光线,向四周扩
散。
  光线每到一处,那黑雾就像是被蒸发了一样,发出白气,其中伴随着鬼哭狼
嚎般的哀号。
  光线慢慢投向黑暗天空的深处,照到楚流光的身上。楚流光宛如透明的水晶,
在光线的照射下,似乎也发出别样的光芒,那光芒圣洁无瑕,令人不由心生顶礼
膜拜之念。
  楚流光似乎被光源吸引,慢慢飘起,闭着双眼,双手张起,如痴扣醉般。似
乎在聆听亲人的呼咦,其姿容艳丽绝世,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怜惜呵护。
  那光刀划破黑暗,天空越来越亮。这时一个巨大的冰球向冰刀飞去,光刀光
芒大盛,迎着冰球,一刀劈去,随着一声惨叫声,那冰球被斩的四分五裂,然后
化做一个道士,狼狈地去了。
  那光刀也化显出一个人形,正是李瑟。带着夺目的光芒,威武如天神降世一
般,黑暗渐渐散尽,李瑟凌空飞下,把楚流光抱起。
  此时一切都清晰起来,李瑟见此时在皇宫的上空,便抱着楚流光飞身投进皇
宫。
  李瑟浑身一震,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睁眼见王宝儿、古香君和花想容都关
切地望着他,见他醒来,都欢喜异常。
  李瑟推开王宝儿捧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只觉得浑身真气流转,充满了力量,
直想长声傲啸。李瑟大喜,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在身上搜索。王宝儿和花想容
齐声道:「你在找什么?」
  李瑟喃喃道:「我的宝刀呢?」舒展了一下身体。道:「难道……」忽见古
香君不在身边,扭头一看,见古香君和袁珙、金忠三人围着楚流光,楚流光躺在
地上,不知情况如何。
  李瑟忙拉着王宝儿和花想容赶过去,轻声道:「楚妹妹怎么样了?」
  袁珙和金忠一脸严肃。却不答话,古香君一脸戚容,道:「恐怕……」
  李瑟惊道:「什么?刚才她不是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李瑟正想有所行动,楚流光忽然微微动了动,古香君连忙去搀扶。楚流光勉
力坐起,对众人徽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幸好敌人被打退了,不过还
没完呢!还要有所布置。」
  袁珙道:「楚姑娘,你别想那么多了,快点进屋里去,让我和师兄给你……」
  楚流光打断道:「两位叔叔别着急。让我把事情做完。否则可能会前功尽弃。
你们放心好了,我说过我自有主意了。」
  金忠道:「不错,我们说不定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一切看你的造化了,说不
定你真有什么好办法。不过那可大出我们的意料了。」
  楚流光微笑不答,先要来了水,借用了袁珙的法力,用刀汤禁咒,过了一会
儿,在水中出现了一个道士,身高才到一寸,背着个口袋,拉着个棍子,穿着红
色的道袍正在行走,众人往水中一看,全都看到了那个道士。
  楚流光笑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用法术了。」众人除了金忠和袁珙,都
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楚流光取出一根做衣服用的针,伸进水中刺那个道士的左脚。众人看到那个
道士一瘸一拐地走,楚流光对李瑟道:「这个人容易追赶,只有十多里地,大哥
你去把他追到。」然后又吩咐了李瑟一番。
  李瑟带人就向北去追赶道士。追了十几里地,果然看见那个红袍道士正一瘸
一拐地向前走,与水中看见的那个道士的姿态相貌相同。李瑟喊道:「张真人,
请留步。」
  那道士恶狠狠地回头道:「臭小子,你赶来做甚?那死丫头莫非想赶尽杀绝
吗?」
  李瑟练成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张懋丞正又逢新败,对李瑟大是忌惮。
  李瑟笑道:「不敢,不过楚姑娘说了。她不知道阁下是什么门派,以后还要
交手呢!却不知道阁下来历,是以特地要我跑来问问。」
  张懋丞听了,叹息了一会儿,知道楚流光此举的含义,是不揭发他出身于龙
虎山的事情,使龙虎山免遭殃及,但有个前提是要他从此退出江湖。心想,『这
个丫头大厉害了,有她在此,我不退出江湖又当如何?「想起以往的雄心壮志,
更是心灰意冷,道:」你回去告诉那丫头吧!只要江湖上有她在一天,我便永世
不出江湖,让她大可放心。她要有命能活下来,我还有什么本事在她面前逞强?
不过以我之见,你还是快些回去见她一面好了。「
  李瑟笑道:「甚好,那么在下就不送前辈了。」心想,楚妹妹来时好好的,
她法术那么高明,岂会有什么意外?这贼道士害怕我要杀他,让我赶紧回去,连
这个主意都想出来了。「
  张懋丞叹息了一下,再不答话,一瘸一拐地去了。
  再说楚流光等李瑟走了,对王宝儿道:「请你拿这副对联贴往门口,然后站
在门前好吗?」
  王宝儿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对联写的是什么。见楚流光脸色苍白,明白不是
追问原因的时侯,便应命去了。在门上贴上对联,看上面写道:「滴水恩,涌泉
报;旧时恩。今日毕。」
  王宝儿心里纳罕,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楚姐姐吩咐的时侯非常郑重,
只好暂且忍耐,等以后再问了。
  王宝儿在门前左顾右盼,很是无聊,却不知在她身前一个极小的小人,在石
缝里呆呆地瞧着她。
  那小人年纪很老。看着王宝儿喃喃道:「一晃十年了。这丫头长这么大了,
我自然也老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啊!」老头陷入了沉思。
  这施展法术变作小人的,就是方才帮张懋丞和楚流光斗法的人,他本是建文
帝的旧臣,建文帝兵败出逃,他便隐居江湖,寻机暗杀永乐皇帝,自称为飘渺风
尘。建立了扛湖上最机密最厉害的杀人组织一一缥缈楼,十年前他行刺皇上,事
败受伤。无意中逃到王家,被当时五岁的王宝儿所救,如今他看到对联,想起往
事,不禁浮想联翩。
  缥缈风尘想起永乐皇帝以下犯上,谋夺了仁义宽厚的建文帝的皇位,如今风
流云转,已经坐稳了江山,就算是把他杀了,也只能由他的儿子承位。可是只要
能杀了朱棣,就是替建文帝报了仇,也好了却他这桩心愿。因此当汉王朱高煦派
人找到他请他刺杀永乐皇帝时,他便一口答应了。
  张懋丞自持本事高强,又极爱面子,拒绝和他合力与楚流光斗法,直到危急
的时刻,缥缈风尘才无奈出手襄助,可是已经晚了,李瑟人刀合一,破了他们的
法术。张懋丞也受伤潜去了。如果二人团结一心,必能取胜,便可以杀了朱棣了。
  如今他想趁楚流光伤重不能再战,独立去暗杀皇帝,可是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王宝儿。
  缥缈风尘喃喃道:「难道这真是天意!朱棣命不该绝?」此刻就算不顾王宝
儿的恩情,杀将进去,可是袁珙、金忠也是法术高强之辈,以前就曾败于他们手
里,虽然现在他法力大进,可要说必胜,也是没有把握,何况楚流光这个丫头诡
计多端,神秘莫测。就算重伤了,也未必不能使出什么奇谋。胜负更是难以预料。
  缥缈风尘寻思了半响,叹了口气,飘然自去了。
  李瑟赶回皇宫。见古香君几女围着躺在床上的楚流光哭作一团,袁珙、金忠
在旁摇头叹息。忙赶到床边,道:「怎么了,你们哭什么?」
  王宝儿泣道:「他们说楚姐姐心脉断了,伤重去了。」
  李瑟脑里嗡的一声,道:「不可能,她那么聪明,法术又高强,年纪轻轻的,
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花想容道:「不错,楚姐姐法术厉害的很,是我的十倍不止,就算是伤很重。
可她怎么可能医不好自己呢?」
  这时古香君擦泪道:「郎君,你们不晓得原因。郎君记得第一次我见你带楚
妹妹回来时的事情吗?她对我说,她因为救治郎君,施展了逆天的法术,导致她
心脉裂了,最多不过三年的寿命而已。」
  李瑟跌坐在床上,悲声道:「原来如此,我说我那次伤重而死,以为是幻觉
呢!原来是楚妹妹用她的性命来换我的。」
  李瑟转头对袁珙、金忠道:「二位大人,楚姑娘当真是没救了吗?」
  二人缓缓点头。李瑟呆了半响,起身把楚流光抱起。楚流光的身休还有余温,
身子又轻又软。
  李瑟忽地笑道:「我真傻,原来有人这么对我。我还像瞎子似的什么都不知
道。」转身就向外走。
  花想容道:「郎君,你要去哪里啊!」
  李瑟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大踏步去了。
  古香君喃喃道:「从来没见过郎君为一个人,这么伤心过。」
  王宝儿哭道。『楚姐姐人那么好,大哥这么难过是应该的。「
  花想容咬着嘴唇,道:「郎君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楚姐姐了吧?」
  古香君道:「岂止是不忘记,是会魂牵梦系的呢!」
  花想容道:「为什么?难道他最爱的人是楚流光吗?」
  古香君道:「以前不一定,以后一定是了。」
  花想容道:「为什么是以后?」
  古香君道:「其实郎君最爱的是谁,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楚妹妹死了,
那么永远在他心里有一个完美的印象了,而且失去的东西才是宝贵的东西。楚流
光以后不在他的身边了,那么她的缺点就永远不会被郎君发现了。其实楚妹妹再
好,也是个女孩子,肯定也会有女孩子的缺点。可是郎君不知道,便会永远记得
她的好。最重要的是楚妹妹为郎君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郎君心里感激,又没有报
答的机会了。所以他会永远的在心里记住她,爱她的。」
  花想容听了,不由痴了,喃喃道:「不可以,我才不要郎君最爱的人不是我。」
  忽然,花想容旋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古香君大惊,喊道:「花妹妹,你去哪里啊?」
  可是花想容像没有听见一样,转眼间不见了。
  这时袁珙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她是去救楚姑娘了。这下楚姑娘有救了。」
  古香君惊异地道:「您是说楚妹妹死不了了?」
  金忠肃穆道:「花姑娘是狐狸修炼成人的,有一颗内丹,如果她肯将内丹舍
弃,放弃不老的容颜的话,便可以救的活楚姑娘,不过楚姑娘法力尽失,她能否
想的开,还是疑问。」
  古香君道:「花妹妹失去了内丹,就不能青春永驻了,是吗?」
  袁珙道:「不错。花姑娘施展法术,让楚姑娘体温不变,不至于完全死去,
以致不能救治,说明她还在犹疑,还没下决心救不救。只是刚才夫人说的一番话,
我料来她必会去救治了,夫人的话,不是楚姑娘死前嘱咐你说的吗?」
  古香君道:「不是。」心里却大是不舒服,心想:「难道楚流光这丫头在利
用我吗?」
  袁珙吃惊地道:「我明白了,原来楚姑娘是用性命在下赌注,她把一切都交
给上天了,李公子见到花姑娘,若是应答不对,楚姑娘也许便要糟糕。」
  古香君听了,把所有怀疑都忘记了。道:「那我们快去找李郎,他不知道原
委,别把事情弄糟,害了楚妹妹。」
  金忠叹道:「来不及了,他们已经相遇了。」
  李瑟抱着楚流光,脑里不知在想什么,一切的发生,于他像虚幻一样,他人
刀合一,武功和道行大进,可是突然间失去了一个身边的亲人,一个平时不曾留
意和关心的人,等到发觉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瑟心中大痛。看着怀中的女子,安详平静。美丽无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意,可是这样如花的美人儿,却失去了生命。她对他那么好,可是却没有得到一
丝的回报。甚至他对于她的天大的恩情,一点都不知道,这样善良美丽的女孩子,
怎么会死了呢!上天何其不公?
  李瑟悲痛欲绝,抱着楚流光,心想:「妹妹,我把你安葬在茅山,你母亲的
墓旁吧!也许这是你最后的心愿。那次你甘冒生命危险救我,若是不成功,我们
二人岂不是要一起死在你母亲的墓里,也许那样也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而我
可以永远陪伴你了……」
  李瑟胡思乱想,茫然地走着,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挡住去路。
              第五章龙归大海
  李瑟痴痴地道:「花妹妹,你来做什么?请你不要打扰我和楚妹妹好吗?你
放心好了,等我葬了她,心情好了,自会找你们的。」
  李瑟人刀合一,武功大进,不用抬头,听见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花想容。
  花想容道:「郎君你别难过,我有个法子可以救楚姐姐。不过我怕那样的话,
我就会变老了,你会嫌弃我。」
  李瑟听了,兴奋地道:「什么?你有办法可以救流光?是了,你也会法术。
我以为你没楚妹妹厉害,就没办法救她,忘记问你了。真是笨的可以!你有什么
办法,快点说来听听。」
  花想容道:「我用我的内丹可以救回她的命。可是我失去了内丹,就和普通
人一样了,再也不能容颜永驻,永远年轻了。过得几年,那时又老又难看,你就
不喜欢我了。」
  李瑟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妹妹,幸好你心地善良,把这番话告诉我了,否
则日后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这样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
处的。」
  花想容道:「那你说来听听。」
  李瑟把楚流光轻轻放在路边,然后搂着花想容道:「你想啊,你救了你的楚
姐姐,我感激在心,自然更加爱你。再说你如果不救她,你容貌是可以永远这么
美了,可是香君她们岂不会很嫉妒?到时她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你处境就糟糕了,
我那时虽然有心维护你,可能也力不从心啊!」
  花想容拍手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我老了,你不爱我怎么
办?你要发个誓来。」
  李瑟当即跪下发誓,心想:「她们都是美丽善良的姑娘,只有她们瞧不上我
的份儿,哪有我嫌弃的份儿呢?既然她们真心爱我,我李瑟岂可辜负她们呢?」
  花想容见李瑟说的誓言很诚恳,欢喜之下,便吐出玄珠,放在楚流光的嘴里,
那珠慢慢进了楚流光的腹中。
  花想容见李瑟目不转睛,道:「郎君,你紧张什么?楚姐姐一定会好的,不
过她以后身体虚弱不堪,远弱于常人,再也不能使用法力了。」
  李瑟道:「只要她好好活下来就行,什么法术不法术的。我以后就是拚死也
会保护你们的。」当下李瑟把楚流光抱起,和花想容返回王家给楚流光治伤。
  皇宫却是另一番景象,金忠和袁珙把朱棣唤醒,朱棣当即下令整治皇宫内务,
命兵部尚书金忠把全城封闭,内宫护卫一并归金忠和袁珙统领。
  朱棣召集一些心腹重臣,在宫内密议。朱棣先问尚书赛义,赛义支吾不敢回
答,朱棣叹了口气,对杨士奇道:「朕今番遭人暗害,贼人胆大妄为至此,卿但
所知闻,请直告朕。」
  杨士奇思索片刻,道:「臣访得汉王高煦私造兵器,蓄养亡命之徒,及以漆
皮为船,演习水战等事,请陛下详查。」
  金忠道:「汉王高煦擅募军士三千余人,他们不隶属兵部,只是终日逐鹰纵
犬,骚扰京都。先前臣部下兵马指挥徐野驴,捕得其中一二纵凶杀人的,按罪惩
治,汉王竟到署亲自索要,与野驴谈了一二语,不称己意,竟从袖中取出铁爪,
挝杀野驴。此事臣先前不敢上报,如今陛下遭此大难,臣扣心自问,就算粉身碎
骨,也不敢再欺瞒陛下了。」
  朱棣面如土色,叹道:「这些事朕都知晓,卿等有何想法,但请明言,朕不
会怪你们的。嗯,这里再无外人,你们但可放心。」
  解缙道:「汉王曾对人言道:」如我英武,难道不配做秦王李世民么?『又
尝自作诗云:「申生徒守死,王祥枉受冻。』这两句诗,明明是挟恨陛下,流露
夺嫡的意思,请陛下三思。」
  朱棣怒道:「那么你们看,该如何处置?」
  杨士奇顿首道:「汉王初封云南,不肯行,复改肯州,又仍不行,心迹可知,
无待臣言。惟愿陛下早善处置,使有定所,保全父子恩亲,得以永世乐利。」
  朱棣勃然大怒,立刻传召汉王朱高煦。
  朱棣上朝,在殿上踱步,然后传召文武百官并太子上殿,又对金忠道:「楚
姑娘的病情如何了?如果无大碍,请李瑟上朝。」金忠领命。
  移时文武群臣毕至,汉王朱高煦才一上朝,朱棣就盛怒质问,面诘各事,声
震雷霆。
  朱高煦无可抵赖,一味支吾。朱棣足骂了汉王一个时辰,最后冷笑道:「你
也不用抵赖了,你勾引妖人,欲致朕于死地,不忠不孝,此事我早已查明了。此
刻,你的府邸我已让人围困了,勾结你的一干妖人,一个也跑不了。来人,把此
孽种勒褫冠服,囚絷西华门内,废为庶人。容后查明罪证,再凌迟处死。」
  朱棣盛怒之下,群臣都是战栗倾听,此刻见汉王被废,不过他乃是逆上谋位
的大罪,暗地支持汉王的也不敢出声。太子朱高炽却越众而出,泣道:「父皇,
万万不可啊!高煦怎么说也是您的骨肉,就算一时糊涂,也应该给他悔过的机会,
再说弟弟有罪,我这个做哥哥的有失监察之罪,愿意为他分担,请父皇饶恕他吧!」
  朱棣厉声道:「我为你计,不得不割去私爱,你欲养虎自贻害吗?」太子泣
请不已。
  这时汉王朱高煦却腾地起身站起,轻蔑地对太子朱高炽道:「你不用假怪怪
地猫哭老鼠,我也不领你这个人情。」
  汉王朱高煦笔直挺立,大声对朱棣道:「父皇要杀儿子,就不要婆婆妈妈的。
  昔日靖难之变,父皇曾经答应我,打得天下之后,便立我为太子,可是父皇
却食言而肥。我功劳不小,英明酷似父皇,难道不可以为太子吗?我一气之下,
是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可是谋害父皇的事情,都是我的属下希图拥立之功,
才这么做的,不过孩儿的罪责不能推托。既然父皇偏心把皇位让给这个废物,那
我没什么可说的,请陛下即刻把我凌迟处死吧!我身体发肤来于父母,如今归还,
也不为过。请陛下成全。「说完一脸毅然。
  汉王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呆了,殿中一片寂静。朱棣看着汉王,良久不
说话,然后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微微皱了一下眉,突地对在殿尾的李瑟
道:「李少卿,你上前来。」
  一些人不知所指,李瑟见朱棣望着自己,便跪上前去,道:「臣在。」
  朱棣道:「朕多亏有你相助,才脱离这次的危险。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
事?」
  李瑟已非吴下阿蒙,心思快转,道:「此事乃陛下的家事,不过天下公器也,
天子家无私事。臣以为,鹰翔长空,龙游大海,陛下只要做心中所想的事情就行
了。陛下英明神武,必会处置好此事。」
  朱棣连连点头,殿上众臣却听得云山雾罩,大部分人想:「这些话说了等于
没说,原来这小子善于阿谀,难怪骤升大位。」
  朱棣想起道衍曾经对他说道:「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自有十八子相助。」
  如今李瑟的名字暗合该语,又说二王争位,不必理会,而李瑟说话的意思,
乃是自然行事,不要干预,正所谓物竞天择的含义,不禁心里了然,但仍是大怒
道:「好,来人,把朱高煦押迁回府,闭门不出三个月,其余处罚,等日后看其
悔过效果再做处置。」
  众人都是大惊,见皇上发了这么大的怒,但手掌扬起很大,落下来却很轻。
  汉王犯的是仵逆的大罪,居然最后所受处罚如此轻徽,都是大出意料。可是
没等他们回过味来,朱棣便宣布退朝了。
  解缙和杨士奇与李瑟几人一起出殿,解缙道:「李公子果然是人中龙风,说
的话滴水不漏,两不得罪,不像我等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李瑟羞愧地道:「我参与朝廷之事不久,不知道该帮助谁,所以实话实说了。
其实皇上自有主见,不是我等说什么就可以改变的。」
  杨士奇道:「不错,太子殿下虽然天生仁义无双,可是失之于不够英武,圣
上神武非凡,以武力得大下,所以不喜欢太子情有可原。」
  金忠道:「再加上汉王在殿上当面敢顶撞皇上,敢作敢为,和哭哭泣泣的太
子一比,太子自然更加不能入圣上的法眼。圣上为以后的江山社稷着想,怎么也
不会杀他的了。」
  解缙道:「汉王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真是大妙,看来汉王背后的高人
的确厉害啊!这么惊大的大案,放他这么轻轻一招就给化解了,高明!」
  杨士奇道:「从此以后汉王恨我们入骨,我们以后可要小心了。李公子,你
别以为我们有私心才帮助太子,好希图拥戴之功。天下需要宽厚的仁君,我等是
经过许多年才确定的,你只要不误解就好。」
  几人谈话之间,出了皇宫,然后各自回府。
  李瑟回到王家,刚到门口,就见王老财和王容在门口迎接,李瑟受宠若惊,
笑道:「伯伯和王兄太客气了,叨扰多日,已是不安,如何敢劳二位大驾亲迎呢?」
  王老财满脸堆笑,道:「李公子客气了。公子现在可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
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还请公子看在小女面上,对以前的怠慢多多担待。」
  李瑟道:「伯伯真是太客气了。我和宝儿义同兄妹,伯伯就是我的亲人,再
要客套,那可真是见外了。」
  王老财乐开了花,道:「对,对。既然李公子这么说,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王老财还要宴请李瑟,李瑟忙道:「我还有要事,不如改日再打扰好了。」
  王容道:「既然如此,那我和爹爹就不勉强了,李兄请自便。」
  李瑟急忙去楚流光住所,前去探看楚流光,楚流光被花想容救活,但身体虚
弱的很,需要调理。她虽然吃了宝丹,但她和花想容的体质不同,因此要慢慢化
解宝丹才行。
  楚流光躺在床上,见李瑟虽然满面堆笑,但眉宇间隐然有怒气,便勉强坐起
询问。李瑟只好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流光道:「大哥,你和我一样,都需要调养。事情过去了,千万不要动气
了。你人刀合一,需要心境平和,才能和解你所得到的真气。」
  李瑟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就觉得浑身极不舒服。
  楚流光道:「你以前忘记了这件事情,光想着救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快
回去休养吧!」
  王宝儿道:「是呀!楚姐姐这里有我照顾,大哥不用担心。」
  花想容因为失去内丹,身体也是不适,自去练功,好让身体受的损害减少到
最小。
  李瑟见楚流光没有大碍,便放心回房去了。李瑟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冷如雪
和古香君。
  古香君道:「妹妹,你看,我说郎君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偏不信。」
  冷如雪早投入李瑟怀里,道:「郎君,都几日不见你了,宫里我又进不去,
什么忙都没帮到。你回来两次,也不见我,是不是厌烦我了呀!」
  李瑟笑道:「好啦!办的是紧急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埋怨什么?再
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先回去再说吧!」
  冷如雪道:「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楚流光真的那么厉害吗?你以前不早说,
害我见识不到了。现在香君姐姐说她失去法术了,是不是真的?她好可怜啊!我
若失去了武功,不定多伤心呢!她现在这样,要我看是生不如死呢!」
  李瑟在二女的陪伴下回房。
  第二日,永乐皇帝派人探望楚流光,又送来许多的礼物,赏赐了李瑟一座府
邸,并下旨言道务必要治好楚流光,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人去办理。如是过了几日,
楚流光身体渐渐康复了,李瑟便和古香君带着几女搬到李瑟的府邸去了。
  一切停当,李瑟便带楚流光入宫拜谢皇上。
  朱棣见楚流光安然无恙,大是欢喜,笑道:「楚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凡俗之
人,该赏赐你什么朕也不知晓。你立了偌大功劳,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只
要朕能办到的,务必让你满意就是。」
  楚流光含笑道:「既然陛下这么慷慨,小女子也就不客气了。说来我要的东
西,对于陛下也是没有用处的,不如就请赏赐给小女子吧!我要的就是茅山的镇
山玉印。」
  朱棣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皇帝用的玉玺,据说是用「和氏璧」制成的。
元代被推翻时,这颗传国玉玺被元顺帝带着跑到漠南去了,所以开国皇帝朱元璋
做了三十一年皇帝,也没有用到这颗玉玺。
  朱棣即位之后,传下一道圣旨,派出一名能干的官员,到茅山要这颗玉印进
宫。
  钦差大臣到茅山的前一大晚上,茅山道观就有了预兆。这一大的半夜子时,
茅山元符宫和崇禧宫的值夜道士,发现大茅峰九霄宫红光灿灿,忙鸣锣报警。两
宫道士起身一看九霄宫的红光,便都争先恐后地抢上山来,但山上什么事都没发
生。等大家回至各宫后再看大茅峰,依然是红光似火,道士们又往九霄宫赶,却
仍旧看不见有何灾情。就这样翻来覆去,搞得道士们忧心钟钟,不知将要发生什
么事情。等到大刚破晓,钦差就捧着金牌、圣旨到了茅山。
  原来朝廷在茅山设有「灵官」,是正七品、正六品的官。因为茅山派曾经帮
助元朝抗击过明朝,所以茅山都在朝廷的监管之下,一见金牌和圣旨,道士忙备
香案,跪拜接旨。
  一听说是宣调茅山的镇山玉印,虽是一万个不情原,也只好捧出玉印交给钦
差。钦差接过玉印,心满意足地回朝覆命去了。
  玉印到京,正值永乐皇帝早朝,钦差进宫覆旨,值班大监接过玉印奉上,永
乐皇帝龙目一观,果然是隐隐瑞气、霞光闪闪的一颗四寸见方、无理美玉精制成
的玉印;再看印面,却镌着「九老仙都君印」六个篆体阳丈,心想:「只要将这
原来六字磨洗去掉,再刻上奉天承运之宝六个篆字,不就是我大明皇家的御用之
玺了吗?」于是传下旨意,着文华殿掌中书事中书舍人篆写印面;着尚宝司卿负
责侍护管好玉印;着工部尚书拣选天下民工镌刻印面篆字;着钦天监拣吉日良辰。
刻日兴工。
  圣旨下了之后,中书舍人斋戒沐浴,熏手起草印面篆字。钦天监天官运周易,
推八卦,精度日月,详掐黄道、黑道。工部尚书即时发出许多文书牌票,拣选镌
玉匠人。
  工部拣选工匠,并严格考校,精中选精,强中选强,给果拣选出三十五名个
个身怀绝技的良工巧匠。工部将这批玉匠逐一填表登记,以使有功奖赏,有过罪
罚。
  天下至宝都有灵性,因这颗玉印是「和氏璧」镌制,因此工部不敢轻易功手
改镌。但圣谕催逼,不敢动手也得动手,因此要钦大监择取了一个吉日良辰,工
部尚书朝冠朝服,先焚香拜告天地,并在工部大堂之上陈设了两张公案,恭恭敬
敬地到尚宝司,向玉印大礼参拜后,才捧到工部大堂的茵褥上。各玉匠亦依次拜
天、拜地、拜玉印,然后拈香焚纸,默默祷告。只见玉印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这时云版一响,钦大监差官喝道:「辰时已到!」工部尚书即令兴工。
  三十五名玉匠被分为上、中、下三班,每班九人;尚余八名,则两名添砂,
两名换水,两名补空,两名提点,三班轮流,周而复始。每日不到时辰不兴工,
一切都循序而行。其活功大致是:寅时玉匠进衙,卯时准备,辰、已兴工,午、
未磨洗,申时停息。为什么有这么多讲究呢?因为寅、卯之时红日初升,大阳尚
斜;辰、已、午、未四个时辰太阳居顶;而至申时,大阳西坠,所以每日之间有
可用工之时辰,也有不敢用工之时辰。
  转眼间已是一个整月时间,工程才告圆满。工部尚书率先验看,只见印面上
雕镌着「奉天承运之宝」六个阳文篆字;尚宝司卿验看如旨无误,于是两衙同乐,
众玉匠也欢呼雀跃,静等封赏。要图吉利,于是将玉玺铺绞盖缎,插上一对金花,
喜气洋洋地捧着上殿覆旨。
  五更三刻,永乐皇帝登殿临朝,尚宝司卿捧了玉玺,工部尚书出班奏道:
「万岁洪福齐天,开玺工程圆满完竣,臣等覆旨。」
  永乐皇帝龙颜大悦说:「捧上来,待朕一观。」
  尚宝司卿即双手将玉玺捧与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捧与掌朝阁老,掌朝阁老捧
与司礼太监,司礼太监上与皇帝。
  永乐皇帝见印面上果然镌上了「奉天承运之宝」的阳文篆字,仿佛自己这才
真正像那南面君王的皇帝!心中大喜,忙道:「司礼太监将玺用到纸上递与朕看!」
朱笔太监急忙刷上朱砂,司笺太监急忙打开素茧笺,司礼太监一连三印,奉与圣
览。不想看了印文,永乐皇帝的脸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众臣僚全都莫名其妙,
近旁太监伸头往素笺上一看,脸都吓白了,不知何故,那素笺上竟还是赫然印着
「九老仙都君印」六个篆字。文武大臣也全愣了,一个个呆若泥塑木雕。金銮殿
一下子静悄悄、阴森森,竟像变成了阎王殿。
  半天才晌起永乐皇帝十分不悦的声调:「传旨工部尚书,再行开洗。」
  工部尚书领着这颗王玺,两泪双抛,哭哭啼啼,转回本衙。心想,十年寒昼,
多载勤勉,才捞到这二品之位,今日看来要断送在这颗玉印上了。好在玉匠并未
发放,于是又将其拘到一处。众匠人听到这段惊奇的故事,都十分惊讶,可是身
不由己,只得照原样分班协作,每日寅时众匠入进衙,卯时准备,辰,已兴工,
午、未磨洗,申时停息。工部尚书害怕因此获罪,催促不停,不足一月,又已镌
刻完毕。看看确实一字不差,而且字字清晰,便又捧进宫来交旨。
  小太监说:「万岁爷在谨身殿议事。」工部尚书又慌忙投谨身殿而来。到了
谨身殿,他也不待三宣两召,径自走进。
  永乐皇帝道:「卿何事来得这样急促?」
  尚书道:「开玺完工,特来覆旨。」随即双手递上玉玺。
  永乐皇帝看上面确是「奉天承运之宝」的篆字,忙命人刷朱砂印在纸上;待
掀开看时,却依旧又是「九老仙都君印」。永乐想,该印是古灵之器,难道是我
对其尚不够恭敬,故不愿为我所用?
  于是永乐帝将玉玺恭恭敬敬地奉于御案之上,三鞠躬,九叩首,然后念念有
词地祝道:「玉玺,玉玺,朕今有礼,听旨莫傲,珍贵无比!」祝罢仍旧传旨工
部尚书再行镌造。
  古语说「伴君如伴虎」。这颗印两次镌造不成,工部尚书真所谓惶惶不可终
日。
  他胆颤心惊地仍旧点齐全部制玉匠人,吩咐道:「旧字要洗得清,新字才开
得明。众匠人要小心了!」
  众匠人齐声道:「明白了。」
  这一次,大家格外认真地开洗,只因这「洗得清」三字,就将这王玺洗薄了
一半。众匠人恭恭敬敬地按时而作,细心镌刻;工部尚书须臾不离,认真检查每
个环节,丝毫不敢马虎敷衍。终于再次完工了,众人看到印面上「奉天承运之宝」
六个篆字格外醒目耀眼。
  五更上殿,尚书献上玉玺,忙刷朱砂,印在纸上掀开看时,仍是「九老仙都
君印」!
  这下可把永乐皇帝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雷霆大发。举了这玉玺,往九
间殿丹樨之上就是一摔,骂道:「纵是能者,不过草仙,怎敢戏弄朝廷!」接着,
便传出一道圣旨,押入国库,封锁不用!
  永乐皇帝想起前事,道:「既然楚姑娘开口,朕自然应允。」
              第六章颠三倒四
  李瑟一夜之间,大名传遍大下,是京师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名人,自然巴结的
人无数。李瑟平素不喜见陌生人,再说身边几女都缠着他,因此多半对于访客都
闭门不纳。
  这日李瑟好不容易哄了几女不再缠他,闭门练功。忽然听见敲门声,李瑟只
好开门,道:「香君,有什么要紧事?是皇上有旨?」
  古香君道:「不是,汉王派人来请你去赴宴。你去是不去,我拿不了主意,
因此来问问你。」
  李瑟沉思半响,道:「你没和楚妹妹商量吗?」
  古香君道:「她说见见也好。」
  李瑟道:「那我去就是了。身在朝廷,身不由己。不过能见识到这么多的奇
人,也不错。」
  李瑟备马去汉王府邸,才到门前,就见汉王带领一群人前来迎接,李瑟连忙
施礼,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王爷大驾!」
  汉王含笑把李瑟扶起,二人说笑着一起进入大厅。李瑟见汉王英气勃勃,暗
自钦佩。想起他敢当面承认刺杀皇上的大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气概,真是世间
罕见。虽然似乎汉王有不孝的失德处,但李瑟觉得大下乃是公器,如果为了大下,
那么私德就可以放在一边。
  宴会上许多都是朝廷里的大官,众人品尝佳肴,观赏歌舞,都是言笑甚欢。
  酒正酣时,汉王道:「李少卿,那日多亏你在父皇面前替我美言,否则小王
恐怕要遭不测呢!早就想邀你来把酒言欢,可是待罪之人,不敢不避嫌疑。今日
但放开胸怀,畅饮一番才好。」
  李瑟道:「王爷客气了。小子只是胡言乱语一番,王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一时众人都夸李瑟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云云。酒酣之时,大臣们便开始
说些汉王的好话,说只有汉王才能当皇帝的话。
  李瑟听了,便喝酒掩饰过去,也不接话,内心很警惕。要知皇上老迈,如今
皇子争位,胜负未定,如今看他在老皇帝面前得宠,便着力拉拢他。杨士奇等诸
位大臣都不支持汉王,必有其道理,如果不陷入到两派之中,方是上策。
  李瑟装出一副醉了的样子,适时一群舞姬翩翩舞毕,汉王见李瑟一脸迷醉的
样子,戏道:「李公子醉了,是因为美人儿呢?还是喝得多了?」
  李瑟假意朦胧起双眼,笑道:「自然是王爷的美人啦!」随手指着一个舞姬
道:「如许美人,只有王爷家有此佳丽。」
  汉王笑道:「少卿果然年少风流,既然你对她青眼有加,不如就送给你如何?」
  李瑟笑道:「在下有些醉了,方才胡言乱语,唐突之处,还望王爷海涵。王
爷的心意,小人心领了……」
  汉王道:「怎么?难道你看不起小王吗?以为小王舍不得吗?只不过送你一
个美人而已,少卿就不必推迟了」
  李瑟笑道:「非是不想,而是怕家中有人哭闹罢了。昔日太子丹送荆轲美人,
最后只送美人玉手,定是太子丹知道荆轲家有悍妻,不敢授受。哈哈!」
  汉王听了大笑,也不再相强。一会儿李瑟装作不胜酒力,起身告辞,汉王亲
身相送,道:「少卿不必着急,请拿着小王送的礼物再走。」说罢叫人端上来一
个盘子。
  盘子打开,李瑟见了,差点晕倒。只见盘中放着一个美人头,正是方才他随
意夸奖的舞姬的。
  汉王笑道:「太子丹为义士不惜美人,难道小王就不如他吗?少卿想要什么,
小王绝不会吝惜的。如果少卿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这点和小王颇类。哈哈!」
  李瑟勃然变色,怒道:「汉王你大错了。我本随口说上几句,并无要这女子
的意思,虽然王爷大是器重在下,要让我投靠王爷,不借任何代价,可是桃李不
言,下自成蹊,王爷若要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是一位仁君的话,自然有人爱戴。
可是王爷草菅人命,视人命如儿戏,这样的人,恕在下不敢高攀。告辞。」李瑟
大怒而去。
  汉王一脸惊愕,这时他身边走来一老者,神采奕奕,气度非凡,道:「这次
老朽失算了,没有拉拢成此人。不过此人的弱点已经被我们知晓,日后要是控制
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汉王道:「这小子早被我哥哥拉拢过去了,在我父皇面前卖乖,装做一脸正
义的样子,不过是想讨得我父皇的信任。小王得脱大难,还不是亏先生的神机妙
算?小王之前糊涂,不听先生之言,几乎铸成大错,幸亏先生的计策高妙,才化
险为夷。」
  那人道:「王爷不必客气。我张玄机得王爷器重,自然为王爷分忧。欲成大
事,焦急不得。夺嫡之事,容我们慢慢图之。圣上既然想要能者得天下,王爷还
怕不能面南背北吗?」
  二人一起大笑。
  李瑟愤怒回家,但于事无补,心中歉疚不已。回到家里,到大厅的门前,听
见几个熟悉的声音。李瑟推门,就见不清、司徒明、古玄中六大门派的三位掌门
听见门响,齐齐望来。
  三人见到李瑟,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司徒明道:「恭喜先生,恭喜先
生啊!多日不见,先生便大展宏图,名闻天下,先生真是大才啊!」
  古玄中道:「是啊!真是高深莫测啊!谁想到先生能得到当今皇上的宠爱,
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不清见李瑟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先生,难道您功成名就,不想再见到我
们了吗?难道不愿意理会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你忍心看着我们六大门派被人剿灭?」
  李瑟这才笑了笑,道:「前辈不必多心,我因为刚才遇到不开心的事,是以
有些失态。前辈请借一步说话。」
  李瑟示意在客厅陪三人的古香君陪着司徒明和古玄中,然后拉着不清到外间
客厅。
  二人落坐后,李瑟喝了一口茶,道:「大师,您不必瞒我什么了。明人面前
不说暗话,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做六大门派的门主,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请实言
相告。您也看到了,我不再是刚出道时懵懂的小伙子了,您要再想糊弄我什么,
再也办不到。」
  不清嬉皮笑脸地道:「这个先生多虑了。先生聪明过人,雄才大略,乃人中
之龙,如果率领我们六大门派,一定可以胜任盟主的位置,是以我们求贤若渴啊!
我们所做的,就是求您出任我们六派的盟主啊!」
  李瑟勃然变色,怒道:「好,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来人,送客,你们再要
来厌烦我,一定把你们打出去,到时别怪我不客气。」
  不清连忙道:「别,别,别忙!先生何必动怒呢!」
  李瑟道:「那么你就给我说实话。」
  不清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啊!」
  李瑟冷哼了一声,道:「好,算你说的是实话。那我问你,为什么我一出山,
你们非得要废了我的武功呢?你们都不是糊涂的人,当中必有隐情,你说是有高
人指点你们,他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听他的?」
  不清道:「这个,这个先生日后定会知道的,要小心些就是了,我答应过他,
不能泄露。不过既然先生敞开说话,小的能告诉您的,自然不敢隐瞒啦!」
  李瑟原本以为不清三人是受师叔道衍所托,废掉自己的武功是为了磨练自己,
但见不清不肯说出实情,看来他们和师叔道衍没有瓜葛,否则师叔已死,要有什
么旧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抬眼见不清一脸媚态,不由叹气道:「大师乃世
外高人,何苦戏弄小子呢?不必做出一副巴结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定有所图,请
直言相告吧!能帮的我必然会帮,否则的话,别怪我袖手旁观。」
  不清堆笑道:「先生别客气了。还是按原来的叫法,叫我阿大就行。其实初
始我们的确是想除了花蝴蝶的,后来见先生的武功的确很像刀君的,就不想杀您
了。」
  李瑟道:「但你们为什么要废了我的武功?」
  不清叔然道:「嘿嘿,因为您如果是刀君的话,就不会理会我们六大门派了,
只会修炼您的刀道。只有废除了您的武功,利用您的才智,才会助我们渡过难关。」
  李瑟若不是境界高深了,武功又恢复了,非气得吐血不可,道:「没有武功,
你们相信我的才智就能帮助你们?」
  不清道:「刀君可不是一般的人,这点我们坚信。再说,嘿嘿,凭您和剑后
的关系,剑后难道还不会襄助您吗?」
  李瑟一口气噎住,心想:「这些家伙真是好深的打算。」用手点着不清的秃
脑门道:「你们这几个无耻的家伙,为了这事,你们就这样来算计我?还装出这
样一副无耻的样子!你们真是六大门派的败类。堂堂武林正派,就是被你们搞的
鸟烟瘴气的。」
  不清道:「是,是!先生教训的是,我们领导不好,日后先生您多多教诲,
我们在您的领导下,就一定会重振声威了。」
  李瑟这时负气骂了几句,随即冷静下来,道:「你们若有因难,我帮忙可以。
至于什么盟主,说什么我也不会当的。」
  不清还欲再说,被李瑟阻止了。李瑟先安排三位掌门住下,然后把古香君拉
到内堂,适时冷如雪也在内堂,被李瑟赶回她的房间。
  李瑟对古香君道:「其实你爹让你在我身边,用来监视和控制我的,是不是?」
  古香君笑道:「郎君,看你严肃的样子,好怕人。你在开玩笑吗?不要啦!
我不喜欢。」
  李瑟愣愣地看着古香君,道:「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只是想利用我,否则没
有一见面就爱上的道理。」
  古香君见了李瑟的神态,她本聪明,知道此刻若不能说服李瑟,后果大是不
妙,脸上先是一白,然后一红,微笑道:「其实郎君说的对,我不是见你才爱你
的。」
  李瑟茫然道:「唉!」
  古香君道:「其实我没见到你时,就爱上你了。」
  李瑟大出意外,抬头道:「啊?」
  古香君微笑道:「我小的时候,听人家说刀君如何厉害,如何拯教我们六大
门派,我那时便知晓天下唯一的大英雄,便是刀君。长大之后,虽然我知道刀君
年纪应该很大了,可是我有预感:我遇到的刀君一定年轻英俊,会娶我为妻。你
从花蝴蝶手里救出我那刻,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郎君,你说我是不
是没见过你,就爱上你了?至于我爹爹的事情,我们女孩家,怎懂呢?」
  李瑟本来有千般疑虑,万种猜疑,此刻都被打消了。李瑟强辩道:「你又不
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
  古香君笑道:「傻瓜!」二人一时浓情蜜意,依偎在一起。
  不清等三人到了李瑟的府邸,赖着不走。这倒也罢了,多日未见踪影的四大
淫贼突然也登门来找李瑟。李瑟把四人拉到僻静的房间,四人一脸的兴奋,见到
李瑟,都是又赞又夸,说李瑟果然厉害,大长了蝴蝶派的威风云云,和三位掌门
的言语表情颇类。
  李瑟哭笑不得,这时梁弓长道:「玉大,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听了一定开
心!」
  李瑟道:「什么消息?」
  杜开先哈哈大笑,介面道:「我们联络了江湖上的同伴,有几百人呢!人人
武功都不错,技艺非凡,听说玉大在朝廷里当了大官,纷纷都来投靠,加入我们
蝴蝶派呢!」
  李瑟大惊,道:「什么技艺非凡?他们人呢?」
  杜开先愣道:「自然是采花的功夫啦,不过也有当盗贼的。玉大如果嫌他们
还不够厉害,可以教他们几手,他们都在京师隐藏起来了,就等玉大安排见面。」
  李瑟听了,心中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几百采花贼和盗贼聚在一起,可不
是闹着玩的。
  李瑟对梁弓长道:「你可曾叫他们别轻举妄功?我说了我们要做大事,那些
小偷小摸可千万要不得。他们要是败坏了我的大计,我可饶不了你们。」
  铁鼎道:「玉大放心,他们都是不想再做小贼了,要做出一番大事业,这才
来投靠玉大的。将来我们蝴蝶派要像那些名门正派一样,在江湖上大摇大摆地做
事。」
  李瑟道:「好,那你们立刻去约束他们。我安排好住所,一切吃住都包,但
千万不许他们再出去做案。等我想好让他们做什么,再行安排。」四人连连称是。
  四大淫贼安排好那些人后,便搬进李瑟府邸居住。李瑟开始有些不情愿,后
来一想,让这几人住在府里,正好看着他们,省得他们做坏事。
  不过李瑟府里这下可热闹了,尽管李瑟懒散,不喜欢朝廷里的事务,官位只
是挂了个虚名,不用每天上朝,可是花想容、冷如雪、王宝儿三女就够他忙的了。
  花想容和冷如雪在李瑟和古香君的调理下,总算还能安然相处了,可是李瑟
总觉得时间一天天的不够用。薛瑶光等人只是不时来拜访,这倒罢了,可是李瑟
自从人刀合一后,对于自身的真气仍是参悟不进,不能融会贯通,需要时间潜修,
可是哪里有空闲!
  这日李瑟练功完毕,在廊下经过,想去探望楚流光,忽见古玄中和司徒明在
前面走过,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李瑟心中一动,喊道:「咳,那个阿二、阿三,你们过来。」因为三位掌门
赖着不走,缠着李瑟就任盟主,李瑟好不耐烦,便仍旧用旧日称呼了。
  古玄中闻声拉着司徒明过来,笑道:「先生好啊!先生叫我们有什么吩咐?
啊?难道是先生想通了,想做我们六派的盟主了?好,那我立刻去通知老和尚他
们,这可是大喜事啊!」
  李瑟没好气地道:「你给我回来。我都说了不当什么劳什子盟主,你们整天
缠着也没用我问你,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古玄中脸色一红,司徒明有些忸怩地道:「这个……先生就不要问了吧!」
  李瑟道:「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司徒明只好道:「我们得了几个药方,所以……」
  李瑟道:「什么药方,拿过来。」
         司徒明磨蹭了一会儿递过来一张纸单
  李瑟看时,见单上写着两个药方。
  兴阳丹药方:雄狗胆一个,麝香、当门子一钱制法、用法:将麝香放入狗胆
内,搅匀,线悬通风处阴干。临战,少许津调涂于玉茎头。
  功用:行房耐久不泄。
  金枪不倒方药方:人龙一条〔瓦上烙干〕、丝瓜干十五个、乳香五分、没药
五分、杏仁七个〔去油〕、麝香五分、橙脑五分制法、用法:碾为细末,油、胭
醋为丸如麦子大。临战,纳一丸于马口内。
  功用:长大、坚硬,持久。
  李瑟看得目瞪口呆,却听司徒明笑道:「我们早说先生惊才绝艳,深不可测
吧!先生还不肯透露,还是从先生的四位朋友那里,我们才知道先生的一些才能。
  这些药方梁大侠他们说都很普通,先生的手上还有更厉害的药方呢!我说怎
么薛姑娘是京师的才女,王宝儿是天下钱王家的宝贝小公主,却都痴迷先生呢!
她们那个离不开先生的劲,看了真让人羡慕钦佩。先生的功夫真是厉害啊!您说
天山的冷姑娘那么冷艳,可是在您的调教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啧,啧,先
生真是能人所不能!「
  古玄中也道:「还有我那宝贝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让人头痛极了,真没
想到让先生给制服了……」
  李瑟醒过味来,怒道:「住口!」把纸单掷给古玄中,大步便走。
  李瑟听见背后古玄中教训司徒明道:「你看看,你把我的爱婿给气跑了吧?
我都说了你不要说他是花蝴蝶的事!」
  司徒明道:「什么你的爱婿?先生是世外高人,天下无双,是你能高攀得上
的?再说我什么时候说他是花先生了?」
  古玄中道:「你没明说,可是你在暗示。」
  李瑟加快脚步,尽快离开他们,径直往四大淫贼的住所去了,远远的就听见
里面的欢笑声。
  李瑟到了窗前,听见梁弓长在屋里道:「宝儿小姐,您的谜语太难猜了,把
我们几个都给难住了。您真是又聪明又漂亮,不愧是我们门主的妹妹老婆。」
  王宝儿咯咯笑道:「胡说八道,真难听,什么『妹妹老婆』啊!」
  杜开先瓮声道:「你是我们玉大的老婆,又是他妹妹,自然是妹妹老婆啊!」
  王宝儿道:「胡说,谁说我是他老婆啦?」
  杜开先道:「你不是?怎么可能呢?古丫头、薛丫头、冷丫头都是他老婆,
你为什么就不是?」
  王宝儿生气起来,噘嘴道:「就不是,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再说谁说薛姐
姐也是大哥的老婆了?薛姐姐也喜欢大哥?」
  铁鼎道:「好,好,好!我的宝贝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老三你不许胡说!」
  杜开先怏怏地道:「做我们玉大的老婆有什么不好?你没看那么多又漂亮又
厉害的小妞都抢着要嫁他吗?听我劝,你这小妞可得抓紧,晚了就没地方了。」
  李瑟听到这里,吸了口冷气,本想去教训这几个家伙,不要和不清等三人搅
在一起的,不过听见他们说的话,要是进去的话,一来宝儿会尴尬,二来宝儿盘
问起来可不得了,便悄悄走了。
  李瑟信步来到冷如雪的房间,冷如雪见了笑道:「郎君怎么一脸愁容的?难
道是气脉仍不顺畅吗?」
  李瑟道:「不是,是那三个掌门还有四个淫贼麻烦之极。」
  冷如雪笑道:「原来是生颠三倒四的气啊!」
  李瑟道:「什么颠三倒四?」
  冷如雪道:「三个掌门,四个小贼,办事糊涂,做事可笑,不是颠三倒四是
什么?」
  李瑟听得有趣,想想的确是这样,笑道:「颠三倒四!这些家伙的确是颠三
倒四!」
              第七章碧海之心
  「颠三倒四」住在李瑟府邸,李瑟越想越是头痛,三个掌门还罢了,四个淫
贼可是带了几百淫贼和盗贼的,那些家伙要是在京师闹将起来。可绝不是闹着玩
的,可是怎么解决却是个大问题,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了事!
  李瑟越想越是担心,便请人唤来梁弓长,问道:「你带来的那些人现在情形
如何了?」
  梁弓长道:「他们有吃有喝,都说玉大您招待的大好了,只是……」
  李瑟惊道:「只是什么?」
  梁弓长笑道:「只是白吃白喝的,不能为玉大出力,都是过意不去。再说也
闲的慌,都纷纷请命,说只要玉大吩咐,他们为玉大做什么都行,什么杀人放火,
抢劫杀人,只要玉大吩咐下来,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啊!」
  李瑟道:「不可,我们蝴蝶派要发扬光大,就不能再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我们所图的目标远大,你们可别坏了我的大事。」
  梁弓长道:「玉大误会了,我是说他们为了玉大,甘愿做任何事情,是说明
他们的决心有多大。玉大厉害之极,连六大门派的三位掌门都听您的。您的伟大
的目标,小的都猜侧不到,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吩咐的。」
  李瑟这才安心,道:「三位掌门和你们四人见过面了?」
  梁弓长道:「是呀!三人对我们很是客气。而且真够义气,他们答应一定要
带我们出席武林盛会。让我们在江湖上出名呢!嘿嘿,以后我们可以正正当当的
做武林大侠了,以前我们说我们是『四大淫侠』,旁人非说是『四大淫贼』,以
后我看谁再说我们是淫贼!」
  李瑟道:「不好,淫侠也不能说,一定要改。」
  梁弓长道:「是呀!他们也说不妥,说我们以后就叫『四大奇侠』好了,泰
山的掌门还说我们给的药方的确很神奇呢!说我们不愧是奇侠啊!哈哈!」
  李瑟目瞪口呆,梁弓长走了之后,李瑟便请三位掌门客厅叙话。
  三人落坐,李瑟开门见山道:「三位不愧是老江湖,几下就搞清了我的一些
底细,说吧!你们到底想要知何处置那四位淫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
我?」
  不清道:「先生多心了,我们真的是想让先生出任我们盟主,拯救改造我们
六大门派,至于先生的四位朋友,都是奇才啊!我们欣赏的很,岂有他念呢?」
  李瑟道:「好,我也不妨把话言明。这四人原本是淫贼出身,可是在我的教
育下,已经改邪归正了,他们手下还有几百号人马,都没有出路。三位能不能帮
我个忙,把这些人都妥善安置了,派人监管他们,使他们弃恶从善呢?一来,这
可是好事一件;二来,你们帮我这个忙,我便回报你们。除了名义不就任盟主,
其余的我会帮助你们六大门派。你们说吧!到底六大门派为什么非要我帮忙呢?
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
  三人互相望了几眼,几人在李瑟府邸磨了几日,再加上如今的李瑟不是初出
江湖的无知小儿了,三人知道再也哄骗不了,也勉强不来。
  不清徐徐道:「既然先生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隐瞒了,现在我们六大门派
在江湖上可是举步维艰啊!天龙帮势力强大,内有汉王撑腰,已经在日前消灭了
我们六派之一的衡山派,衡山派掌门沈重言英勇不屈,已经英勇就义了!」
  李瑟「啊」了一声,道:「一个江湖大派,这么容易就被灭了?怎么江湖上
没有传言出来?」
  古玄中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六大门派是朝廷钦定的,昔年太祖皇帝朱
元璋亲封我们六大门派为江湖正统,并允许我们六派在我们门派的所在地,可以
征收薄税,用以维护六派的生存,保证六派的实力的,其明文规定,朝廷税中,
我们可以十中取一。」
  李瑟叹道:「原来其间还有这么多的隐秘!你们继续说吧!」
  司徒明道:「天龙帮围灭了衡山派,因为这触犯朝廷旧例,自然不肯声张。
而我们剩下的五派,青城派掌门齐岳留下来布置,产加防范天龙帮的袭击。我等
三人前来京师,想寻些门路,讨要朝廷的支特,用以对抗天龙帮。」
  不清道:「可是我们的门路已经被堵死了。朝廷传下话来,说是江湖争斗,
朝廷不便干预。天龙帮背后有汉王支持。改变了朝廷对我们六派的态度。知果天
龙帮把我们五派灭了,那么整个江湖就都是天龙帮的了,如此,汉王便一统江湖
了。昔年太祖就是出于江湖。而后坐了龙庭,汉王要走太祖的老路,先生和太子
殿下大有渊源,知果不能帮助我们对抗天龙帮的话,恐怕一旦汉王一统江湖,势
力强大,再要撼动他,可就难了。先生大才,其间的道理不会不知,知果先生就
任盟主之位,联合武林各派,对抗天龙帮,协助太子,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李瑟沉吟不语,良久道:「此事我此刻才明了,其实我和太子并无干系,不
过我知道了,此事,容我考虑一下,看如何帮助你们。对了,你们先说说那些个
淫贼知何处置好呢?」
  三人道:「先生放心,只要先生肯帮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力有去解决这些人
的问题的。」
  李瑟道:「如此甚好。」
  李瑟出门去拜访杨荣,虽然他对杨士奇和解缙等人都很信任,但一来和杨荣
还有些渊源,二来自从做官后和杨荣没私下见过一次,按理说他该来拜访的。
  李瑟到了杨府,杨荣在客厅接见,李瑟见杨荣很是客气,并无一丝亲热的言
语,心里纳罕,道:「杨大人莫非嫌弃在下官位卑微,不配拜见阁下吗?」
  杨荣沉致了一会儿,凛然道:「既然少卿见问。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便直
言相告了。至于你听是不听,就非我所能左右的了。」
  李瑟道:「呃?请直说。」
  杨荣道:「阁下出于江湖。自然对于杀戮之事看得平淡,也喜欢侠义豪强之
士,因此阁下和汉王结交,毫不稀奇。可是天下需要仁君。治理天下可不是江湖
争斗,需要武力解决问题,现在天下已定,和你师叔道衍辅佐当今圣上夺位的时
期不同,现在需要一位仁君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定地过好日子。阁下若是要辅佐
汉王,那么你我以后就是敌人,再无私情可交!」杨荣说完拂袖站起。
  李瑟听完「哈哈」大笑,道:「多谢大人教诲,让我茅塞顿开,其实小子哪
里和汉王交好呢!大人误会了。」
  杨荣惊喜地回头道:「真的?你没骗我?可是解缙告诉我说你有襄助汉王之
心,而且你这人很有见识,自然主见颇深不容易改变,还说劝你也是徒费口舌呢!」
  李瑟道:「解大人定是误会了,我前几日被汉王邀请喝酒。见他残忍好杀,
果然做不了好君主的。」
  杨荣道:「非也,汉王也是一代袅雄,可是适合于乱世当皇帝,皇帝自来都
是杀人如麻,也不稀奇。」
  李瑟叹道:「大人说的的确对,可是如果没有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我就归隐
山林算了,不蹚这浑水。」
  杨荣笑道:「那你是归隐不了了,当今太子外表虽然愚笨,可是宽厚仁爱,
心思敏捷。乃百年难遇的好皇帝。」
  李瑟道:「听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来太子那日向皇上求情,不要杀
他的弟弟。乃是料到皇上不能杀掉汉王,我原来还以为是大子儒弱呢!」
  杨荣道:「你不了解太子,太子信奉的是堂堂的孺家学术,不以阴谋示人,
凡事浮厚宽仁,以为这样最终必可以感化他人,虽然这些想法和我原先颇类,不
过有些固执,只知道仁恕,不知道变通,但这样一来,只要我们忠心保举太子,
那么太子必可成为一代圣君。」
  李瑟听得也是眉飞色舞,二人齐声大笑起来。
  李瑟原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支持太子,但听了杨荣的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
地,便把六大门派的事情说了。
  杨荣道:「这事透露给太子,就说江湖有贼人野心甚大,图谋不轨,祸害百
姓甚大,其余不必深说,然后我们暗中支持六派就是,太子对汉王、赵王两兄弟,
是不肯动手的,其实太子太过自信,不信汉王能撼动他的太子之位。」李瑟答应
了。
  李瑟满载而归,才出杨府,忽见梁弓长浑身带血,出现在车马旁,喊道:
「玉大,快去,快去家里,您的几位夫人和杜开先、铁鼎那些个兄弟,都被一个
怪人给擒住了,如果您去晚了,他说就要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李瑟一听之下,来不及有别的想法,立刻骑了一马,往家里奔去。
  李瑟在马上调整运气。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准备迎接一个绝世高手的挑战。
  要知道能一举擒拿几个淫贼的人不算稀奇,可是在家中三大掌门都在,冷如
雪也是江湖高手,都被一人擒拿,可见此人有多么厉害。
  李瑟到了家中,闻声奔到后花园,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吵吵闹闹,围了
一个大圈,当中一人安坐在凉亭上,凉亭里古香君几女和三个淫贼都昏迷在凉亭
里。
  王老财见李瑟赶来,拉着他道:「你可来了,宝儿被这人掠到这里,我们跟
踪追到这里,没想到此人还擒走了你的夫人,言道让你出来见他,才肯放了宝儿
他们。此人太厉害了,你可要小心。」
  李瑟见围着的众人不少都是各个门派的高手,其中还有锦衣卫,三大掌门也
都虚张声势在那里呐喊,见李瑟来了,这才过来。
  李瑟道:「这人是什么来路?你们怎么这么废物?这么多人,连他一个人都
抢不下?」
  不清苦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过分相逼,恐怕伤了他
手上的人质。若我所料不差,碧海山庄的主人到此啦!」
  李瑟惊道:「碧海心?」
  亭上那人适时睁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格外有神,轻声道:「既然李瑟李
大人大驾已到,为何不敢上前呢?」
  李瑟分开众人,跃众而出,笑道:「原来是碧前辈大驾到此,小子有失远迎。
既然前辈来了,不若去饮酒言欢,至于小子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赔礼道歉也是不
迟!
  碧海心几身跃到李瑟面前,打量了李瑟一番,然后负手冷哼道:「的确是一
表人才,难怪能祸乱天下,可惜你做什么不好,偏要招惹我!」
  李瑟见碧海心身材高大,双目有神,隐然有夺人之气,想起戏弄碧宁的事情,
自然是此事东窗事发了。李瑟道:「前辈误会小子了,可否放了拙荆和在下的一
些朋友呢?容小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该承担什么罪名,小子一定不会推
托逃避的。」
              第八章李家总管
  碧海心仰天大笑。然后突然冷言道:「好一个妖孽,你欺骗了天下,但欺骗
不了我。今日我碧海心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身败名裂。然后在天下豪杰面前结
果了你,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碧海心飘身来到亭中,然后话音一转,指着古香君道:「此女乃是华山掌门
的千金,可是却甘心跟随李瑟。这个女孩大家自然知道,她是天山派的冷如雪冷
姑娘,可是她全然不顾脸面,公然住进李瑟府邸。一个姑娘家,若不是李瑟有媚
惑的功夫,有天山玉女之称的此女怎么会这么不要脸面呢?还有王家的王宝儿,
她痴迷这位李公子。京师的人谁不知道?至于这另外二位女子,花容月貌,都非
凡品。可是她们为什么都甘愿为奴为妾,任李瑟摆布呢?」
  碧海心顿了一顿,目光扫封全场,众人感觉仿佛有偌大的魔力一样,浑身都
不自在。只听碧海心一字一句地道:「原因就是李瑟乃是江湖闻名的大淫贼花蝴
蝶!」
  众人这时一片哗然。碧海心道:「这还不算,花蝴蝶还欺骗朝廷,当上了官
员。老夫若是不除此妖孽,日后此人不知要怎么样祸害天下呢。亭中其余这三人,
就是大闹京师的淫贼,他们都是李瑟的属下!而且蝴蝶派齐聚京师,有几百人马
了。若是不加铲除,后果不问可知!花蝴蝶,事情到了这步,你抵赖也是无用,
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还想受受老夫的霹雳手段吗?」
  当此之时,李瑟作声不得,一句话也是说不出口。
  突然人群窜出三人,道:「碧庄主先慢动手,这里还有误会,先等等再说。」
  三人正是三位掌门。三人不管碧海心,把李瑟拉到旁边,不清笑道:「先生,
您不要怕,只要您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您是六大门派的盟主,您就会安然无恙啦!
我们会全力为您解释,并且帮您的。」然后不清大声道:「各位武林同好,大家
请听李公子的解释,碧庄主所说的有些误会,大家先不要相信。」
  李瑟缓缓走到碧海心面前。道:「不错,前辈说的事情,有几分是真的。前
辈杀人如麻,江湖闻名,只是亭中的人,要么是无辜的,要么是我的属下,自然
所有罪名都由我承担。可否前辈只杀我一人。放了他们呢?」
  碧海心「哈哈」大笑道:「痛快!好,我就答应你小子。你出招吧!」
  李瑟身形一动,手臂轻点,就算出了一招。旁边的三大掌门目瞪口呆,都不
明白李瑟为什么不按他们说的去做,而要白白送死。
  碧海心和李瑟战做一团,碧海心喝道:「好小子,难怪不惧老夫,武功的确
厉害。」
  李瑟凝神作战,也不答话。
  碧海心哈哈大笑,手上却全不放松。一招招雄奇壮大,一泻千里。其气势无
敌。李瑟也毫不逊色,一招招潇洒自然,进退有据。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场外众人只见场里霹雳风暴般,劲气弥漫。两个人影上天下地,如天神激战,
都是看得呆了。
  斗到分际,二人忽地分开。碧海心叹道:「汝武功不错,老夫竟有怜才之意。
可惜这样更留你不得了。连老夫都对你大起好感,天下还有不被你迷惑的人吗?」
  「拿命来吧!」碧海心大喝一声。瞬时,李瑟只觉得天昏地暗,天地翻覆一
样,脚下震颤不已,一股股真气如海浪般涌来。李瑟大惊,连忙运气奋力抵挡。
可是宛如置身于大海中一样,受尽颠簸之苦,呼吸越来越是不畅。
  李瑟当机立断,大喝了一声,化掌为刀,用尽浑身力气。奋力劈去。可是犹
如刀劈水中,水先是分开,随即又复原样。
  李瑟连劈了三掌,可是仍旧摆脱不了这样的险境。李瑟忽地合掌坐下,全身
心神凝聚,接着宛如一把大刀砍出。
  围观的众人虽然已经远离场中观战,可是仍然觉得好像在急流旁边一样,感
觉到阵阵真气的激荡声。场中两人看不清面目,只是像一团气流在四处激战。
  忽然,只见刀光一闪,一把巨刀显现出来,砍向四周盘旋激动的气流,然后
惊天霹雳声响,众人都大惊,胆小之人发出惊叫声。
  巨响之后,场中慢慢恢复寂静。只见场中两人相对而立,李瑟胸前起伏不定,
大口地喘气。碧海心傲然如山岳,良久叹道:「你竟然炼成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当今世上,纯以武功而论,你可算是我遇到的第二个我在武功上不能占到便
宜的人了,不过你的功力不足,真气又有些驳杂,不受你控制。你要想在我手上
逃生,恐怕是不能够了。「
  李瑟道:「我知道前辈还没使出威震天下的奇功异法呢!前辈若真想杀了小
子,小子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您的手心。不过前辈乃当世奇人,从我武功的路数
上,难道分辩不出我的来历吗?如果您真的相信传言,那么小子也全无办法了,
不过就是可惜了前辈的一世英名。」
  碧海心听了,良久之后,才放声大笑。然后道:「不错,我知道你的来历了。
可是我碧海心做事,只凭己愿。你得罪了我的宝贝丫头,就得该死。任他是谁,
哪怕是天王老子,若是让我女儿不高兴,我也要他不高兴。你命该如此而已!」
说罢就要出招。
  忽听两声女音同时道:「不可,请手下留情。」
  只见飘然飞来两个女子,落在李瑟和碧海心身前。李瑟见其中一女笑容灿烂,
和蔼可亲,正是多日不见的剑后杨盈云。不由叫道:「杨姐姐?」想起危急时刻,
她突然显身,心中一阵温暖。
  杨盈云对李瑟轻轻一笑,这才转头向着碧海心。李瑟这才把眼光转向另一个
女子,见她竟然是公主朱无双,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失声道:「公主?」
  朱无双冷哼了一声,噘嘴不理李瑟。
  此时杨盈云对碧海心道:「庄主,您再履江湖,要开杀戒,忘记了昔日的誓
言,必定有您的原因。小女子大是好奇,您能不能讲给我听呢?」
  杨盈云美目流盼,注视着碧海心,说话声带着依人之态,宛如小儿女对着父
亲撒娇般。
  碧海心却苦笑了一下,对杨盈云道:「你来帮这小子,情有可原,老夫还能
略知一二。只是这位姑娘,看你身法奇妙,莫非是黎山圣母的弟子吗?却和这小
子有何瓜葛,也要助他?」
  朱无双冷哼一声,道:「本公主愿意帮谁就帮谁,难道还要什么原因不成?
  这小子乃是朝廷命官,本公主今日既然遇到了,自然要鼎力相助了,庄主这
有什么奇怪的?庄主笑傲江湖,做事痛快淋漓,几时这么不爽快了?「
  碧海心仰天长笑,良久才罢。道:「今日来的有趣!」环视了四周一下,对
李瑟道:「居然有这么多姑娘和你有瓜葛,老夫还是小瞧你了啊!薛兄,为何来
了,却躲在一旁,默不作声呢?」
  只听一人「哈哈」大笑,带着一人,落入场中,拱手道:「碧兄怎么和后辈
一般见识?走走,陪我喝酒去。」
  李瑟见来人竟然是薛冠带,手上拉着一个美丽女子,乃是薛瑶光。
  碧海心道:「且慢。薛兄也是来助这小子的吧!到底这小子有何魔力,竟然
连薛兄也大驾光临呢?你给我说个明白。」
  薛冠带先是一指薛瑶光,然后又指着杨盈云和朱无双,笑道:「我的宝贝女
儿发下话来,我哪里能不听从则个。我都说了就算我不来,有这两个丫头在,你
也讨不了好处去,可是仍是被强拉来了。来了也好,正好解救你这魔头。走吧!
这些丫头们我们两个老家伙加一块都惹不起的,还是快走好了。」说完左手一挽
碧海心,右臂一挥,亭中那些人都被解了穴道。
  碧海心如坠迷雾中一样,道:「这个家伙比江湖中传说的大淫贼花蝴蝶还要
厉害,这些个丫头个个都是人上人,怎么都喜欢这一个小子?」
  薛冠带「哈哈」大笑,却不回答,只是拉着他就走。忽听亭中一女子道:
「碧前辈,你的宝贝女儿是不是在你面前哭诉,说有人欺负她?您哄了良久才告
诉您是谁欺负她了?您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跑来京师了?」
  碧海心听这话里有话。答道:「不错,姑娘猜的不错。」
  女子道:「我自然不会猜错啦!因为您女儿有了我大哥的骨肉。如果您不是
太急燥的话,岂会动这么大的干戈,要杀我大哥!」
  这番话一说出来,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李瑟见说话的人乃是楚流光,为什
么她要说出这样的说话出来,实在让人费解。李瑟一下呆住了。
  碧海心听了,也不由呆了。良久才醒悟过来,挣脱了薛冠带的手,不过也不
回答楚流光的话,放声吟道:「主人一去池水绝,池鹤散飞不相别。青天漫漫碧
海重,知向何山风雪中。万里虽然音影在,向心终是死生同。池边巢破松树死,
树头年年鸟生子。」吟毕,碧海心双臂一振,跃上墙头,如大鸟般去了。
  薛冠带摇了摇头,也飞一般的去了。众人好久才醒过味来。王老财强拉着极
不情愿离开的王宝儿走了,场中众人也都慢慢散了。
  李瑟在众女面前极是尴尬,不过再见到杨盈云,心中激动不已。道:「杨姐
姐,经日未见,你还好吗?小弟甚是想念,终于又见到你啦!」
  杨盈云一扫众女的脸色,轻笑道:「你还是先收拾你的烂摊子吧!改天再聊!」
说罢轻笑一声,就自去了。
  李瑟大是尴尬,见朱无双背对着他,负手站立,显得很是气愤的样子,便赔
笑道:「公主。多谢您大驾光临……」可是还没等话说完,朱无双霍地转过身来,
白了李瑟一眼,冷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去了。李瑟呆立当场。
  过了一会儿,这里只剩下薛瑶光算是客人了,可不能怠慢。李瑟对薛瑶光道:
「薛姑娘,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赶来相救?」
  薛瑶光也是哼了一声,不理李瑟。李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些姑娘了,正自纳
闷。忽然听见一个人放声大哭。李瑟闻声过去,见梁弓长三人围着杜开先,连声
叹气,大哭的人正是杜开先。
  李瑟道:「杜兄。你哭什么?」不问还好,一问之后,杜开先哭声更烈。
  铁鼎悲声道:「玉大,老三……老三已经被碧海心那老家伙给阉了。从此再
也不能人道啦!」
  李瑟惊道:「什么?」
  董彦道:「三哥顶撞了那个碧海心几句,他便把三哥给割了。」
  李瑟叹了口气,盼咐三人照料杜开先,又派人去请最好的医生。此时众女都
自散了。
  李瑟心想:「四人作恶多端,如今受此惩罚,也是个警戒。」
  李瑟回到房中。古香君、冷如雪、花想容、楚流光四女都在。四女见李瑟来
了,都抿嘴偷笑。
  李瑟一脸难堪,对楚流光道:「楚妹妹,你怎么戏弄起我来了?什么碧宁有
了……有了我的骨肉。」
  楚流光笑道:「碧海心敢欺负我们,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的女儿也和
我们一样背负不好的名声!至于你嘛!反正淫贼的名声也跑不了了。不在乎多加
这一项罪名。」
  李瑟转念一想,想起今天她们都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碧海心说成是他的情人,
的确是坏了名声。三女倒罢了,不过楚流光受的可是不白之冤,难怪她要惩治碧
海心。
  李瑟尴尬一笑,冷如雪和花想容也是做鬼脸羞他。李瑟无可奈何,道:「今
日这事可真麻烦了,我得去处理善后,你们别取笑我了,我头都大啦!」
  花想容道:「哼!你是不是要去讨好你的相好们,不让她们生你的气。虽然
郎君是好色了些,不过那些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也难怪郎君动心。」
  冷如雪道:「你知道什么,她们还很厉害呢!你千万别在她们面前胡说,小
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是在吓唬你,我可是吃足了她们的苦头了。」
  花想容吃惊不已,连忙追问。李瑟虽然也很好奇,不过知道要是待下去,就
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了,便告辞去了。
  李瑟派人打探,然后径直去拜会杨盈云。
  到了杨盈云的住所,杨盈云见他来了。笑道:「怎么,你的拦摊子这么快就
收拾完了?果然是厉害了呀!大有长进,大有长进!」
  李瑟道:「姐姐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取笑人。再要这样的话,我以后可
不敢见姐姐了。」
  杨盈云笑着让座,道:「好啦!我不说笑就是。还有正经事和你说呢!你可
不能走了。」
  李瑟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杨盈云道:「你当真奇怪的很,为什么几位掌门那么逼你,你还不做他们的
盟主呢?」
  李瑟笑道:「姐姐当真以为我愚笨啊!当他们的什么破盟主,还不是有名无
实,只不过当他们的替罪羔羊而已。真要有难的话,还不是白搭。今天的情形,
要不是姐姐来的话,三个掌门都是废物而已,能堪碧庄主的一击吗?」
  杨盈云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让我好好给你解说
吧!」
  李瑟连忙道好。喝着茶,听着杨盈云温暖的话语,心里安稳的很。
  杨盈云道:「六大门派和天龙帮在江湖上势不两立,如今已经由对峙到开战
了。衡山派被剿灭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李瑟道:「此事我有耳闻。只是天龙帮到底和六派有什么纠葛,天龙帮怎么
能凭一派之力,竟然可以强过六大门派?我都不知道原因。」
  杨盈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天龙帮帮主白笑天是一代奇人,他创立了天
龙教,以铲除恶人为己任,天下英雄闻风景从,后来声势越来越壮。白帮主雄才
大略,治理有方,致有如今江湖第一帮的江湖地位,这都是形势所迫的。」
  李瑟奇道:「什么叫形势所迫?」
  杨盈云道:「太祖皇帝得天下之后,为了对付江湖上闻名的魔教,就想出了
一个主意。他钦定如今的六大门派,可以在他们的地盘征收一点税银,以用来增
大六派的势力,消灭当时在武林里呼风唤雨的魔教。后来魔教消声匿迹了,因为
没有了对手,六大门派除了少林派还可以之外,其余五派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奢
侈,致使赋税越来越不够用。无奈之下,六派便巧用各种名目,多增赋税。这样
一来,百姓怨声载道,六派的名声越来越差。六派索性也就不在乎名声了。如此
循环下来,六派在江湖上可是臭名远扬了。」
  李瑟叹道:「原来如此。我本以为六派既为名门正派,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荒
唐呢!」
  杨盈云笑道:「官匪一家,这话你没听过吗?连官府都是越来越腐败,何况
江湖上的门派呢?」
  李瑟道:「我明白了。六大门派在江湖上名声这么臭,自然是但凡有些能耐
和骨气的,都会投靠敢和六派作对的门派。这样一来,天龙帮就越来越厉害,越
来越强了。是不是?」
  杨盈云道:「的确是这样。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剑客,专门和各派的高手挑
战,只是为了精进剑道。他先是拜会华山、泰山,但都被拒之门外。说他无门无
派,没有江湖地位。我听说之后,追踪他到了衡山,可惜晚了一步,没有遇到他。
他一气之下,加入了天龙帮。起初六大门派有朝廷支持。天龙帮尽管势力强大,
也不敢怎么样。现在天龙帮钻到了汉王的门路。便开始动手啦!」
  李瑟道:「既然六大门派这么可恨,不如就让天龙帮把他们剿灭吧!」
  杨盈云笑道:「你倒忍心。难道你不顾及你妻子古香君了?华山派可是她的
娘家。」
  李瑟脸上一红,道:「为了大义,自然不能顾及自己的私利了。」
  杨盈云笑道:「你啊!和我还藏心眼。六派虽然不对,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被
天龙帮所灭,让天龙帮一统江湖了。那样的话,天龙帮没有牵制,慢慢也会变坏
的。这是往小了说的,大的说来,他们要是支持汉王夺位,那么就会天下大乱了。」
  李瑟道:「姐姐说吧!你要我怎么样?」
  杨盈云道:「我要你就任六派的盟主,整顿六大门派,还江湖一个和平安静
的环境。」
  李瑟拜别杨盈云之后,想了想,便去宫里求见公主朱无双。等了良久,宫里
传出话来,说公主不见,李瑟无奈回家。
  李瑟走到街心。忽然听人喊道:「阁下可否陪我去八仙楼用餐呢?」
  李瑟回头一看,见正是女扮男装的朱无双,不由大喜。正想说什么,朱无双
一牵他的衣袖,道:「别在大街上站着了,边吃边说去。」
  二人到了八仙楼,酒菜点齐。李瑟道:「今天公主仗义相救,我很感激,又
很愧疚。让公主的清誉受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心安。」
  朱无双盯着李瑟道:「我自幼跟随师父修炼,这辈子不想嫁人了。身外的名
誉,我不在意。」
  李瑟听得饶有兴趣,高兴地道:「公主的想法高妙啊!能够脱离凡俗人生的
束缚,那才自在逍遥呢!请公主一定要好好修炼。公主天资聪明,一定能够成有
非凡的道行的。」
  朱无双道:「是吗?多谢你的鼓励。说实在话,我本以为你一定会劝我不要
修道呢!」
  李瑟奇道:「怎么会呢?修道是好事情啊!我又不是愚民愚妇!」
  朱无双冷笑道:「你的确自小就有成仙修道的想法,可是你现在变了,变得
贪恋凡尘的荣华富贵和美色了。我以为你也会劝我享受这些世间的美味呢!」
  李瑟叹道:「我这是不得已啊!我也想一个人自在逍遥的修炼,可是现在陷
在红尘中,就只能走这条入红尘修炼的道路了。」
  朱无双冷笑道:「是吗?好啦!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算是朋友吗?」
  李瑟道:「如果公主不嫌弃我地位低下的话,我当然当公主是朋友。」
  朱无双道:「那好,我问你,我在镇山为你大盖庭院。可是你却一声不吭地
就走了。这也没什么,可是我父皇在危难中,怎么你也不肯告诉我一声?你真是
贪婪无耻啊,难道怕我分了你的功劳吗?」
  李瑟见朱无双动了真怒,忙道:「公主误会了。我们是怕公主参与在宫廷争
斗中,左右为难,不好做人。公主纯洁无暇,还是不要碰这些污秽的东西为好。」
  朱无双原本大怒,心想非要教训一下李瑟不可,不过见李瑟说得都有道理,
也不好发怒。闷了一会儿,忽然扭过身去,怒道:「都是你不好,你口口声声说
都是为我好,却处处欺负人家。」
  李瑟见朱无双原来都是一副雍容华贵,波澜不惊的素女形象,可是忽然做小
儿女样,不由吃惊,又不能置之不理,不由头痛。当下把声音放柔,小心地道:
「公主……是在下的不是。您别生气了,别气坏了千金之躯。您若是能高兴,我
做什么都甘心。」
  朱无双旋风般地转过身子,笑道:「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李瑟见了朱无双的表情,心里暗悔。咬牙道:「我说的。公主吩咐下来吧!」
  朱无双想了想,道:「好,你把你和杨盈云的一切,都要详细地讲给我听。」
  碧海心在李瑟府邸的一场大闹,在京师是路人皆知,人人都知道了李瑟和众
多美女都有纠葛。和薛家的才女以及和王家的宝贝女儿的关系不明就够神奇的了,
还加上了武林中的剑后,而且此事居然还牵扯到了公主,真让人目瞪口呆。朝中
官员人人都很关心,各种各样的流言遍布京师。流传最广的自然是李瑟乃是江湖
闻名的淫贼花蝴蝶,是以迷倒众多美女,也不希奇。
  这日李瑟被永乐皇帝招入宫中。皇帝道:「你现在在京城可是红人啊,处处
都是你的传言啊!」
  李瑟苦笑道:「连圣上都知道臣的丑事了。臣真是汗颜!臣大丢朝廷的脸面,
请陛下降罪革去我的官职吧!」
  朱棣笑道:「你倒打的如意算盘,不想为朕出力,去躲清闲了。你放心,朕
知道你,不会和外间那些愚人一样误会你的。年轻人风流一点也没什么。朕年轻
的时侯也是个风流人物呢!哈哈!」
  李瑟赔笑道:「微臣怎么敢和陛下相比呢!」
  朱棣道:「别的朕不想知道,不过听说你和无双有些瓜葛,这到底是怎么一
回事?那丫头脾气坏的很,如果她要对你有意,倒了结了朕的一番心愿。」朱棣
捻须微笑。
  李瑟道:「我和公主最多算是朋友而已。承蒙她不嫌弃臣卑微,有时遇到说
上几句话。公主是千金之躯,岂会看上微臣呢?外间传言。大都是凭空捏造。请
陛下不要相信。」
  朱棣只是微笑不语。李瑟心虚,便告退了。
  李瑟回到府邸,前去探看杜开先。其余三大淫贼都在陪着杜开先,见李瑟来
了,梁弓长道:「玉大,老三的伤是好不了啦!他整天哭闹要去寻死。」
  李瑟道:「我去劝劝他吧!」
  李瑟挑帘到了杜开先床前,杜开先见了,哭道:「门主,您行行好,让他们
别再看守着我,让我自杀算啦!」说着扑在李瑟肩膀上大哭。
  李瑟正无奈之时,忽然听背后有人说道:「真没出息,受点小伤就想死,你
要死了,谁还陪我玩啊!」
  李瑟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是王宝儿,她身后是花想容,眨着眼睛对着李瑟微
笑。
  王宝儿走到床边,道:「你别想着死啦!宫里太监多的是,也没看谁想死,
都活的好好的呢!」
  李瑟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单纯的王宝儿懂得这么多。
  杜开先哭道:「可是……可是我再也当不了淫贼啦!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让
我去宫里当太监?」
  王宝儿道:「你可以陪着我啊!」
  花想容凑话道:「是啊!我们郎君有这么多老婆,身边都是丫环,没有个力
气大的,正好缺你这样的太监使唤呢!」
  李瑟茅塞顿开,忙道:「对,对。我正缺少一个管家呢!除了你之外,没有
合适的人选。你看我这几个老婆这么美丽,让谁当管家我都不放心。可是老三你
最讲义气,人又聪明,而且现在已经是太监了,当我的管家的话,不是正好吗?
难道你嫌弃当我的管家丢脸不成?」
  王宝儿道:「管家是很重要的啊!等我大哥将来有了孩子,你还可以管教孩
子,当他们的奶妈。他们不听话,你就打他们的屁股!哇,杜麻子,你真厉害啊!
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杜开先破涕为笑。道:「真的?那我不死了。不过……」杜开先皱起眉头。
  李瑟道:「不过什么?你快说,你家门主难道还会为难你不成?你有什么要
求。尽管说好了。」
  杜开先嘟囔着嘴道:「不过你要把那些漂亮的姑娘都拿来当你的老婆。宝儿
这丫头不说啦!那个你的什么杨姐姐,薛家的小姑娘,嗯,还有……还有,公主
也很漂亮,统统你都要拿来当老婆,这样我伺候起来才有身分啊!这么多的美女,
都是江湖上最漂亮的美女,我天天都能见到,这样多有面子啊!我从今天起,就
是李家的大总管了。哈哈!哇!这么美的差事,早知道我就自己把自己阉啦!」
  王宝儿羞道:「你别胡说,我才不当大哥的老婆呢!」
  花想容调笑道:「你不当谁当?」
  王宝儿害羞,转身跑了。花想容去追,二女转眼就不见了,留下一脸还是愕
然的李瑟。
  李瑟从杜开先那里离开,去找三位掌门。进门见三位掌门正在房里争论什么。
  李瑟道:「我看完倒四,又来看颠三来啦!」
  三人见李瑟进来,连忙让座。李瑟道:「阿大,我和你说过那几百淫贼的事
情了,你想好了怎么安排他们了吗?不如就加入你们少林派好了,都当和尚,省
得再做恶。」
  不清苦着脸道:「不可,不可。老衲可养不起他们。我们少林派每天只吃青
菜豆腐,都度日艰难呢!我看不若问问华山、泰山两派行不行好了。」
  古玄中立刻说道:「不,不行。我们华山派弟子众多,个个都要吃饭的。要
不是度日艰难,我们还想方设法,去什么杭州开钱庄做什么生意啊!」
  司徒明也道:「是呀!我们挣的多,可是开销也大。这么多号的人马,我们
小小泰山派是接纳不下的。」然后赔笑道:「再说这些人都是先生您的亲信,我
们总不能真的给他们青菜豆腐打发吧?那先生您的脸面也过不去啊!」
  李瑟铁青着脸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没有办法了?」
  不清道:「有办法。」
  李瑟道:「那有什么办法?」
  三人齐道:「开药铺!」
              第九章争奇斗艳
  李瑟见三人说话奇怪,便问道:「天下药铺这么多,开什么药铺啊?难道可
以稳赚不赔?再说这些个人,不是淫贼出身就是盗贼出身,你让他们开药铺?你
们三个家伙我看是真的疯了!」
  古玄中神秘地一笑,道:「先生,您不知道啊!我们的药铺起的名字叫回春
堂,您看,这名字多好啊!」
  李瑟差点笑出声来,道:「名字好就能赚钱啊?再说天下叫这名字的药铺多
的很,你啊!还是醒醒吧!别做梦了!」
  司徒明嘿嘿笑道:「先生啊!您放心好啦!我们一定会赚钱的,因为我们手
里拿到了那四位奇侠给的药方,都是天下稀有的药方啊!再说了,就算他们不行,
不是还有先生您嘛!只要您随手给上我们几个药方,我们不就可以发大财了吗?」
  李瑟惊道:「你们是说?」
  不清笑道:「不错!先生您看,这几个药方可好?」说完递上了一张单子。
  李瑟见上面写道:「三子丹药方:菟丝子、蛇床子、五味子各等分。
  制法、用法:碾为细末,酒糊为丸,绿豆大小,每日两到三次,每次三丸,
空腹黄酒送服。
  功用:温肾壮阳,久战不败。
  不倒丸药方:制黑附子六克、蛇床子十五克、淫羊藿十五克、益智仁十克、
甘草六克。
  制法、用法:碾碎,炼蜜成丸,每日两次,温水送服。
  功用:温肾壮阳……
  李瑟看完了上面十几个药方,沉吟不语。要是以前,李瑟必然会强烈反对,
不过李瑟现在的境界不是以前了,用心想这事的利弊。
  不清试探地道:「先生啊!这些药铺虽然在世俗人的眼里是很伤风雅,可是
我们知道,其实先生这些个药方对一些百姓还是有好处的,我们又没害什么人,
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司徒明道:「不错!不错啊!这些药的确很好啊!我……」忽然意识到什么,
忙住口不说李瑟心如电闪,一下想到了花蝴蝶,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便坚决地
道:「你们别说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们立刻筹办这些事情,让这些
个人在各地经营这些店铺,不过要找些能干的人帮助他们,其余的事情,我自会
处理,你们只要多找些好的帮手就行。」三人大喜。
  李瑟出了府门,信步而行,想起师叔道衍说起花蝴蝶的事情,说他藏身于天
下,又说薪火相传的话,李瑟瞬间全然明白了花蝴蝶原来料定他会继承蝴蝶派的
衣钵,才放心的死去的。淫贼的东西,也有好的东西,也有有利天下的一些东西,
他让自己来进行选择,他找一个极端仇视他的所谓正派的人,才能够把他留下的
有用的,精华的东西传下,李瑟一下什么都明白了,只想仰天大笑一番。
  李瑟来到薛家,去拜见薛瑶光,在客厅里等了很久,丫鬟才回禀道:「公子,
我家小姐有事,今天不能见您了!」
  李瑟只好转身要离开,忽然听见一阵大笑声,接着薛冠带走了过来,拉着李
瑟道:「少卿别急,这丫头是和你生气了。来,我带你去见她。你头一次来我家,
要是吃了闭门羹,再也不登门了,最后吃苦的还是老朽我啊!以后这丫头要是再
想见你,我上哪去找你?」
  李瑟不由分说,就被薛冠带拉走了到了薛瑶光的闺房,薛冠带把李瑟往里一
推,然后就把房门关了。
  薛瑶光正在梳妆台前发呆,先是一惊,随即嗔怪道:「爹爹,您这是做什么
啊!您干什么管女儿的事情!」
  薛冠带哈哈大笑,道:「我不管你?最后你还不是哭着喊着来缠你爹爹帮忙,
我可不能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出马,我先就帮你达成意愿好啦!你的
心思,爹爹还不知道吗?」说完去了。
  薛瑶光赌气坐下,也不理李瑟。
  李瑟见薛瑶光背对着他,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发呆。
  良久,薛瑶光才嗔道:「你来做什么?什么楚姑娘啊!杨姐姐啊!公主啦!
你都厌烦了吗?」
  李瑟道:「啊!我是来求姑娘办事的,只有您聪明绝顶,蕙质兰心,能帮我
的忙。京师谁不知道您是有名的才女,做生意的高手啊!要是再有像您一样的聪
明人,我也不敢劳烦您啊!」
  薛瑶光笑道:「得了吧!用着我的时侯,好话说了一车,可是你早干什么来
的?这回好,用着我了,就来巴结了,可也晚了!」
  李瑟道:「那好,那我走了,我才想起来,您是做生意的行家,可是我这生
意您还真不能参与。薛姑娘,我是把你当做朋友,所以刚才我就贸然的来了,倒
没往深里考虑。」李瑟说完行了一个礼就走,薛瑶光拦也没拦住。
  李瑟回到家,把办药铺的事情和古香君说了,道:「薛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
这样的生意她不能参与,你有事情可以悄悄的请教。我办事糊涂,差点直接和她
说了,她一个姑娘家,一定得把我打出来。」
  古香君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是和她很亲密吗?」
  李瑟道:「别取笑我了,要按传言的话,所有的美貌姑娘都和我很亲密。」
  二人正说着,王宝儿和花想容听到开药铺的风声就来了,花想容道:「好啊!
好啊!开药铺的话,我可有用武之地了,什么地方有珍稀的草药,我都晓得,采
来卖的话,一定能值钱。郎君不是说钱要取之有道吗?这回我采药来卖,总行了
吧!」
  王宝儿道:「那姐姐带着我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做,闷的很!」王宝儿和花
想容混的熟了,二女感情最好。二女都是单纯的人,说话都很直接,没什么多余
的心眼,是以情投意合。
  李瑟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们真都是好女孩!」
  二女听到夸奖,都很高兴。
  李瑟筹备开药铺的事情,可是想到这些个淫贼以前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应该
好好的教诲一番,便先去找到四大奇侠,吩咐他们帮忙说服。
  杜开先的伤已经好了,特意吩咐了他一番,让他如何如何说。
  李瑟准备完毕,便定下日期,宴请那些淫贼。
  众人吃喝了一顿之后,李瑟道:「众位兄弟,我欲做一番大事业,难得各位
兄弟支持我。可是大家都知道,要成就大事业,光凭以前你们的那一套是不行的,
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做以前的事情了,跟着我,做出一番大事业。」众人轰然
应诺。
  李瑟道:「为了更好的做事,我们要潜下心来,改换门面。我决定成立新的
帮派,制定新的规矩,大家都要遵守,否则的话,一切按帮规处治!」众人都是
议论纷纷,不知道成立什么门派,都很好奇。
  李瑟环视四周,等众人安静下来,才道:「我们成立的门派就是『严帮』,
顾名思义,就是帮规森严,一切都要严明,不许做出违反帮规的事情,不许做伤
天害理的事情。」
  李瑟接着就把一条条帮规念了出来。
  座中众人都出身盗贼,此刻一听帮规,就都哈欠连连。
  李瑟念完,道:「大家别忙,请执法总管杜开先杜大侠为大家讲话。」
  众人和杜开先混的很热,经常胡闹,虽然李瑟发话了,不便喝倒彩,只是稀
稀拉拉地鼓掌。
  杜开先喝道:「我就是杜开先,以后就是你们的执法总管了!」
  有人起哄道:「行啦!你不就是杜老三杜麻子嘛!大伙都认识,快说你的吧!」
  哄笑声中,杜开先道:「兄弟们啊!刚才帮主说的帮规,大家千万别遵守啊!
你们尽管和以前一样,什么烧杀抢劫强奸放火,赶紧去做,最多帮规处治,我把
你们的小鸡鸡都给割掉。可这有什么啊?把小鸡鸡割掉之后,好处非常之多啊!」
  我正缺少手下帮忙呢!到时你们就可以来我手下帮忙啦!你们不知道吧!我
现在是帮主家的总管了,每天可以出入内室,帮主那些个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
我可以每天都看,这多么荣耀啊!可以享受和帮主一样的眼福啊!「
  有人喊道:「没了那玩意,怎么撒尿啊!」
  杜开先跳到桌上,喊道:「怎么不能撒尿,老子现在就撒给你们看!」宴上
顿时大乱,李瑟见杜开先乱七八糟,不按他事前教导的说,尽管荒唐,但出奇意
料,达到的效果很好,一定可以预防这些人再做坏事了,心里很满意。知道梁弓
长这人很有心计,便盼咐梁弓长善后,管理好这些人,然后自去了。
  李瑟回到内室,房中只有古香君在,李瑟笑道:「难得这么清静,她们人呢?」
  古香君道:「宝儿和花妹妹玩去了,最近小雪也很忙,毕竟天山派的事情要
她管理。现在江湖上形势很乱,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想见她们了吧!那就去找啦!」
  李瑟笑道:「你别取笑我了,被她们缠的还不够受吗?难得她们都不在,我
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六大门派也都收一些税,怎么当初你开酒家的时侯没人
来要呢?」
  古香君低下头道:「华山派的人都认识我,自然不肯来了,还让官府的人也
别来,否则起初我们店小利薄,度日可就艰难了。」
  李瑟叹息道:「原来如此,我们沾了这么多光。那时生活还很清苦呢!可见
百姓的日子是多么艰难了。不管怎样,我还是受了华山派的恩惠。」
  古香君道:「是呀!你知道就好。原本我不敢说的,不过我爹爹总是来烦我,
让你帮助他们,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就帮一下吧!你现在能耐这么大了,别的可
以不管,保全一下华山派,总该可以吧?」
  李瑟笑道:「你放心好了,六大门派,我都会保全的。」
  古香君惊喜地道:「真的?这么说,你想当盟主了?还是有别的办法?」
  李瑟道:「哎呀!我的亲亲乖老婆说话了,我能不听从吗?当盟主就当吧!」
心想我听杨姐姐的建议,改造六大门派,还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让香君开心。
  古香君听了笑靥如花,开心地扑入李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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